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很冷,是一下子把宮凝歡吞噬進去。
她無法睜開眼睛,能感覺到自己冷不丁被猛地嗆了一口水,想要咳嗽,但水不停地嗆進來,像是一把把的小刀片紮在嗓子眼上,刺咧咧的疼後,是瀕臨窒息的無力。
她有強烈的求生本能,手努力地去抓住能抓的東西,但她每每抓住的只是冷冰冰的水,侵襲、蔓延她的身心每一處角落。
她那樣想活下去,腦海裡卻漸漸被刺耳的尖叫聲所替代,那些亂糟糟的叫聲在耳邊放肆地哭喊,她告訴自己不是真的,但那些聲音就在耳邊,很清晰地響起。
宮凝歡的意識快要逐漸被這些刺耳的聲音吞噬,她遊離在瀕臨窒息的邊緣,失去了游上去的力氣,但卻不願這樣被自己的心魔所主宰,她在寒冷如冰的水中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冷冰冰的水灌進眼眶,一陣強烈的刺痛襲來,那樣痛,她卻還在水中死死地睜著雙眼,用這樣的疼痛來告訴自己,假的,沒有人在她身邊哭,沒有人在尖叫嘶罵。
可她也不知自己嗆了多少水,明明幾欲這麼昏死過去,但那尚存的一絲意識卻不肯放過自己。
她在忍受著,堅持著,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她連這最後一絲意識都幾近快被摧垮之際,一道不明的力量將漸漸沉沒下去的她猛地一拉,不多時,她終於被帶出了冰冷的水面。
宮凝歡根本站不住,整個人被掛在一隻修長有力的手臂上,她渾身溼透,疲軟不堪,卻本能地劇烈咳嗽了起來,想把嗆進去的水都吐出來。
期間,南爵就這麼撈著她,瞧著她的眼神像是在打量一樣玩賞似的捉摸不透的玩味。
那種視覺感官該怎麼形容呢,就好像一樣東西冷冷冰冰的,高貴而美麗,高高在上的可看不可及,但是突然之間,這樣東西變得無比狼狽,跟只落湯雞一般可笑。
他忽然低頭,伸指慢慢地把她散亂溼透的頭髮撩到耳後,一邊不緊不慢地伏在她耳邊小聲開口:“對你的小小懲罰,下次可不能對你的長輩那麼沒禮貌。”
宮凝歡在一陣劇烈咳嗽後,聽到南爵這句話,緩緩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他手臂上猛地擡起頭,蒼白冰冷的臉頰淌著水滴,溼發散亂,雙眼溼紅充血地盯住他,倏地揚手狠狠地一拳砸過去,南爵卻噙著笑按住了她凍得咯咯作響的拳頭,宮凝歡又是擡腳踹他,她雖然渾身沒勁,卻是用盡全部的餘力把南爵往死裡揍,饒是南爵想攔也防不勝防,稍一不慎便被宮凝歡鑽了空子狠狠地按進水裡。
可宮凝歡也沒好到哪裡去,本就險些溺水,這會這麼戾氣地衝著一個人拳腳相加,剛把南爵按進水裡,緊跟著她的腳被水中的人一拽,連帶著她也再次噗通一聲栽進水中。
又是一口冷嗦嗦的水嗆進喉嚨,宮凝歡失去所有的力氣,眼皮漸漸失重地合上,可就在昏過去的那一瞬間,也不忘胡亂揮出去一拳,想是要把南爵打到水底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