門外,南宮玦正靜靜的站在那里,望著天空。
想要招呼他,卻不知道叫什么好了,他這個時候已經(jīng)很難過了,我不想再叫那個他不喜歡的稱謂:玦弟。想了一會兒,“玦,你怎么不休息呢?”
“睡不著。小蕓,我剛剛看到了一只鳥從空中飛過,做鳥兒多好呀,自由自在的。”
“是呀,每個人都向往自由的天空,可是我們是人,有我們的責任。”我也學他的樣子,雙手搭在欄桿上。
南宮玦轉(zhuǎn)頭看了我一眼,他居然在笑,輕輕的笑:“喂,小蕓,我現(xiàn)在身無分文,以后你要養(yǎng)我了喲。”
“放心,你是我的弟弟,我會養(yǎng)你一輩子的。就算相公已經(jīng)過世了,我對你還是有責任的。”
“我不是你的弟弟,小蕓,有一天我也會長大的,我喜歡你,真的。”
這——我趕緊閉嘴,怕他又說出什么嚇人的話來。
“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大哥過世之后你受苦了。我知道娘肯定欺負你了,可是那個時候他們把我關在房中不讓我出門。”
我仔細的看著南宮玦,他的眼睛里有悲傷,可都被他遮掩住了,從出事到現(xiàn)在沒有見過他的一滴淚水。玦,你只是一個九歲的孩子罷了,何必假裝堅強呢?“玦,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你哭一哭好不好?嫂嫂很怕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
南宮玦只是一甩頭,“不要在我的面前自稱嫂嫂。我是男子漢,我要保護你,我不會哭的。小蕓,我會去練武,為家里人報仇,以后也可以保護你。我南宮玦在此立誓,以后不會再讓人有機會拿刀架在小蕓的脖子上。”
我很感動,可是——“玦,求你了,你哭出來不要緊的,沒有人會笑話你。我很擔心,你這樣壓抑著對自己的身體不好呀。”
南宮玦卻不說話,“玦——”“你真煩。”一甩頭,他居然跑了。
哎,我忍不住的嘆氣,發(fā)現(xiàn)這段時間我嘆氣的次數(shù)加起來可能比這輩子還多,都有點像討厭的老太婆了。
“你怎么了?”
白劍生的聲音突然在我身后響起,擠出一個笑容,我回過頭來,“認完親了?”
白劍生點頭,“落雁跟我講了許多以前的事,說了你們唐家對她的大恩大德,說累哭累她就睡著了。”
“這小丫頭,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也難怪會受不了了。”
“你呢?你也沒有看過這樣的場面。”白劍生專注的望著我:“芯蕓,我也很擔心你。”
從他的口中說出我的名字,是這么的美妙,可惜,我卻沒有欣賞的心思。
“我有什么好擔心的?我是她的小姐,又是唐霸天的女兒,自然能干,我可以承擔一切事情。”
“你——”白劍生突然輕輕的擁住我,“乖,芯蕓,好好休息一下,你只是一個女人,沒有必要這樣逞強。”
“我自己的選擇就應該負責,拜堂之后明知道會出現(xiàn)這樣的后果我自己選擇了留下來,就要對自己的選擇負責。只是我沒有想到,事情會發(fā)展成這樣。”沒有想到,會有這么一天,我跟白劍生可以挨得這么近。
婆婆說得對,文薈青的女兒當然很不一樣了,從小娘親教給我的道理就跟別人不一樣。呃,有的其實很奇怪,好像跟一般的大家閨秀不一樣。可是,我很崇拜娘親,我覺得她說的話肯定都是對的。娘親說,做人要為自己的言行負責,言必信行必果,,這是她一直要我遵守的行為準則。又說,女子跟男子一樣,也要為自己的話負責。
“唐夫人很特別,所以才能教出你這么特別的女兒。”想起什么似的,白劍生又說:“謝謝你們,真的很謝謝,落雁跟我說夫人待她有如親生女兒。曾經(jīng)我一直都很擔心,不知道妹妹會不會吃苦受罪,現(xiàn)在看到她,總算是放心了。”
“你不必謝,真的,我娘親就是那樣一個人,她說人生來都是平等的。何止落雁,她對府里的每一個下人都很好的。”娘親,女兒要回來了,你還好嗎?
“你在南宮世家的事,我都知道了,也知道你跟南宮闕只是一對假夫妻。”白劍圣說完這句話就低下了頭,我根本就看不到他的表情。
“連你都知道了,那我爹娘豈不是都知道了?”糟了,以爹爹那火爆的脾氣,他肯定會有南宮玦打死的。
“沒有,這件事江湖中人知道的不多,我也是特地去打聽的。”
松了一口氣,白劍生干嗎要特地去打聽這種事?是了,他懷疑落雁是他的妹妹,自然掛心了,“這件事到洛陽之后請你不要告訴我的爹娘,謝謝。白大哥,你對妹妹還真好。”
“你別誤會,我不是為了落雁才這么做的,我-我是為了你。”最后幾個字,白劍生說的很輕很輕,我差點就沒有聽見。
“你說什么?再說一遍好不好?”一把揪住白劍生的衣領,我興奮的問著。
白劍生搖頭,“我說唐大小姐,南宮家的少夫人,你娘親沒有教你姑娘家不該對男人毛手毛腳的嗎?”
呃,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好像是放錯了位置,訥訥的收回手,白劍生趕緊把衣服整理一下,清了清嗓子才說:“時候不早了,芯蕓,你也去休息一下,等一下我們就要接著趕路了。這里也不是很安全的地方。”
我不依,“白劍生,你還是不是男子漢大丈夫,有什么話不能干脆的直說嗎?”
“時候未到,有些話現(xiàn)在不能說。”
“是呀,當然了,我現(xiàn)在只是一個寡婦,你當然不會怎么樣了。”哼,現(xiàn)在才想起來,我也是那個新寡的文君。文君新寡有司馬相如鳳求凰,那我呢,我的司馬相如在哪里?雖然我不喜歡司馬相如最后的負心,可我也只是一個十九歲的姑娘家,我也有我的心思呀。
“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么樣的,你說呀。”
白劍生痛苦的閉了閉雙眼,“芯蕓,我是一個江湖中人,有一句話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明白嗎?”
不明白,我只是知道,娘親不喜歡江湖,所以才讓爹爹退隱江湖。喜歡一個人聽憑自己的心就可以了,還需要那么多復雜的理由嗎?
終于,我明白了自己的心思:我喜歡白劍生,從他第一次救了我開始。
“我只能說,時候未到,如果我們有緣,以后你會明白的。”說完,他逃也似的跑回與南宮玦共同的房間。
天哪,堂堂一個大俠,一個劍客,居然被我這個弱女子逼得落荒而逃。我有這么可怕嗎?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