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其實很想要問一問葉夫人,當年那個她和蘇慶厚的孩子現(xiàn)在到底在哪裡,只不過這個時候,她不敢再勾起葉夫人的回憶,因爲那個回憶多半,是憂傷的。
衆(zhòng)人離去,葉夫人看著熊熊燃起的大火,不退反進,葉秋看著她把什麼東西扔進了火堆,轉身走了。那似乎,是一個紅色的絲絨盒子。
突然盒子因爲在火中高溫燃燒,“砰”地爆開,葉秋纔看清了,盒子中是一對男女對戒。很老的款式,一對金色的戒指,戒指盒子孤零零地在大火中燃燒,葉秋遠遠的看著,只能嘆息。這也許,是葉夫人對他最後的懷念了吧。這都燒掉了,看來,他們之間是真的結束了。
不知怎麼的,眼神突然瞥見了那一堆花圈,不像別的花圈上面寫的全都是輓聯(lián),其中一個精緻的花圈上,寫了那一句話:其實時間沒有讓我忘了你,而是讓我習慣了想你。
在回去的路途中,葉秋一個人開著車,不是特別想要回去,突然就想要在外面轉一轉。雪一直下,很冷很冷。
看見了一處公園,有些晨練的老人偶爾走過,葉秋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圍巾把自己圍得嚴嚴實實,把車停在路邊,她就想要走一走,溜達溜達。
火葬場的氣氛太過於沉悶,即使是葉秋這樣的冷靜性子,也不由得覺得壓抑。
而想起剛纔葉夫人那始終平靜的面容,心中恍惚覺得有些難過。
葉秋突然想要回想一下自己的人生,在這一條十分漫長的人生路上,她走過陽關大道,也走過獨木小橋。路旁有深山大澤,也有平坡宜人;有杏花春雨,也有塞北秋風;
有山重水複,也有柳暗花明;有迷途知返,也有絕處逢生。路太長了,時間太長了,影子太多了,回憶太重了。而她,也太累了。幸虧她的身邊還有蕭寒霖陪著她,讓她,不再孤單。
葉秋很早就知道,在人生的道路中,感情和生活是無法避免的路途。他們會讓人時而揪心的感慨,時而幸福的落淚。但是,葉秋始終都記住,愛情不是在泥土裡開出的花朵,而是泥土裡的肥料。最後開出的那朵花,是你的人生。
也許在人生的過程中我們都改變,就像葉夫人,一開始只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但是爲了愛情她敢於私奔。後來,因爲父母之命,她又嫁給了葉天澤。其實若是葉天澤對她不好,她可能沒有這麼難過,壞就壞在葉天澤對她可以成爲無微不至,極其包容。讓她本來滿腔的怨恨到最後也甘心情願地給他生下孩子。
這其中,誰能說,這都是誰的錯呢。
人好比河流,所有河裡的水都一樣,到處的水都一樣,可是每一條河裡的水都是有點地方狹窄,有的地方寬闊,有的地方湍急,有的地方平坦。
每一個人都具有各種各樣的本性的胚芽,有的時候表現(xiàn)出這樣一種本性,有時候表現(xiàn)出那樣一種本性,有時變的面目全非,其實還是原來那個人。
其實還是原來那個人,只不過已經(jīng)不在原地了。
長長的嘆了口氣,突然被身後傳來的笑聲吸引,那是一對頭髮皆已花白的的老頭老太太,天氣很冷,兩個人都帶著厚厚的手套,穿著厚厚的棉衣。
而且更妙的是,兩個人的一身裝備都非常足,就連衣服都是情侶裝的搭配,看得出來,倆人有很孝順的孩子。這一身情侶裝這麼新潮,應該不會是兩個人自己買的。
雪天路滑,兩個人就互相攙扶著,兩隻手握得緊緊的,即使現(xiàn)在他們兩個人早就沒了之前的熱情,即使是兩個人的手相握,也感覺和自己握著自己似的不再臉紅心跳。
可那樣的互相扶持是最美的風景不是麼。
葉秋看得癡了。那樣的相濡以沫,是她這一生的期盼啊。人永遠是孤獨寂寥而自我的生物。無論多麼真誠的說出自己的愛,也總會有無法被理解的心情。
即使現(xiàn)在葉秋身邊有蕭寒霖,兩個人互相相愛,互相包容,蕭寒霖那麼那麼地疼她,可是葉秋總會期待又害怕地看著這樣的場景。期待將來自己和蕭寒霖也可以這樣,害怕將來自己和蕭寒霖走不到一起。
葉秋心中其實一直都隱隱地有些不安,因爲自己仍舊沒有對他說出口的身份,也因爲兩個人之間因爲之前事情而起來的隔閡。即使他們兩個人現(xiàn)在無比的快樂幸福,可這幸福快樂背後,總有潛在的危機。
她緩緩地蹲下,眼中充滿的茫然和憂鬱,突然,一個熟悉又溫暖的懷抱緊緊地抱住了她,那個她聽過無數(shù)遍卻仍舊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好聽的聲音徐徐地響起,“傻寶貝,怎麼在這哭?誰欺負你了?嗯?”
葉秋有些恍惚地擡起頭,一下子就看到蕭寒霖那張英俊的臉,頓時剛纔一直壓抑的難過就像潮水一樣用過來,她委屈地一把抱住蕭寒霖,嚎啕大哭,“蕭寒霖……哇……蕭寒霖……”
蕭寒霖一臉無措地看著嚎啕大哭的葉秋,從沒見過這個樣子的葉秋,雖然平實他也和個精神病似的,但總歸行爲舉止都是正常的,但是如今這樣失態(tài)的樣子,他還真是沒見過。
不知道葉秋怎麼哭成這個樣子,他也有些慌,心裡想著這一路他都是一直在後面跟著的,她也沒遇到什麼事情啊。怎麼突然就哭了呢。
蕭寒霖心疼地捧著葉秋的小花臉,溫聲細語地道,“不哭了不哭了,誰欺負你了,啊?”
“嗚嗚嗚 ̄ ̄ ̄ ̄嗝……嗝……蕭寒霖!你欺負我了,就是你欺負我了。”葉秋一邊哭一邊打嗝,一邊往蕭寒霖身上蹭鼻涕,一邊嘟囔。
“我?”蕭寒霖一臉的不可置信。他怎麼就欺負她了?他都恨不得天天把她供起來了,說是掌上明珠都絕對不爲過,他還欺負她?他哪兒敢啊?!
“對!就是你!蕭寒霖你是大壞蛋!我討厭你!就是你欺負我。嗚嗚嗚 ̄ ̄ ̄”
“好好好,是我,是我。”蕭寒霖無奈地點
頭,真是的,是不是他也得說是了。把葉秋抱進懷裡,看著她因爲哭凍得通紅通紅的小臉,只好起身把她抱起來。
打橫把她抱起來,就向自己的車走過去,葉秋自然地環(huán)住他的脖子,把小腦袋埋在他的懷裡。兩個人沉默走了好遠,知道蕭寒霖已經(jīng)要走到停車的位置,才聽到葉秋聲音像蚊子似的說道,“蕭寒霖,我愛你。好愛好愛你。”
“嗯,我知道了。”本以爲蕭寒霖會甜甜蜜蜜地說上一句“寶貝我也愛你。”哪知道那人只是酷酷地甩出這麼一句,葉秋頓時火冒三丈,也不哭了,也不傷心了,擡手就捏住了蕭寒霖的耳朵。
“嗯?你說什麼?”
“啊,疼!我說,我說我也愛你。”蕭寒霖連忙改口。
嘖嘖,這從什麼時候開始她都敢對他動粗了啊?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蕭寒霖心裡琢磨著改天一定得收拾這丫頭一頓,省得她又把毛給豎起來了。
葉秋回去之後又睡了一覺,到了中午才懶懶地起牀吃飯,凡凡今天放假,週末在家呆著。葉秋這些日子被亂七八糟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都沒好好和兒子呆著。
於是葉秋下午就在家裡陪著凡凡看動畫片看書寫作業(yè)。十足賢妻良母。
到了快晚上的時候,阿虎的電話纔打過來,葉秋抓過電話,她已經(jīng)等了阿虎一天的了,早上吩咐阿虎去查查看王萍的死究竟是怎麼回事。沒想到一直到了現(xiàn)在纔有消息。
“怎麼回事?”葉秋開門見山。
“王萍平時是真的像那個大媽說得,本分簡單,連銀行存款都沒有多少錢,她也沒有孩子。之前那個大媽說得那個送他回來的男人還在查,但是因爲他們那個小區(qū)有些年頭了,連監(jiān)控都沒有。只打聽到那個男人相貌不錯。看著溫文爾雅。別的就都不知道了。”
“沒了?”葉秋等了阿虎半天,誰知道阿虎直接就沉默了。
“嗯,就查到這些。警方初步判定這是入室搶劫殺人案。老大,這件事,或許真的是巧合呢。”
“線索就到這兒?我們剛查到那支口紅是她的,她就死了?這你他媽的和我說這事兒是巧合?你是腦子被驢踢了還是你腦子進水了?”突然想起來凡凡就在屋子裡學習,葉秋走遠了點,降低了聲調,語氣也緩和了很多。
葉秋繼續(xù)道,“這件事情肯定沒有那麼簡單,查!要是不查出來我不會罷休的!線索不是斷了麼,那就從頭開始找。我就不信了,一個大活人死的不明不白,會一點也查不到。”葉秋突然就怒了,她只是突然想起了歐陽建林,這個消息她根本沒敢告訴歐陽建林。
她不敢想象要是歐陽建林知道了這個消息會是什麼反應,儘管他那天那麼雲(yún)淡風輕,可是他還是記著他前妻的不是麼?就憑他這些年一直都沒有再娶就是最好的證明。葉秋不敢想象,歐陽建林要是知道自己一直等著的人突然死了,會是什麼反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