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太大的驚呼聲讓弄月醒神,她拍拍面頰,又湊近門邊豎著耳朵聽,然而她再也沒聽到任何響動。
忽然的安靜讓她頓感不妙,提起腳正準備悄然撤離時,慕吟風帶著冷意的聲音就在她頭頂響起。
“剛聽完戲就要走,哪有這么便宜的事?”
弄月仰頭望去,換上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又變回了沙啞難聽的嗓音。 шшш?тт kán?¢O
“是小的不懂事,一時好奇壞了公子的好事,但我保證什么都沒聽到,只是在公子來之前聽見里面的這位姑娘和另外一個女子說話,她們說要騙什么人到這里,這個姑娘托住他,然后另一個去將一個叫什么月的給殺了……”
“你說清楚,她們說的是在什么地方動手?”慕吟風不等他說完,一把將她揪住,厲聲問道。
弄月戰戰兢兢道:“她們說實在旭王府附近的巷子里……她們也將那人騙到那里,就是在……在那里動手。”
“該死!”
慕吟風松開她,身影一閃便到了樓下。
在他出了客棧后,弄月直起身,面含笑意地走進了房間,她很想看看火鳳的慘狀呢。
綠衣美人閉著眼,面色潮紅地躺在地上,本是放在小案上的香爐竟然被移到她的面前,看來是想讓她多吸一些。
弄月見狀,忍俊不禁,這個慕吟風,真有他的。
笑嘆了片刻,弄月還是親自動手將打扮成她樣子的火鳳給移到了床上,面朝里,背對著門躺好,她又將香爐放回到原位,想了想又從懷中摸出一粒不知名的藥丸扔進爐中,火鳳常年與這些東西打交道,一般的自然對她沒多少作用,當然還得加上她的獨門配方才行。
見爐中騰起一股青煙,暢快地舒了口氣,弄月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走出去將房門關好。
算算時間,祁鳳遙出去也有大半個時辰了,這蕭東籬與景離也是時候該到了,她走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間,站在門前耐心等待。
不多時,果然見到蕭東籬與景離二人匆匆而來,而祁鳳遙就在他們身后不遠處,在樓下便給她做了個勝利的手勢。
弄月跨出房門,就等著他們從她身邊走過。
蕭東籬在前,行色匆匆,而景離跟在他身后,不急不緩,弄月倒下時,他‘順手’接住了。
“這位小哥,你可有事?”
聽見景離的聲音,蕭東籬回頭看了眼后不耐地說道:“我先進去瞧瞧,你自己處理。”
“嗯,師兄你先去找師妹,我將這位小哥安頓好后再來找你們。”
來不及回答他,蕭東籬推門就進了隔壁的房間。
“師兄,我們要有好戲看了。”弄月站起身子,邪笑拖著景離往她的房間走去。
景離剛要說話,祁鳳遙就進來了。
“妹妹,哥這次可沒讓你失望,不僅將你的兩位師兄給請來了,我還讓人去請了火麒,就連宣王也快到了,昨夜宣王寵妾與庶長子莫名失蹤,整個宣王府翻了天的在找,我讓人去將他也引來,看看這出出自他自己王妃的拿手好戲。”祁鳳遙走進來,將景離擠到一邊,獻寶似的湊到弄月跟前。
弄月給他豎大拇指,然后又快步走到墻邊,將耳朵貼在墻壁上聽著隔壁的動靜。
景離和祁鳳遙面面相覷,也都學著她的動作,貼著墻壁細聽。
“什么都聽不清啊,妹妹,你說會不會是火鳳失手了,又或是她沒等到吟風前來,并未在屋里動手腳。”祁鳳遙小聲嘀咕道。
弄月直起身,興致缺缺地說道:“慕吟風早來過了,又被我給支開了,火鳳也確定是中了招了,因為我還特意給她加料了,就是上次給你教訓蕭東籬的那種,這回我可是下了血本的,唉,可惜了,兩次都讓蕭東籬給享受了。”
景離本要開口,瞬間再次噎住,他還是不說為好。
“吟風他又走了?這么說他很快就識破了火鳳的詭計了,那也不能啊,火鳳可是事先就在房間做了手腳的。”祁鳳遙滿是不解。
就在這時,斟酌許久的景離終于開了口,他微微一笑,“這或許與師妹的血有關,逸郡王現在是百毒不侵的,師妹的血極其寶貴,當年在流云山上,師叔他老人家可是用心幫她調養的,就是怕她行走江湖之時吃虧,沒想到到最后全都給了逸郡王。”
“哼,吟風這小子能遇上我妹妹那是他幾世修來的福氣,想著妹妹替他受了這么多苦,我真想再揍他一頓。”祁鳳遙憤憤不平,咬牙說道。
弄月對他們的話置若罔聞,拉著二人的胳膊就往外走去。
“師兄,哥,你們兩個去將蕭東籬與火鳳這邊的房門關上,再去將他們隔壁那間的房門打開一些,給張語蝶他們透透氣,畢竟那位張家千金與我們并無深仇大恨,只要能將泠弦的問題解決了便可,并非要真的……”
景離與祁鳳遙同時點頭,兩人相視一笑,他們明白她還是狠不下心來對付無辜之人,雖說張語蝶并非無辜,但比起火鳳,至少張語蝶還什么都沒來得及做。
祁鳳遙走到隔壁門前,稍稍停留了片刻,伸長脖子往里探去,弄月也好奇地跟在他身后,兄妹倆都睜大眼想看清帳幔后的床榻上的情況,然而只是能聽到一些細微的聲音而已,可就算是只有細微的聲音也能讓人面紅心跳。
景離將另一個屋子的門與窗戶都開啟了一些,回過身見到兄妹倆,哦不,是主仆二人正聽得津津有味,嘴角微抽,上前將兩人揪著退開一些,長臂一伸就將門給掩上了,門風帶出的一股清香讓他一個激靈。
這個小師妹,看來真是用得藥量不輕啊。
“師兄,我們還什么都沒看見呢。”弄月撇嘴抱怨。
祁鳳遙輕咳了一聲,站直身子,裝模作樣說道:“妹妹,非禮勿視,這種香艷場面不宜多看,會教壞孩子的。”
景離滿臉黑線,他可真是會裝腔作勢,方才是誰先帶頭伸著脖子往里看的,這會兒會說非禮勿視了。
弄月瞧了眼一本正經的景離,又看看祁鳳遙,忽然挑眉問道:“你們真的不想看?”
這回兩人都不啃聲了。
“你們不看,我可是想看的,不出一炷香的時間,慕吟風肯定會回到這里,方才他是一時情急才被我給糊弄了,很快他便能發現端倪,很可能已經認出我了,此地不宜久留,師兄你與我們一道走,待好戲收場,你再回來便是。”
弄月笑看著二人,見他們點頭后便自行走在前頭下了樓。
說到蕭東籬與景離二人為何會這么巧碰上祁鳳遙,其實也不算是意外,蕭東籬與火鳳本就是串通好的,蕭東籬拉上景離不過是為了多個人見證,只是沒想到會‘恰巧’碰上有人來向景離求救,而這個人竟然還是弄月派來的,生怕她與慕吟風撞上會壞了火鳳的事,心中雖然疑惑弄月為何會無緣無故出現在同一家客棧,而且還是這個時間讓人來找景離求救,但他還是不想錯過這次英雄救美的機會。
推開門他就聞到一股濃郁的香味,似乎是前面有什么吸引著他,明知自己應該就此止步的,可在望見床榻上那熟悉的衣角時,他就像是著了魔一樣,那是他魂牽夢縈的綠色,也是他無論如何也抓不住的身影。
此刻他看見她就躺在眼前。
鬼使神差,他踏出了一步,就再也收不住腳,一步一步緩緩往床榻走去。
“好熱……”
嬌柔的聲音帶著無限魅惑,牽引著他向前,他已沒有意識去分辨到底是不是自己心底熟悉的那個聲音。
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她在等他,而且他也很熱。
來到床前,他只能看到她的后背,淺綠衣裙包裹著纖細身子,此刻多了幾分她平日沒有的妖嬈,奮力搖了搖混沌的腦袋,睜大眼看去還是意識迷亂。
蕭東籬顫顫伸出雙手,此刻他是無比的緊張與期待,就在他快要碰到她時,她口中無意識的低喃讓他理智全無。
“啊,好熱……吟風你……幫幫我……”火鳳側躺著身子,無意識地伸手往前抓去,卻什么都沒抓到,模糊的意識中只有一道修長的身影,就在她眼前,而她渾身像是著了火一樣,得不到水源,而那個模糊的身影就能拯救她。
蕭東籬迷離的眼還是不復清明,可心中的妒火卻燃燒得很旺,無論何時,在她眼中,在她的心里,從來都沒有過他蕭東籬,即使他還是她的師兄,相處這么多年,她始終對他冷淡疏離,甚至是厭惡,就連同是她師兄的景離也比不過,她會對景離有說有笑,但是對他,從來都是帶著戒備。
后來遇上那個叫慕吟風的男子后,她更是對他這個大師兄厭惡到了極致,還對他下藥,給他塞了個側妃,那時候他明明已經到祁王府提親,更是用盡法子讓他的父皇下旨賜婚,可是她不愿意。
她的心里眼里就只有那個人,從來沒有他。
他最終還是將手放到她的肩上,黯聲問道:“師妹,你很熱是嗎?”
“嗯,好熱……”
“好熱……求你……你幫幫我……”
嬌柔而嫵媚的聲音是出自眼前女子之口,意識也越來越模糊,只有她的那句‘求你’一直在腦中回旋。
她說求他。
心中的竊喜與妒忌交織著,手下炙熱的溫度與軟綿的觸感,撩撥著他的心弦,察覺到她想要翻身時,他立即用手止住,他現在還不想讓她看見他的臉。
一手按在她的肩上,不讓她回身,一手不斷在她的耳后與脖頸肩流連,順著肩而下,先是手臂再到手腕,每一處都讓他愛不釋手,流連忘返。
他深深沉醉于其中,以至于身后的房門被人關上他都毫無所覺。
帶著灼熱溫度的大掌抓住她的手腕再扣住她的手指,將她的手自身前拉過,放在她的腰際,松開后,大掌又順著纖腰一路而下隔著衣裙來到腿上再到緊緊捉住她的玉足,久久不放。
火鳳似是舒服又似是痛苦地輕哼著,足上的溫度明明是炙熱的,卻是讓她心神一顫,她終于找到了能解救自己的水源。
逡巡流連許久,蕭東籬湊近她的后頸,順著輕嗅而下,心中的火越燒越旺,早已分不出眼前的人到底是誰,或許從一開始他就認定了是她而已。
他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能讓她輕哼,甚至是輕顫,再就是祈求,這讓他很是滿足,再也繃不住,他將手伸向了她腰間的裙帶。
衣帶輕解,側著身便被解下外衫,火鳳不適地動了動,只是渾身乏力,她也無法動彈,直到她終于被轉過身能平躺時,迷蒙的眼還未看清時便覺得重力壓下,微啟的紅唇就被嚴密堵住,來不及出口的輕哼也被對方吞入腹中。
干柴烈火,越燒越旺,理智早已灰飛煙滅,主動與被動再難分清,互相追逐,急切索取,誰勝誰敗未知定論。
房中戰況激烈,屋外三人早已出了客棧,拐角繞到客棧后面。
弄月指著房頂說道:“我們就去上面看戲,站得高,看得遠,當然也是最安全的。”
景離扶額無語,原來小師妹還是沒能將看戲的心歇下,帶著他們繞了一圈,也只不過是找個合適的位置。
對于自己妹妹的決定,祁鳳遙可是舉雙手贊同,他也不管景離是如何反應就自告奮勇說道:“好啊,那我這就帶你上去。”
一眨眼功夫,弄月和祁鳳遙已然站在屋頂了,而他們站的地方就是火鳳和蕭東籬在的那間屋子上面。
弄月對還站在原地猶豫不決的景離招了招手,而祁鳳遙卻已蹲下身子,輕輕將屋頂的瓦片揭開,往下看了看位置,角度不對,他又往后退了兩步,再次揭開瓦片,這一次位置正好,正對著床榻。
他對弄月眨了眨眼,示意她可以看了。
弄月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暗示他,自己不能蹲或者是像他一樣趴著,對他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祁鳳遙了然點頭,而后自己俯身望去。
景離猶豫片刻,最終還是上了屋頂,看到祁鳳遙整個人趴著時,更是一陣無語。
“師兄,別害臊嘛,你總得先觀摩學習一下才是,蕭東籬帶著妹妹來和親,擺明了是沖著你來的,說不定過幾日就輪到你了,多學一些,大婚之日用得上。”弄月走近,悄聲與他說著話,語氣無比認真,眼中卻是濃濃笑意。
景離俊臉一紅,瞪了她一眼。
“無法無天的丫頭,你還真是……”
弄月指著趴下看得津津有味的祁鳳遙,對景離說道:“這個你可得像我哥多學學,沒有實戰經驗,觀摩一下也是好的,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大師兄親自上陣,你都不捧場,日后還沒這機會呢。”
景離揉了揉她的腦袋,不再說話。
弄月無趣撇嘴,站在屋頂上看著底下的情況,午時還未到,不過也快了,早上她只喝了小碗白粥,現在肚子有些餓了,看來肚子里的小家伙也是與她同樣的感覺。
祁鳳遙目不轉睛地盯著屋里看,角度正好斜對著床,美中不足的是,落下的帳幔遮住了床上風光,只能看見朦朧起伏的身影,聽見一些曖昧的輕吟,還有咯吱作響的木床,不過僅僅這些就足夠了,地上被撕得七零八落的衣裙,怎么看都是一場酣戰。
沒吃過豬肉的他,今日算是頭一回見豬跑,機會難得,他得好好觀賞一番。
“喂,你一個大男人,扭扭捏捏是為何?他們敢做你還不敢看,也忒丟臉了,還不如月兒一個女子呢。”祁鳳遙看了片刻,仰頭對著景離來了這么一句。
景離被嗆住,愣了愣,而后像是賭氣一般,撩開衣袍也俯下身去。
弄月看著兩個人一陣好笑,師兄比起自己的哥哥而言,終究還是少了幾分灑脫,而自己的哥哥則比他幸運許多,至少祁王府不用因為權力的爭奪將他犧牲,更何況他還有疼愛他的雙親,而這些都是景離可望不可即的,景離行事多了一些束縛,少了該有的釋然,就算是對自己也是這樣。
“你看,看身影上面那個是蕭東籬,他還真是夠有經驗的啊,什么招式都使出來了,真可惜,上一回我沒想到要前去觀賞,不知可是上次學到的經驗。”
不僅僅是觀看,祁鳳遙開始小聲與景離討論起來。
景離俊臉微紅,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默默無言,繼續往下看。
祁鳳遙也沒強求要他回話,又自顧自地說起來,“依我看估計是這床不太合適,所以施展不開,一直就只聽見床晃動的聲音,完全攪了興致。”
“……”
景離依舊無言,床晃動還不能說明什么,那時不時傳出的男女低吼輕吟難道他也沒聽見?
聽著祁鳳遙的自言自語,弄月依舊淺笑,這才是別人看不見的祁王世子啊,外人面前永遠一副不茍言笑的模樣,誰知私下這個才是真正的祁鳳遙。
笑歸笑,她還是時刻注意著底下的變化,不經意撇到拐角處兩隊不期而遇的人時,她笑意加深。
火麒帶著侍從在拐角處與騎馬疾馳而來的慕吟風和慕景旭碰上了,時間剛好,她還看到了夏青鸞帶著一個丫鬟與泠弦一起,也從另一個方向走來。
好戲才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