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景宣蹲下拾起打開看過后,驚喜道:“是雄黃,蛇最怕雄黃,快將這些雄黃撒出去。”
護衛(wèi)得令,其他人繼續(xù)揮劍砍蛇,圈中幾人快速拾起布袋,抓出雄黃粉末,先在人群周圍撒了一圈形成保護圈,其余的盡數(shù)往蛇群撒了出去,很快便將蛇群擊退。
見狀,火鳳氣得七竅生煙,正要怒吼大罵時,忽然自她身后的大石后騰起一道人影,在大石上站定,居高臨下看著她。
火鳳怒視著頭頂上方的少年,雙眼冒著火光。
“你到底是誰,為何要多管閑事?”
就在這時,幽幽轉(zhuǎn)醒的蕭東籬給她解了疑惑,他被慕景旭偷襲后又被猛踹了一腳,一時受不住疼痛暈了過去,此時醒來,睜眼便瞧見了站在大石頂上的少年,他尚未撐起身子,便開口問道:“谷楓師弟,你為何會在此?”
“難得大師兄竟還記得有我這個師弟,不是我說你啊大師兄,你口味也太重了些,這種丑八怪你也能下得去口,瞧你倆這膚色,該是做了很久的夫妻了,嘖嘖,這丑八怪發(fā)起火來就跟電母似的,不得不說大師兄你口味獨特,不過看你現(xiàn)在這樣倒也和雷公差不多,雷公電母天生一對。”站在高處的谷楓,飄然落到火鳳的跟前,接著說道:“遠看你丑,近看你更丑,既然丑就不應該出來嚇人,壞事做多了可不好,會遭報應的。”
火鳳惱怒,揮手出去,五指成爪抓向谷楓,怒吼道:“你找死。”
谷楓含笑,輕松躲過,她追他躲,故意逗著火鳳玩樂。
“有本事你出手,光躲算什么男子漢。”幾擊不中,火鳳憤然收手,怒氣騰騰地看著谷楓,想用激將法激他出手。
谷楓攤手道:“小爺我看你是個女子,讓你幾招而已,既然你這么著急去閻王殿報到,那小爺我可就不客氣了。”
話落他快速朝火鳳出掌,兩人對掌后,火鳳被震飛出去。
“就你這點雕蟲小技還想再小爺我面前賣弄,你的毒掌還差點火候,喏,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的毒全都還給你了。”谷楓收回手掌看了眼后,又將掌心翻轉(zhuǎn)對著火鳳讓她看。
火鳳看著自己發(fā)黑的掌心,喃喃道:“這不可能,楚弄月已經(jīng)死了,世上已無人能破我的毒功。”
“你不是谷楓師弟,你是……”蕭東籬奄奄一息趴在地上,試圖掙扎著想要支起身,試過幾次依舊沒有爬起的力氣,又撲倒在地。
突然的變故,讓眾人半天回不過神,這從天而降的少年如神祗一樣,不費吹灰之力就解決火鳳這個毒女,救了眾人的性命。
不久前那場比武招親雖然轟動全京城,但見過谷楓且又能記住他的面貌的人少之又少,原因無他,谷楓長得過于普通,過后即忘。
但這不包括當時在場作為旁證的慕吟風與慕景旭二人,慕吟風本就有過目不忘的本事,而慕景旭會刻意記下這個長相普通的少年,則是因為楚映月。
景離松開箍住慕景旭的手,回身淺笑著走到谷楓面前,眼中是不知名的情緒,他輕聲道:“師弟,這么快又見面了。”
“你胡說,她明明是……”蕭東籬急著要拆穿,卻被景離提起扔了出去,落到火鳳身旁,這重重的下落之力,讓本就重傷的他,只有出氣沒進氣。
‘谷楓’看了眼被扔出去的蕭東籬,確定他不會再壞事以后,才與景離打招呼。
“二師兄,你也在啊。”笑意盎然,一雙眸子閃著精光,
景離笑了笑,抬手摸摸‘谷楓’的頭,說道:“是很巧,若是你再晚一些出手的話,估計就得給為兄收尸了。”
“呸呸呸,童言無忌啊,什么收尸不收尸的,多不吉利,有我在,師兄定能長命百歲,活成人瑞的。”
就是‘谷楓’這無意說出的話,讓一直沉默不言的慕吟風身軀微怔。
這話如此熟悉,是他一輩子也不會忘的,那個占據(jù)了他整顆心的女子,曾經(jīng)也對他說過這樣的話。
她說,只要有我在,定能讓你長命百歲的,沒我的允許,閻王也不敢收你。
曾經(jīng)的過往歷歷在目,熟悉的話語又在耳邊出現(xiàn),慕吟風恍然上前,啞聲問道:“是不是你?”
他的話莫名其妙,但卻讓‘谷楓’與景離俱是一怔,就連慕景旭也抱著慕梓尋湊上前去,不明所以地看著神情詭異的三人,總感覺氛圍怪怪的。
弄月心中哀嘆,自己易容成谷楓師弟還是沒能逃過慕吟風的眼睛。
“娘……娘……”
慕景旭剛在‘谷楓’身側(cè)站定,他懷里抱著的慕梓尋便向谷楓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不停的叫喚,像是印證自己父親的話,聽清楚慕梓尋叫喚的是什么后,慕景旭的手一松,慕梓尋往地上落去。
慕吟風手臂微動,又緩緩垂下,因為有人比他更快地出手接住了慕梓尋。
“咯咯……”慕梓尋很是愉悅地攀著易容成谷楓的弄月的手臂,小腦袋直往她的懷中拱去。
弄月將他抱穩(wěn)后,瞪著慕景旭,“你這么大個人連個孩子都抱不穩(wěn),要是摔出個好歹來,我看你以后也別想有孩子了,哼。”
“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快讓我看看尋兒可有驚嚇到。”慕景旭被罵沒有惱羞成怒,而是誠摯地道歉,伸手就要去將慕梓尋抱回,卻被無情地拍開。
弄月用力拍開慕景旭伸來的手,抱著孩子走到景離身旁,正準備說話,就被一聲威嚴的聲音打斷,是圣帝發(fā)話,活捉蕭東籬與火鳳。
“來人,將蕭東籬和火鳳這兩個賊子抓起來。”
弄月撇嘴,這么多人就跟飯桶似的,現(xiàn)在才反應過來,撇眼見火鳳不知何時已撐起坐在地上,抬手胳膊迅速將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扔向毫無所覺背對著她的慕景旭。
“景旭小心!”來不及多想,弄月將慕梓尋往景離手中一遞,飛奔向前,一把將慕景旭推開,她自己卻無法躲開,眼睜睜那個黑乎乎類似蟲子的東西向她襲來,她卻絲毫不懼,嘴角還掛著冷笑。
然而只是眨眼間的功夫,她就被一股大力擁住,撲進了一個久違的懷抱,身子一轉(zhuǎn)便挪了一個位置,慕吟風擋在她身前。
飛蟲死死叮在了慕吟風白皙的脖頸上,她從慕吟風的懷中掙脫開,看著它由黑變紅,傻愣愣的看著,不能動彈。
而慕吟風已閉上眼,如木頭人一樣站立。
火鳳也是微愣之后,放聲大笑:“哈哈,沒想到,你們一個個都想著替別人去死,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可以為了一個旭王豁出性命,而高高在上,冷清絕愛的慕吟風竟然也會為了護這個陌生的少年,用命來博,這真是我見過最有趣的事。”
“吟風,你怎么樣?”慕景旭從地上爬起,伸手就要去拿叮在他脖子上的飛蟲。
弄月抬手阻止,“先別動,稍后它自然會死,慕吟風修煉的落葉飛花已有走火入魔的征兆,這條蠱蟲或許是因禍得福。”
慕宏與圣帝俱是大驚,快步上前。
“吟風你怎么樣?”慕宏看著站在原地,閉著眼,面色忽紅忽暗忽白的慕吟風,就要抬手去觸碰他。
弄月抬臂攔住,用谷楓的聲音與慕宏說話,“王爺,逸郡王沒事,他體內(nèi)是我?guī)熃銚Q給他的血,魂歸蠱蟲對他起不了作用,讓蠱蟲多吸一些,這對逸郡王有好處。”
慕宏半信半疑收回手,轉(zhuǎn)過身,面帶寒意往已被架住的火鳳而去,抽過侍衛(wèi)的劍,毫不留情地向火鳳揮下。
“啊……我的手……”
火鳳的慘叫聲在身后炸響,眾人抬眼望去,皆瞪大了眼睛,他們竟然見到敬親王使劍,而他手起劍落瞬間,火鳳右手的三根手指已齊齊落地。
慕乘風本與慕景宣在后面收拾殘局,照看被蛇咬傷的幾個侍衛(wèi),這邊的情況也是在弄月為救慕景旭的那聲驚呼才轉(zhuǎn)身看來,而一系列變故讓他手腳發(fā)麻,站著不能動彈,等他終于奔到慕吟風跟前,還未來得及開口時,火鳳的慘叫聲讓他再一次目瞪口呆。
原來父王真的是文武雙全,此時他心中就這有這個想法,他親眼目睹的,火鳳右手上的三根手指就是證據(jù)。
“我哥他怎么樣了?”
慕乘風看著火鳳嘶叫著被拖走,地上還剩一口氣,奄奄一息的蕭東籬也被抬下去,他才回神,緊張地盯著慕吟風看,擔憂的話也不知是問慕景旭還是問易容成谷楓的弄月。
弄月道:“放心,你哥命硬著呢,死不了。”
“你這小子,我哥他都是為了救你才弄成這樣,你說話就不能客氣一點。”慕乘風被她毫無感激之意的話激怒,惡狠狠地怒視著她。
弄月挑眉,這小子好長時間沒見,脾氣見長啊。
“又不是我求他來舍命相救的,他這是自愿,自愿你懂不,要不是看在尋兒的份上,我連你也臭罵一頓,兄弟倆都是廢物,連個孩子都守不住,想想我都替你們害臊。”弄月不客氣地譏諷他,她就是想看看慕乘風的反應,逗著他好玩兒而已。
慕乘風何時受過這樣的侮辱,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小子雖然救了他們,但不代表他會忍受這份侮辱,況且說他就行了,憑什么要連他的兄長一起罵,不好好教訓這目中無人,又不會知恩圖報的小子,他咽不下這口氣。
“臭小子,小爺我非得好好教訓你不可。”慕乘風憤怒出手。
景離一直是抱著看好戲的態(tài)度,他處變不驚地看著,他一直知曉弄月的身份,慕吟風出事,她一點也不著急,他也就不用瞎操心,只要照顧好懷里這小家伙就是。
慕梓尋見娘親與小叔打在一起,興奮地咿呀咿呀吼著,像是為他們吶喊助威,看得景離一陣好笑。
有其母必有其子,這孩子和弄月一樣是個愛湊熱鬧的性子。
就在弄月認真試探慕乘風這一年多來武功長進了多少時,那邊慕吟風身上的蠱蟲卻‘呲呲’鳴了幾聲就忽然爆破,而這時慕吟風也昏迷著往后倒去,還是慕景旭眼疾手快將他扶住。
“比以往長進不少,看來這一年多你也不是白吃飯的,下次再找機會與你切磋,先去瞧瞧你哥。”弄月收手,拍了拍衣袖,頭也不抬地慕乘風說了這么一句話,便走回景離身邊,將慕梓尋接過,不再與任何人說一句話,母子兩就這么走了。
慕乘風瞬間石化,尚未完全理解她的話中之意,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所以忘了阻止她離去,弄月眾目睽睽之下抱著慕梓尋下山了。
“喂,你站住,你要將尋兒帶去哪兒,你回來把話說清楚。”后知后覺的慕乘風看著遠去的‘少年’的背影,大聲喊著,人家根本就不理會,他拔腿就要追上去。
景離攔住他,搖頭道:“不用追了,她不會對尋兒如何的,還是趕緊送吟風下山。”
“乘風,方才那個少年是何人?”原本與慕宏一起擔憂地圍在慕吟風身邊的圣帝忽然若有所思地盯著弄月下山的方向,開口向慕乘風問。
慕乘風答道:“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也是流云山出來的,上一回侍郎府招親就是他打贏了擂臺。”
流云山出來的,是這樣嗎?圣帝凝眸。
圣帝、慕宏、慕乘風擔心慕吟風的狀況,很快帶著昏迷的慕吟風下山去找隨行御醫(yī)檢查,而慕景旭卻留下與景離同路,慢悠悠往山下而去,剩下的殘局,圣帝已交由慕景宣處理。
“七弟,方才多謝你舍身相救。”慕景旭心中一直記著方才火鳳偷襲時,景離不顧自身,擋在他身前的事,他一直以為景離心里多少是怨恨他的,因著映月的事,若是易地而處,自己不說報復,但至少也會給對方不痛快,沒想到在危急時刻,景離竟會豁出性命來救他。
景離一笑,搖頭道:“六哥無需記掛在新,我們是親兄弟,你是我的兄長,在危險來臨之際,換做是你,你也會像我一樣的。”
“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像你說的這樣舍身相救,但今日總歸還是要謝謝你。”凝思片刻,慕景旭忽然問道:“方才那個谷楓是弄月假扮的?”
景離神秘一笑,“這個稍后六哥自己去問她,不過我可以明確與你說,當日當擂臺贏的人確實是我的小師弟谷楓,所以映月還是要嫁與別人為妻。”
“方才還說打虎親兄弟,怎地現(xiàn)在翻臉如此之快,還沒到過河拆橋的地步呢,你就開始幸災樂禍,谷楓雖然是你的師弟,但如你所說,我們才是親兄弟,親疏有別,站在哪一邊,你自己掂量著看。”慕景旭不樂意地哼哼。
景離停下腳步,正色道:“六哥,我不會這么輕易放棄映月的,所以說,我們現(xiàn)在既是兄弟又是情敵,我如何能與你站在同一邊。”
“你不會說認真的吧?”慕景旭愣愣問。
又抬腳,繼續(xù)往山下走著,景離從容淡定道:“我從不說假話,映月與我之間的情意只有我們自己懂,我不會放棄,于我而言,我現(xiàn)在也只有她這么個盼頭。”
慕景旭被他話語怔住,慢了兩步走在后面,垂眸沉思,這個七弟從來都是一個以大局為重的人,感情內(nèi)斂不外露,但心思極其細膩,他說的話也不像說笑。
要奪取映月的心,他們兄弟倆還有一番角逐。
慕吟風在一個時辰后醒來的,除了有些茫然外,他并不覺得有哪里不適,反而多了幾分輕盈,他現(xiàn)在關(guān)心的不是這些,而是那個在他昏倒前,似夢似幻站在他眼前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他肯定那就是弄月,是他等了太久太久的人。
他的妻子終于回來了。
“哥,你醒了?”慕乘風抱著慕梓尋在營帳中玩耍,聽見榻上的響動,他驚喜異常。
慕吟風看了眼他,又看了眼掙扎要他抱的慕梓尋,并未如他所愿娶接,而是著急揪著慕乘風的衣袖問:“她去哪兒了?”
“她?”慕乘風不知他口中的她是指誰,忽然想到什么,他才恍然大悟,“你問的谷楓啊,她出去了。”
慕吟風面色微變,掀開被子下榻。
慕乘風單手抱著慕梓尋,一手騰出緊抓住慕吟風的胳膊,“哥,御醫(yī)說你需要歇息,你別出去了。”
“我要去找她,你替我照看好尋兒。”慕吟風拂開他的手,只著一身單衣便要不管不顧地跑出去,他等了太久,再也無法看著她一次又一次從他面前消失。
他快被折磨瘋了。
慕乘風跺腳喊道:“哥,他沒……”
“喲,這么快就醒啦。”弄月掀開帳簾走了進來,還是頂著谷楓的面貌,聲音卻是換成自己的了,她不贊同地慕吟風搖搖頭,端著手上的碗越過他走到了慕乘風跟前。
慕吟風站在原地,目光一直鎖在她身上,慕乘風卻是被她忽然變化的聲音嚇了一跳,而后試探著這喚道:“嫂子?”
“可不就是我嗎?你這傻小子。”弄月將碗放到榻前的小幾上,走過去不客氣地了慕乘風一個爆栗。
慕乘風吃痛,卻是驚喜地望著她。
“我不是做夢,嫂子真的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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