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山脈冢林,尋常人萬萬不敢踏足之地,冢林之中常有黑霧彌漫,陰深恐怖。林中滕樹十分怪異,離樹的枝丫落地成灰,只消片刻滕樹斷枝之處就很快長出新的枝丫。世人皆知,這冢林是遂寧州和砜州之間唯一的一條陸路。
冢林之中的黑霧可麻痹武魂,是劇毒無比的東西。除了黑蛛一類的小玩意能忍受這黑霧的毒性,尋常的花鳥林木遇到這黑霧就會成灰。所以,砜州之人往往都會選擇水路前往遂寧州,從月河進入瑞海,再由瑞海進入白浪河,從商州官道直達遂寧州。
幽冥山脈冢林
司辰三人在瑞海入海口便下了小舟,在幽州的幽冥山脈上了岸。在月河漂泊數月,三人都有些狼狽。
羽陽用手鞠了一點月河水,稍稍清理了一下自己。
司辰與楓楊二人雖有些胡子拉碴,卻不怎么在意。楓楊叼著一個野草,肆意的吹著口哨,蹲在河邊釣魚。司辰坐在岸邊,斜靠在岸邊的樹上,手持《無量心法》下卷,口中念念有詞。
楓楊感覺到魚線被扯動,毫不猶豫的拉起魚竿,收了魚線,一條肥碩的鱸魚便被掉了上來,他得意地朝司辰吹了個口哨,司辰稍稍瞥了一眼,又繼續看手中的書。
楓楊不滿意司辰的表現,將魚擲在地上,那脫離河水的鱸魚無力的蹦跶了幾下,就沒了動靜。
司辰看著楓楊一屁股坐到自己的身邊,奪走自己手中的書。
“楓楊,你這么閑,午飯做好了嗎?”
楓楊將書翻來覆去的翻了翻,并未瞧出什么特殊之處,好奇的說道:“不過一個‘感人肺腑’的孝女救父的故事,怎么值得你翻來覆去的誦讀。以前我也不見你對此如此熱衷呀!”
司辰神秘的笑了笑,“這里面有寶貝!”
楓楊躲過司辰搶奪的手,仔細看了看手中單薄的書,還是沒有發現什么特殊的地方,“這書,我曾經也反復看過,哪里有什么寶貝,你又框我!你還是老實說吧,是不是又有什么大事瞞著我!”
司辰挑眉看著楓楊,就是不言語。
楓楊哼了一聲,“你現在老實交代,我還可以大度原諒,要是時間久了,感情淡了,事情就不好辦了!”
羽陽看著樹下嬉鬧的兩個少年,默默地拾起地上翻白眼的鱸魚,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支了個火架,悠閑地烤魚。
而樹下的兩個少年,此時正在為一本書,你來我往的過招。
司辰調侃的說道:“楓楊,你修武境進步的太慢了!”
楓楊不甘奚落,“我如今已是靈臺初境。”
司辰將搶到手的書藏于身后,笑嘻嘻的說道:“那這下你可丟臉了,搶東西搶不過一個修武境只是初境的新手。”
楓楊知道司辰如今的修武境已經在聚氣圓滿境,但是他不知道由于司辰武魂壓制,修習《大道司音》,他的武魂之力比同境之人更勝一籌。
楓楊并不氣惱,“這有什么丟臉的,我讓你而已!”
司辰玩鬧夠了,便將《無量心法》上卷遞于楓楊,并低聲說道:“這里面藏著《無量心法》下卷。”
楓楊不由得驚得一哆嗦,手下不穩,竟將手中的書扔了出去。
司辰看著楓楊怪異的動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楓楊急的跳了起來,難以置信的說道:“司小五!你在開玩笑吧!你是說司其圣兄弟二人找了五百年的《無量心法》下卷,一直被我們在他們眼底下招搖過市!”
楓楊不可置信將地上的書拾起,輕輕地彈掉上面的灰塵。小心的捧著它,詫異的看著它,一幅從沒見過這本書的模樣。
司辰微笑的看著楓楊,“每隔三頁,三句取中。不妨讀讀看!”
楓楊遲疑的翻開手中的書卷,只見第一頁寫到:
孤苦女伶仃,心無掛礙,無懼惡賊面兇狠。一身孤膽源何處,無掛礙故,一心救父。劍指窮兇極惡,無有恐怖,心念老父思養……
楓楊每隔三頁,三句取中,內容竟是:
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憂離愁。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苦集滅道,智亦無得……
通讀下來,楓楊覺得內心寧靜,武魂清明。
楓楊驚喜不已,“原來《無量心法》下卷不是修武境的秘籍,而是滋養武魂的心法。難怪你如今對它愛不釋手!司小五,這等好事都不告訴我!真是讓人傷心難過!”
司辰接過楓楊狀似惱怒丟給自己的《無量心法》上卷,將書細細卷起,插于腰后。
“如今你不是都知道了嘛!偷摸摸的將我的書背了去,竟做這幅鬼臉與我瞧!”司辰聞到烤魚的香味,有些饑渴難耐。不客氣踹了一腳楓楊,便虛步朝羽陽那方踏去。
楓楊興奮的對羽陽說道:“師父,你知道《無量心法》下卷嗎?”
羽陽莫名的看著楓楊,轉而疑惑地看向司辰,對司辰說道:“辰兒,司其圣兄弟二人一直想要得到《無量心法》下卷,難道你發現了它的下落!”
司辰微微點頭,楓楊用懷疑的眼神看了看羽陽,小心的問道:“師父,你真的不知道《無量心法》下卷就藏于上卷之中嗎?”
羽陽有些驚訝,很快就恢復了神情,稍微給火架上的烤魚翻了個身,“我不過只是前圣女的護法而已,司其毅的東西我怎么可能樣樣熟知,不過他的心機倒是深沉!”
司辰瞠目結舌聽著羽陽陰陽怪氣的說著自己的父親,不自在的摸了摸后腦勺。
楓楊奇怪的看著羽陽,嘴里嘟囔著:怎么莫名的多了一股硝煙味。
三人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便入了冢林。
羽陽將兩把看到分別遞于楓楊與司辰,說道:“這林中的滕樹和普通的樹木不同,若要走過冢林,需要我們自己開道。”
楓楊掂了掂手中的砍刀,驚奇的看著黑壓壓的冢林,試探的朝著離自己最近的滕樹砍了一刀,只見離樹的枝丫落地成灰,不過片刻滕樹斷枝之處就很快長出新的枝丫。
“早就聽說,幽州冢林神秘莫測,林中黑霧更有麻痹武魂的效果,尋常的花鳥林木遇到這黑霧便立即成灰。沒想到這林中滕樹竟也如此特殊!我看這地上的黑蛛,精神頭倒是很足,可以忍受林中黑霧的毒性,也是十分有意思的東西。”
司辰一邊說,一邊從宙囊中取出一個玉瓶,從林中抽取了一絲黑霧存于瓶中,又拾起幾只地上亂爬的黑蛛封于瓶中。
楓楊想伸手觸碰滕樹,被羽陽伸手攔下,嚴肅的說道:“這冢林中的東西不要亂碰!”
接著,他又從宙囊之中取出黑布,將司辰與楓楊的臉蒙住,遮掩的只留下兩只眼睛視物。羽陽的宙囊十分樸素,磨損的也十分厲害,可以看出是個年頭很久的物件。
羽陽不放心的交代道:“你們二人都吃點冬青丹。”
“師父,吃冬青丹有什么作用?”楓楊不解的問道。
司辰無奈的說道:“冬青丹有提神醒腦的作用,這冢林黑霧有麻痹武魂的作用,冬青丹可以保持我們武魂清明。而且冬青丹可以驅蟲,就是不知道對冢林黑蛛是否有效。”
楓楊聽罷,毫不猶豫的連吞數枚冬青丹。
司辰挑了三顆大小一般,青翠渾圓的冬青丹吞下,又取出兩枚長相一般的冬青丹溶于水中,噴于羽陽和楓楊的身上,同時也在自己身上灑了些許冬青丹水。
楓楊被突如其來的水嚇了一跳,正欲叫喚之時,明白了那是冬青丹的水,便整理整理自己的衣裳。
羽陽看著司辰欣慰一笑。
三人艱難的在冢林開道,羽陽在前頭快速的斬斷滕樹的枝條,司辰與楓楊二人負責砍斷兩側不斷斜逸的枝丫,他們的腳下有大批黑蛛四處爬動。
冢林黑氣彌漫,烏漆漆的,三人緩慢前行,突然羽陽停滯不前,楓楊焦急的詢問,“師父,怎么了?”
“這里有些奇怪!”
羽陽看到前方的滕樹林突然中斷了,眼前是一片空曠的場地。楓楊與司辰二人趕到羽陽身邊。看著眼前的景象,三人俱是瞠目結舌。
此時三人走到了一片空地,只見這片空地中間有一個偌大的圓壇矗立著,圓壇通體漆黑,空地四周被滕樹包圍著,滕樹的枝丫都朝著空地外側斜逸。
楓楊在圓壇四周打轉,細細的查探一番,并沒有發現什么,轉身對羽陽說道:“師父,這是哪里呀?”
羽陽眉頭緊鎖,“堊燁靈壇。”
司辰不解的問道:“什么是堊燁靈壇?”
“相傳,晟都山封印的只是堊燁的身體。自圣女麻姑死后,九州修行者合力將堊燁封印之時,堊燁不知被何人所傷,三魂七魄散落九州之中。這靈壇是堊燁的二魄靈慧,本以為只是個江湖傳言,沒想到在這里見到了。”
司辰打量著漆黑的靈壇,靈壇表面暗沉,紋理奇怪,圓形的靈壇中間高高凸起,四周低低下垂,給人磅礴大氣之感。
羽陽突然出手,想要摧毀堊燁靈壇。
而那排山倒海的招式還未打到靈壇,司辰等人便感到天旋地轉,四周的黑霧也變得更加黑沉。
突發異變,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司辰難受的捂住喉嚨,痛苦的看著同樣難受的楓楊,見楓楊并無大礙,便放心了許多。視線觸及羽陽,他看到羽陽被團團黑霧包圍,又驚又怕的喊道:“羽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