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綠自告奮勇的在前面帶路,好心的要帶我們去祠堂。
是整個喬氏家族的大祠堂,跟白家的祠堂差不多,只不過廳堂更高大雕飾更精致用材更上等罷了。
一排排的,供奉著好多祖宗的牌位。
列祖列宗們,相公是新手剛上路,你們以后要好好照顧他呀。
“你回去吧,我一個人跪在這里就可以了。”打定主意,我一個人跪在最中間牌位下面放著的蒲團上。
“小姐,這里風大,你多穿一件衣服吧。”倚紅幫我拿來了一件外衣,這里的風是感覺蠻陰冷的,識時務者為俊杰,我乖乖的把衣服穿上。卻只見,倚紅也跪了下來。
“倚紅,你這是干什么?”
“小姐,你干什么,倚紅也跟著干什么。”倚紅說著,態度很堅決。
“倚紅!”
“小姐,倚紅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
不管她了,心想,等累了倦了乏了她自然會走的。自己是誠心來為相公祈求的,不想理會太多東西了。
整個祠堂靜悄悄的,只能聽得到心跳聲。
不知不覺的,半天的工夫就這么的過去了。
也許我太小看了倚紅的決心,她還跪在那里,自己的膝蓋骨都經開始生疼了,想必她也是吧?這又何必呢。
“你回去吧。”
“小姐,倚紅生死都要跟你在一起。”
頭又痛了,這個死腦筋的丫頭。突然,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
也是了,我們的肚子都餓了,應該是婆婆叫人送飯給我們吃了。她還是惦念我的,只是一時太傷心了。
因為我是朝前跪著,沒有看到身后的影像,只聽見一個聲音:“少奶奶,是不是想吃飯了?”
是去而復返的翠綠,她來干什么?應該不是送飯這么簡單吧。
倚紅叫道:“少廢話,小姐肚子餓了,快給她吃飯。”
翠綠沒有理會倚紅,緩緩的走到我的身邊,“想吃飯嗎?求我呀。”
看了一下,她雙手空空的,根本就沒有帶飯過來。我嘆了口氣,繼續虔心為相公祈福。
“白依依,你也有今天呀?告訴你,這次你完蛋了,我一定會折磨死你。夫人恨死你了,廚房里的人也都聽我的,我叫他們都不準給你飯吃,我看你能熬幾天。”
明明也是一張精致的臉龐,可是現在看起來,卻這么的猙獰。我只想嘆氣,“翠綠,我自認沒有虧待你,你這是何苦?如果我死在這里,白家的人追究起來,你也活不了多久的。”
“少爺死了,我也不想活了。”翠綠突然蹲在我面前,低低地說:“白依依,你命真好,生下來就是武林盟主的女兒,可以一直過著好日子,可以做喬家的正房少夫人。可是我呢,生就一個丫鬟命,連名字都不屬于自己。我的名字本來是少爺取的,明月,多好聽呀。你卻要改成什么翠綠,偏偏少爺也聽你的,我恨死你了。以前,大伙都知道我是少爺身邊的人,可是你來了之后大家心中都只有新來的少奶奶,誰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命好有什么用,還不是要守寡,要跪在祠堂里受人欺負?”
“哈哈,少爺,從你帶我回府開始我就知道,明月這一生都只是你的人。”翠綠站起來,狂笑著:“你等著,我不久就會去與你相會,還要帶著這個賤人。你不是很喜歡她嗎?正好我送她去與你相會。”
除了搖頭我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喬家又出了一個瘋子,也不想想,這可能嗎?好歹自己是喬家明媒正娶的兒媳婦,是爹爹娘親的寶貝女兒,冷靜下來,公公婆婆都會明白的,他們不會置自己于死地的。我只覺得眼前的人可憐,可悲。
看我不理她,翠綠憤恨的走到我面前,“我最討厭你們這些大小姐自命清高的樣子,你等著吧,等你肚子餓得受不了的時候看你會不會求我。”
說完,她就走了。
“小姐,我去給你拿吃的。”倚紅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正準備站起來。
“沒用的,翠綠敢這么說肯定事先都安排好了,她畢竟是喬家的一等丫鬟。”也是,自己也該吃吃苦頭了,這樣人才會進步。孟子不是說過,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只是孟老夫子呀,白依依一介女流也不想成什么大人物,您可不可以讓我少吃一點苦頭呀?我心里這么祈求著。
“那我們怎么辦?小姐,你不能有事的。”倚紅快哭起來了。
“放心,總會有辦法的。”
雖然只是兩個姑娘家,卻都很有骨氣。
第一天的時候,都堅持住了,任由肚子咕咕叫,任由膝蓋骨發疼;第二天的時候,倚紅要去給小姐找吃的,被我攔住了;第三天的時候,我和倚紅兩個人軟軟的跪在那里,只盼著,天上能掉一個餡餅下來。
我相信,喬家的老爺夫人不可能這么狠心的對待自己,真的任由我死在喬家大院。畢竟,翠綠只是一個小丫鬟,她不可能一手遮天的。
第四天了……
“小姐,我好餓,你呢,是不是也很餓了?”蹭蹭蹭,倚紅跪爬到我的身邊。
“還好吧。”依舊嘴硬,有氣無力的癱在地上,我到現在發現,原來餓肚子是這么恐怖的事情。想起以前浪費食物的時候,真是覺得慚愧。
本以為跪祠堂最多受點皮肉之苦,熬過去就好了,沒有想到會這樣的節外生枝。天哪,這世上怎么會有人蠢到絕食而死呢?
“小姐——”
“少說點話,可以節省力氣和口水。”餓是一回事,還好渴呢,我的嘴唇都干裂了。倚紅也還不到哪里去,再這樣下去,真的會撐不住的。
爹,娘,依依發誓,以后不會再亂糟蹋食物了。人都是這樣,只有在體會到餓肚子的滋味之后才會發現食物的可貴。
終于,又聽到腳步聲了,是公公婆婆來放我出去的嗎?我的眼前開始冒著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