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遠山搖了搖頭,把目光轉向龍秋生,顯然,許東這小孩子,實在是太過年輕了,對避水珠真正的價值,很可能真是不了解,牟思怡說給他五千萬,他就當真是只要五千萬了。
不過,這許東人不錯,再加上又是龍秋生的至交好友,再說又是牟思怡要的,真只給許東五千萬,牟遠山當然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情。
牟遠山做不出來,就只能向龍秋生求助了。
龍秋生微微笑著,搖了搖頭,先前這一陣的事情,許東解決得龍秋生相當滿意,現在這件事情,龍秋生希望仍然由許東自己解決。
聽說許東仍然愿意將這顆稀世之珍賣給牟思怡,而且依舊只要五千萬,方家偉跟方德宜叔侄兩個跳樓的心都有了。
這避水珠的價值,真的如同牟遠山所說的,五千萬,再加上一個零,也未必值不起,稀世之珍啊!
最讓方德宜懊喪的是,說到底,還是自己太過貪心,貪心不說還自認聰明,自己一番算計白費了不說,還得罪了牟遠山,這事情弄得!
這會兒,避水珠現出原形,白白的讓牟遠山撿了一個大大的便宜。
只是即使到了這個境地,方家偉跟方德宜叔侄兩個,也絕沒想著要就這樣灰溜溜的離開,他們還腆著臉在等——等最后一個機會。
見龍秋生不肯幫這個忙,牟遠山嘆了一口氣,說道:“許小哥兒,這玩意兒,我也不能隨便亂咋呼,一來你是我龍老兄弟的至交好友,再說,你曾經幫過思怡,呵呵……這個價錢嗎,我就說一個,五個億,你覺得如何……”
許東搖了搖頭:“牟爺爺,五千萬這個價錢,是我自己說出來的,而且也說過,除了思怡,其他的人就算給我十個億我也不會賣,我不能出爾反爾。”
“唉,你這孩子……”牟遠山嘆了一口氣。
“不過,我也說過,無論是任何人買我這珠子,都得依我一個條件,那就是,讓思怡在今天,能夠快快樂樂的過上一天,這是先決條件……”
說完這些,許東如釋重負的吐了一口氣出來,心里的那一絲絲“念頭”,和那一片惆然,頓時隨風化去。
牟遠山想了想,又點了點頭,轉頭看了看眼圈兒有些發紅的牟思怡,說道:“二丫頭,我抽屜里有個錦緞盒子,你去拿過來。”
牟思怡默默地點了點頭,轉身去找那錦緞盒子去了。
牟思怡離去之后,牟遠山嘆了一口氣,然后很是小心的將避水珠收了起來,然后讓張媽搬來一臺筆記本電腦,打開電腦,問許東要了賬號,直接轉了五千萬到許東的賬號上,待網頁上顯示交易成功之后,又當著龍秋生的面,要許東自己查看。
許東只是淡淡的瞄了一眼網頁上的信息,隨即就說道:“牟爺爺,哪怕交易成功了,我的先決條件……”
“呵呵……”牟遠山笑了起來,這小家伙,連幾個億都不在乎,居然還在乎著那個“先決條件”,這道讓牟遠山覺得許東越來越有意思了。
這時,牟思怡雙手捧著那個一尺來長,寬高均足足有一寸的錦緞盒子出來,輕輕地將盒子放在牟遠山面前的茶幾上。
許東看那盒子,只見一道淡淡的紅光,破盒而出,雖然許東不知道盒子里裝著的是什么,但是以他現在經驗來看,這錦緞盒子里的東西,也應該是屬于“寶貝”之列,應該是能夠值得不少的錢的東西。
直到這個時候,牟遠山才用正眼看著顯得很是有些猥瑣的方家偉,說道:“你能不能做到讓思怡快快樂樂過完今天?”
方家偉趕緊點了點頭:“一定……一定……”
看牟遠山的意思,只要應承下來能夠讓牟思怡快快樂樂的過上一天,避水珠自己就不要想了,但最不濟,牟遠山面前這個錦緞盒子,就是自己的了。
只要能賺錢,能賺大筆的錢,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好,我不希望思怡回來的時候,我會看到她有半點不高興,諾,這盒子里的東西,你拿去吧,算是思怡送給你的。”穆遠山沉聲說完,然后將面前的盒子往前稍微推了推。
這一刻,方德宜和方家偉臉上頓時顯出極為興奮的神色,方德宜甚至急忙伸手過去,就要打開盒子,看看里面到底是一件什么樣的東西。
只是在這一刻,牟思怡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個很大的決心似的,跺了跺腳,對牟遠山說道:“爺爺,今天,我哪兒也不想去了,就想跟爺爺你在一塊兒好好的過上一天。”
“什么意思?丫頭,我可告訴你,這避水珠,可不是爺爺我要留著,這么珍貴的東西,我可是打算留著給你做嫁妝的……”牟遠山笑意盈盈的說道。
“爺爺……”牟思怡跺了跺腳,又撒嬌地說道:“就那么個破珠子,誰稀罕啊,人家今天就想陪陪你嘛……”
牟遠山又呵呵的笑了一陣,這才依了牟思怡。
只是這樣一來,方德宜的手,一下子就不好收回來了。
牟遠山不再去理會方家偉、方德宜叔侄兩個,轉頭對龍秋生說道:“這許小哥兒,不貪財,又重情義,很像是我們年輕的時候,呵呵……痛快……”
從牟家出來,許東頓時覺得心里輕松了許多,也不叫車,一個人慢慢悠悠的在大街上晃蕩。
今天給桑秋霞放了假,店也沒開,回到店里,就算是打開門,也沒什么生意可做,反而是一個人無聊得很。
許東晃蕩了一陣,決定到醫院去看看桑媽媽。
牟思怡的事情,自己當時沒給桑秋霞一個合理的解釋,除了自己當時很是尷尬之外,也真的有越描越黑的危險。
現在大家都應該是冷靜下來了,這事兒解釋起來,也就應該沒那么費力氣。
去找桑秋霞解釋解釋,這是一個原因,另外,再過幾天,自己就要出一趟遠門——去幫忙,自己走了,可是店還得開著,沒桑秋霞,還真是不行。
想著這些,不知不覺的,許東又到了醫院的門口。
在住院部的電梯門口,許東仔細的打好腹稿,這才進了電梯。
到桑媽媽的病室門前,許東再一次默想了一遍自己想好的話,以及桑秋霞有可能出現的反應,這才輕輕敲了敲門,然后推門而入。
入眼的情景,這是讓許東吃了一驚!
桑媽媽微微閉著眼睛,已經半靠在病床上,而桑秋霞正弓著腰,在收拾東西,看樣子,她們這是準備要出院了!
本來打好的腹稿,以及想出來要應付桑秋霞各種反應的應對,一下子全都變的沒什么意義了。
許東甚至預計過要出現桑秋霞會大罵自己一頓,或者痛哭流涕,或者自己說什么她都置之不理的場面,但絕對沒想到桑秋霞這就要讓桑媽媽出院。
“你……你們這是要出院……”驚怔了半晌,許東才喏喏的問道。
聽到許東的問話,桑媽媽很是疲倦的睜開眼睛,一見是許東,眼里頓時噙滿了一眶淚水,嘴唇蠕動了一下,卻沒能說什么出來。
讓許東更為意外的是,桑秋霞直起腰來,稍微擦了擦額角的汗水,然后極為平靜的看著許東。
桑秋霞很是平靜,像一池微波不興的秋水,平靜得讓許東覺得有些窒息。
這種平靜,讓許東心里很是恐慌,許東甚至覺得,這是一種山雨欲來之前平靜,別看這會兒平靜,下一刻到來的,絕對就是狂風暴雨,電閃雷鳴。
“許老板,你好!”桑秋霞平靜、禮貌的打了個招呼。
在這一刻,許東只覺得桑秋霞不是在跟自己的老板打招呼,而是只是在跟一個平常的,熟悉的人在說話,在跟那種熟悉的,卻沒有任何交集的人在說話。
這種距離,許東感覺得很是遙遠,遙遠到任何人都不能企及。
想好的詞兒,一下子全都用不上,許東搜腸刮肚的想了好一會兒,才很是嚴肅的說道:“你聽我說,今天早上那事情,的確是個誤會……”
“哦……”桑秋霞淡淡的應了一聲,指了指椅子又說道:“許老板,您請坐!”
許東坐下,繼續說道:“這個誤會,我必須得給你解釋清楚……”
“不用了吧!許老板,你要做什么,我可沒權利去干涉啊!所以,許老板你不必向我解釋什么!”桑秋霞一邊用平靜得讓人窒息的語氣跟許東說,一邊彎腰自顧自的收拾東西。
“你現在還在試用期……”見桑秋霞跟自己的距離,一下子變得遙遠得幾乎不可企及,許東一急,這一句話順口就說了出來。
桑秋霞弓著的身子一震,隨即頭也不回,依舊平靜的答道:“是這樣的,許老板,我覺得你給我的工作,雖然待遇很優厚,可是,有很多事情,我都覺得不習慣……”
說到這里,桑秋霞微微頓了頓,這才回過頭來,對許東說道:“所以,我打算想許老板你請辭……”
“什么……你要撂挑子不干了……”許東差點一下子跳了起來:“你……你……桑媽媽呢,桑媽媽怎么辦?還有,還有秋雨,他正在讀書,你怎么辦?”
桑秋霞看了一眼桑媽媽,硬生生的把一絲兒淚意收進眼里,然后依舊用平靜得讓人窒息的語氣說道:“我在那邊找了份工作,超市里面的,收銀員,支撐家里的開支,沒什么問題,謝謝許老板的關照。”
“你什么意思……”許東氣結,現在,桑秋雨正在讀書,而且是緊要關頭,最嚴重的是桑媽媽的病情,雖然已經好轉,但連話都還不怎么說得出來,就此脫離治療,這可是在拿桑媽媽的生命開玩笑!
一激動,許東站拉了起來,拉過桑秋霞的手,看著桑秋霞的眼睛,沉聲說道:“牟思怡是我的同學,她找我幫忙,是為了給她心中的偶像買禮物,為這事兒,我昨天晚上又是撞車,又是進派出所,末了還得幫她買禮物,你看看你看看,我眼圈還黑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