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的街,冷冷的冬夜,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后地走著,楚映月知道慕景旭就跟在她身后,她卻一次都沒回頭。
悶著頭走回家,她覺得這條路是前所未有的冷清與寂靜。
兩個人的爭執(zhí),總有一個人先低頭,這次妥協(xié)的人還是慕景旭,他問的那句話,她答不上,他沒說什么,還是讓暗夜開了門。
敲開侍郎府的門,守夜的看到她又驚又喜,關(guān)上門后急匆匆要去稟告楚天明,被她阻止了,已是后半夜,她不想再驚擾他們。
此刻四下無人,她終于有勇氣回頭,身后卻只有緊閉的大門,隔絕了她與他,隔絕了一切,門里門外,天差地別。
“主子,夜深了,映月小姐已安全回家,我們也該回去了。”暗夜上前,提醒站在門外就不會挪步的慕景旭。
又往侍郎府的大門處望了一眼,慕景旭緩緩轉(zhuǎn)身。
“我們?nèi)ヒ黠L(fēng)那里一趟,他該等急了。”
天尚未大亮,楚映月敲開了楚天明與音書的房門,一家人團(tuán)聚,噓寒問暖一番,她又去看過從未謀面的小弟,這才匆匆離開家往弄月的小宅而去,一路上她并未察覺有人跟蹤,任何氣息全無。
她以為是安全的,卻漏算了慕景旭會去給慕吟風(fēng)通風(fēng)報信。
剛躍上小院的墻頭,她便察覺身后有一道疾風(fēng)跟隨,她轉(zhuǎn)身望去,一臉驚愕。
“吟風(fēng),你竟然一路跟著我。”她站在墻頭,皺眉看著飄然落到自己身側(cè)的墨衣男子,他的一身裝束太過深沉,她還是不習(xí)慣。
慕吟風(fēng)道:“她不愿去見我,我就來見她,沒想到她會躲在這里。”
他隨意掃去,四周的環(huán)境都是熟悉的,就在一年多以前,他在這里與她擦肩而過,哪能想到她竟又會回到這里,還在他眼皮底下見過了他們的孩子。
楚映月道:“你知道她此時不愿見你,你又何必逼得我們無處躲藏,到了適合的時機(jī),弄月她自會去見你。”
“我就是相信了她說的會去找我這樣的話,才一次又一次失去她,這一次,我不愿等,也不想再等,她是個自私的女子,從來只顧她自己的想法,對我從來都是狠心絕情的。”慕吟風(fēng)面上隱忍著,抬手一揮,院中臘梅花瓣齊聚形成三股股花瓣流分別襲向那三道緊閉的房門。
楚映月大驚:“你……你竟練成了落葉飛花?”
慕吟風(fēng)不答,飄然落到了弄月所在的那間房門前,登堂入室。
楚映月立即跟上,進(jìn)到屋中,她也是愣住,竟然空無一人,同時也不由的腹議弄月的狡詐,狡兔三窟,她的一窟暴露,又提前移到別處,永遠(yuǎn)都是算好下一步會發(fā)生什么。
慕吟風(fēng)站在屋中,渾身散著冷氣,讓人不寒而栗。
“吟風(fēng),你也見到了,弄月她不愿見你,你走的每一步她都知道,除非是自愿,否則你找不到她的。”楚映月嘆息轉(zhuǎn)身離去,讓他獨自平息心底的怒氣。
她知道,此時慕吟風(fēng)很憤怒,更多的是失望與傷心。
片刻,慕吟風(fēng)轉(zhuǎn)身匆匆離去,楚映月趕忙跟上,她明白慕吟風(fēng)要去何處,也是弄月短時間內(nèi)最可能去的地方。
來到牡丹園外,非夜有禮地上前敲門。
妙舞打開門,先是驚訝了一下,不著痕跡打量了一下非夜,她問道:“可是逸郡王到此?”
“正是,還望姑娘告知泠弦公子一聲。”非夜有禮拱手。
妙舞了然一笑,將門打開。
“我家公子說過,若是逸郡王來訪,不用通報。”
這一回就連楚映月都想不明白了,泠弦此舉是否說明弄月他們不在這兒。
妙舞開門后見到楚映月訝異道:“映月小姐,你為何會在這里,那弄月小姐她怎么沒和你一起?公子也想見見她呢。”
她的話正好印證了楚映月的想法,慕吟風(fēng)沉著的臉又暗了幾分。
“妙舞姑娘,今日只我一人與逸郡王一起前來探望義兄,只是恐怕來的不是時辰,天還未亮明,我們便來打擾,實在是失禮。”楚映月歉意道。
妙舞讓開身子,笑道:“映月小姐不必顧慮太多,公子他一夜未歇等著你們呢,倒是妙舞失禮了,快請進(jìn)。”
淺笑著與妙舞點了點頭,楚映月跟著慕吟風(fēng)進(jìn)了牡丹園,非夜依舊站在門外。
妙舞對非夜笑了笑,也不關(guān)門,轉(zhuǎn)身跟上慕吟風(fēng)與楚映月。
“映月,我以為今夜見到的會是你與她呢,結(jié)果出乎意料,你竟是與這位一起來的,若是我猜得沒錯,你們定是又將那丫頭弄丟了,以為她會來找我,便來到了我這里。”泠弦率先開口,與楚映月說話。
他衣冠整齊,絲毫沒有剛起身的樣子,妙舞說他一夜未眠都是真的。
楚映月點頭道:“義兄所言正是我們所想,我不過是出去了一趟,回來時,弄月便不知去向,我與吟風(fēng)都以為她前來找你。”
“你們先前可是住在一年多前,弄月讓我給她買的那座小宅里?”泠弦忽視沉默的慕吟風(fēng),眼中盡是了然的笑意。
事情已到了這一步,楚映月不再隱瞞,她點頭,“我們這兩個月確實是在那里,一直很少出門,只是今日弄月相見尋兒一面,所以我們才冒險出去,沒想到就被吟風(fēng)給盯上了。”
慕吟風(fēng)像隱形人一樣站在一邊,只有楚映月提到她與弄月出門是為了看慕梓尋時,眼眸才動了動。
泠弦瞥了眼慕吟風(fēng),幸災(zāi)樂禍道:“這也難怪,她不想見的人,自然就不會見到,她一離開,你們就想到了我這里,她又怎么會想不到這些,最擅長看透人心的人,始終也只有她一人而已,在座的我們,哪一個不是被她吃得死死的,照我說,你們也別瞎折騰了,安心等她歸來便是。”
楚映月點頭,算是贊同。
泠弦又問:“她的身子如何了?”
楚映月看了眼他,又將目光轉(zhuǎn)到慕吟風(fēng)身后,無奈吐出三個字。
“很不妙。”
三個字不僅讓慕吟風(fēng)僵住身子,更讓泠弦變了臉色,他問道:“上次她給我傳信,不是說很快就能痊愈了?”
“義兄說的上次可是一年前?”楚映月問。
泠弦點頭,“嗯,就在她出事后兩個月,如今算來確實是一年前。”
“那時候,弄月的身子的確有所好轉(zhuǎn),但因為尋兒尚在腹中,所以不能立即解毒,為了不讓毒性擴(kuò)散影響到尋兒,弄月讓師叔替她將毒全都控制在母體內(nèi),所以在生尋兒時發(fā)生了一些意外,她只剩下一口氣,昏迷了半年才醒了過來。”楚映月回想到當(dāng)初的驚險,心中還是一陣后怕。
后來很長一段時間,她總是夢見弄月蒼白著臉,氣息全無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身下的地上全是被鮮血浸染的紅色。
泠弦將手中杯子捏碎,將碎片扔到地上,轉(zhuǎn)起背過身,冷冷吩咐道:“妙舞送客。”
楚映月看了眼不發(fā)一言的慕吟風(fēng),又看看背對著他們強忍著怒氣的泠弦,她明白泠弦的心情,當(dāng)初弄月拼死也要身下尋兒時,她也和他有過同樣怨懟,那是對慕吟風(fēng)的怨懟。
兩人默默出了牡丹園,一時無話。
“吟風(fēng),過去的好在都已過去,當(dāng)初是弄月的選擇,我們誰也無法勸阻,眼下你更應(yīng)該好好照看尋兒才是,他是弄月拼了命也要保下的,若是你們父子卻因此而生疏,豈不是辜負(fù)了弄月,她想看到的是你們父子都安樂,她不愿見你,也是因為若是你見了她現(xiàn)在的樣子,怕你難受。”她不知該如何勸說,慕吟風(fēng)自進(jìn)去到出來,句話也沒說過,沉默往往比多言更讓人擔(dān)憂,這次見面,她明顯察覺慕吟風(fēng)變了許多,以前雖然也冷淡疏離,但對親人和朋友卻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生人勿近,還帶著冷意,甚至無形中有一股暴戾的氣息讓人生畏。
慕吟風(fēng)沉默著朝前走,對身邊的聲音充耳不聞。
“映月小姐,若是平日里你得空,就多到王府來看看小主子。”非夜故意放慢腳步,與楚映月并肩,見到慕吟風(fēng)走遠(yuǎn)了些,他才壯著膽與她說了這句話。
楚映月問道:“平時吟風(fēng)是如何照顧尋兒的?”
“這……”非夜為難,不好作答。
“你不會連他們父子倆平時如何相處都不知的,老實說,吟風(fēng)是不是虐待尋兒了?”楚映月見他的神情,臉色一沉。
非夜忙不迭搖頭,“這倒沒有,主子白日里都比較忙,大多時候都是王妃在照看小主子,到了夜里,主子都會將小主子接回游園。”
總感覺哪里不對卻又說不上來,楚映月也不再逼他,點頭應(yīng)承,“你的話我記住了,我會常去看尋兒的。”
“那好,映月小姐,您昨夜也折騰了一宿,早些回府歇息,非夜就先行告退了。”非夜面露喜色,看了眼快要看不見身影的主子,也只能急著與楚映月告辭。
楚映月擺手,“我知道,你去吧。”
天已大亮,街道上已有行人來往,她摸摸自己的肚子,好像餓了呢,于是來到路邊的小攤上叫了碗面,吃完后才又回到侍郎府中悶頭大睡,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可把音書急壞了,在楚天明的再三解釋下,她才歇了讓大夫來替楚映月看診的心。
這也不能怪音書小題大做,她真是被弄月當(dāng)初的情況嚇壞了,在她看來,映月與弄月姐妹倆都是一個性子的人,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有什么都是悶在心里,就連身子不適也是這樣,弄月就是典型的例子,只有到了滿不下去時,才會輕描淡寫地與他們這些長輩提一下。
慕吟風(fēng)回到游園時,蘇玉如已給慕梓尋喂過肉粥,到廚房去看一早熬的烏雞湯,這是每日一早的慣例,慕梓尋通常醒得早,醒來便要進(jìn)食,而這些都是蘇玉如在打理,慕吟風(fēng)從來都不過問。
慕梓尋趴在厚實的錦墊上獨自玩耍,見到慕吟風(fēng)時,大眼圓睜,咯咯直笑,掙扎著站起身一步一步往他走去。
慕吟風(fēng)在原地蹲下,看著他走過來。
這張小臉像極他記憶中的那個女子,眉眼像,就連性子也像,他很少細(xì)看,但他就是知道,就像那個狠心的女子一樣,總是沒心沒肺地笑著。
想起楚映月的話,黑眸中劃過痛色,弄月是為了生下這個孩子才會差點失了性命,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一直對他避而不見。
一切都是因為這個孩子,此時慕吟風(fēng)的腦中只有這一句話,不斷激起他心底的恨意。
慕梓尋一步一步往自己的父親走去,他的眼里還未有危險這個意識,只知道眼前這個人就是每夜都陪著自己的人。
慕吟風(fēng)目光灼灼盯著這個小人兒,隨他伸出手摟住自己的脖子,咯咯直笑。
大手不由自主地抬起,撫上他肉嘟嘟的小臉,順著往下來到短小的脖頸上,五指漸漸收攏,有一個充滿魔性的聲音引誘著。
他說,用力,只要用力就能結(jié)束一切,回到從前,她就會回到身邊。
“吟風(fēng)你要干什么?你瘋了,這是你的孩子啊,你松手!”
蘇玉如被眼前的情形嚇得魂飛魄散,笑意僵在臉上,手中的湯碗摔到地上,奔上前去用力拍打著慕吟風(fēng)掐在慕梓尋脖頸間的手,無論她如何用力都無濟(jì)于事,眼前的慕吟風(fēng)像是入了魔怔,眼中盡是殺意,而這份殺意是對著他自己的親骨肉。
“你松手。”蘇玉如驚叫:“快來人吶。”
慕梓尋不明白發(fā)生了何事,只是感覺到自己脖子被掐住了,喘不上氣,他憋紅著臉,大眼懵懂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爹……爹……”軟軟濡濡的聲音從小人的口中出來。
慕吟風(fēng)如夢初醒,看著自己的手,又對上自己母親驚懼的目光,還有她不停地用力拍打著他的手臂,恢復(fù)神智,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
“爹爹……”又是一聲微弱叫喚出自慕梓尋的口中。
慕吟風(fēng)迅速松開手,看著眼前兒子跌倒在地,不敢置信地望著自己的手掌,喃喃道:“我為何會這樣?”
蘇玉如立刻將慕梓尋抱起,著急地翻著他的脖子看,又拍拍他的小臉,“尋兒,快讓祖母看看,有沒有事。”
“咳咳……咯咯……祖……”慕梓尋小臉憋得通紅,好不容易順氣后,竟是先笑了。
蘇玉如紅著眼眶將他小小的身子抱在懷里,不斷輕哄著,劫后余生的慶幸,還有對自己失心瘋兒子的驚怒。
她緊抱著孫兒,顫聲道:“尋兒沒事就好,尋兒沒事就好,祖母在這里,你別怕。”
慕吟風(fēng)愣愣看著自己的手,這只手都做了什么,他差點殺了自己的孩子,這個弄月用生命才換來的孩子,他愣愣邁步向祖孫倆靠近,而蘇玉如抱著慕梓尋戒備看著他,他進(jìn)一步,她就往后退一步。
“母妃……”他開口卻又不知該說什么,事實就擺在眼前,剛才是他出的手。
蘇玉如厲聲斥道:“虎毒不食子,你連自己的孩子也能下得去手,你到底是怎么了?尋兒他是弄月用命換來的,你連他也容不下是嗎?”
“母妃,我沒有,我也不知道為何會這樣,尋兒他……您讓我看看尋兒他有沒有事。”他伸出手想要去抱慕梓尋,卻被蘇玉如揮開。
慕乘風(fēng)與非夜聽到蘇玉如的驚叫聲跑進(jìn)來就見到這樣的畫面,蘇玉如抱著慕梓尋,對慕吟風(fēng)避如蛇蝎,他進(jìn)她退。
“母妃,發(fā)生何事?”慕乘風(fēng)上前詢問。
蘇玉如紅著眼,聲音哽咽,指著慕吟風(fēng)說道:“你問問他,他到底做了什么,若是我晚來一步,他可是要親手掐死尋兒?我怎會生出這樣的兒子,尋兒可是他的親骨肉。”
“什么?”慕乘風(fēng)顯然也是嚇得不輕,他轉(zhuǎn)頭怒問道:“哥,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尋兒對嫂子來說意味著什么,你怎能做出這樣的事來,嫂子若是知道了,還不得被你給氣死。”
慕吟風(fēng)看著自己的手,頹然后退,搖頭低喃道:“我不是有意的,我怎會想要傷害尋兒,尋兒是弄月的命,也是我的命。”
“王妃、世子,主子他或許只是一時心魔難控才會這樣,他不是真的要傷害小主子。”非夜出聲替自己主子辯解。
非夜是跟在慕吟風(fēng)身邊的人,也是對慕吟風(fēng)行為變化最為了解之人,自從慕吟風(fēng)修煉落葉飛花心法以來,有時候整個人會充滿戾氣,看人都是帶著殺氣,可從來沒有像這次一樣的失控,竟然會對慕梓尋下手。
“爹……爹……”就在僵持不下之時,蘇玉如懷中的慕梓尋卻是掙扎著要下地,眼睛望著慕吟風(fēng)的方向叫喚著,雖然吐字不清,但他叫的是誰,幾人都明白。
蘇玉如緊抱著他不放,輕聲哄道:“尋兒乖。”
慕吟風(fēng)也向他看去,目光掙扎與懊悔,就是不敢再向他靠近。
像是感覺到慕吟風(fēng)的情緒,慕梓尋不滿地在蘇玉如懷中扭動著身子,掙扎要去慕吟風(fēng)身邊,憋著小嘴,就要哭出來了。
“母妃,父子連心,你讓尋兒過去,我們都在這里,不會有事的。”慕乘風(fēng)看著這父子倆的情形也是濕潤了眼眶,他從蘇玉如手中接過慕梓尋,放他下地。
慕梓尋剛站到地上,咯咯笑著就往慕吟風(fēng)奔去。
“咯咯……爹爹……”
------題外話------
好友文文《絕色神醫(yī)之呆萌世子妃》賴皮
醫(yī)術(shù)種田經(jīng)商
Www?тt kān?C○
一朝穿越,竟然帶了兩個包子。
原本只想安安靜靜度過一聲,卻不想本該死了的人卻又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
當(dāng)凌新月發(fā)現(xiàn)原來父母的死因是如此的可笑,凌新月憤怒了!
凌新月座右銘:世人欺我,我必百倍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