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要去靈苑?
蘇衍雖然下定決心不走靈技這條路,但如果不熟悉靈技,又如何創造出自己的路。
走出自己的路,不僅僅是說說而已,更不是肆意揣摩。必須有堅實的基礎,否則就是空中樓閣,甚至連空中樓閣都搭建不起來。
什么是基礎?不能使用靈技,那靈技理論就是基礎,既然不愿意為奴為仆,那就只有去靈苑,那里需要付出的代價最小。
更重要的是,蘇衍想通了一件事。他想起了那兩個人的話,想起了按照他們的意愿應該走得路。
全村被屠,師父傷心離去,然后才去的靈苑。
對于那兩個人來說,蘇家村全體村民的性命顯然不值得看重,那為什么要一次次逼死他們?
答案顯而易見,要讓自己走出去,要讓自己按照他們的路走。
半個月以來,蘇衍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到底該如何應對。一味的對抗顯然不是好主意,從這幾次事件就可以看出來。
那就只有順著他們安排的路走!
明面上仿佛他們的計謀得逞,一切都按照他們的計劃行事。然而實際上,這一切都是蘇衍自己的意愿!
借勢,只有順著他們的意思,才能借到他們的勢!
本來蘇衍對抵抗林家沒有多大信心,但現在看來,借著那兩個人的勢,自己完全可以對抗林家。
當自己處于危險地時候,那兩個人為了不讓計劃泡湯,只能照顧他,只能救他。越是如此,到最后他們越是不愿意放棄。
至于到了緊要關頭,那兩個人決意害自己的時候,再反抗就是。反正在他們眼里,自己還受更高一層人的影響,失敗后也不會殺死自己。
三次!既然已經三次對抗那種意志,蘇衍有信心抵抗更多次。
靈苑,有點類似上一世的學校之類的機構,每個成熟的社會都會有類似的機構。如果說同齡人哪里最多,毫無疑問是靈苑。
靈苑對于底層人來說非常重要,這是進入高層的機會,是獲得教育的機會。對于家族子弟來說一樣重要,他們不是為了受教育,家族的老師更強一些。他們去靈苑最大的目的是結識同齡人,今后幾十年的仇人、伙伴大多是在這個時候認識。第二目的則是招募來自底層的武者,建立自己的勢力,為自己加分,奪得家族的權利。
“靈苑?也不錯!”
鐘文韜陰謀得逞似地笑了。
反正蘇衍要走出去,當他在靈苑被其他家族子弟壓制的時候。他肯定能想起加入鐘家的好處,那個時候去收徒,輕而易舉。
去靈苑有另一個好處,危險性不高,不用怕過早夭折。接觸的東西都是關于靈技的知識,也不用怕浪費時間,這簡直是最完美的辦法。
蘇東亭也是這個意思,在見到鐘文韜之前,他就有過這方面的考慮。而他也抱著鐘文韜同樣地想法,所以支持蘇衍的決定。
“以你的天賦和努力,在山陽郡的嵐州靈苑絕對名列前茅,但不要驕傲,那里只是你的跳板。嵐州乃至大夏在整個世界中不過是邊陲之地,當你離開大夏的時候就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大,出乎你的想象!”
收徒之事已了,鐘文韜問道:“剛剛有你師父在,為何不把林桐一起解決?他也對老村長下手了!”
“這次不動手不代表我會放過他,只是……”
“只是怕他們向蘇家村報復,是吧?”鐘文韜沒有等蘇衍開口,答案顯而易見,只見他表情嚴肅地說:“現在一個小小的蘇家村就讓你放不開手腳,日后遇到復雜的形勢你又當如何?如果你還是這副心態,也不用去靈苑,為你的小命著想,還是繼續留在蘇家村養老吧!”
蘇衍臉色漲紅,他又何嘗不想快意恩仇,形勢所迫怎能放開手腳。前世的生活不用說,這一世十年來生活也同樣安逸,能果斷殺人已經不易,相處十年的朋友、親人又如何放得下!如果林家報復,只需要一個塑體境的人就能殺光整個村落,自己和師父兩個人如何能擋住所有人,又怎能不顧忌!
“如果他們對蘇家村下手……”
“沒有如果!只要他們知道這里有一位御空大成的高手,他們就不會輕易出手,哪怕你殺了他們家族的子弟!在沒有實力留下御空大成的高手前,沒有一個家族可以承受這樣的人肆意報復!拿家族子弟的命來換蘇家村的村民?說實話,在他們眼里,就算是家里的養的狗都比你們有價值!”這句話充分展現了家族子弟眼中平民的地位,蘇衍與蘇東亭忍不住皺眉。
“你要記住!”鐘文韜嚴肅地說:“每個家族做出決定都是實力與利益的結合,而不是所謂的情誼,就算殺了他們一半的人,只要能壓服他們,或者給剩下人超出他們原先的利益,他們就會輕易屈從。”鐘文韜嘴角掛著蔑視的笑意。
蘇東亭的臉色有些難看,鐘文韜馬上收住話語,補救道:“當然,也有極少數的勢力有那錚錚鐵骨,敢于為此赴死,比如你師……咳咳,不過就算這樣的勢力,內部同樣不是鐵板一塊,你懂得!這種事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呵呵。”
鐘文韜最后一句話似乎不是對蘇衍解釋,而是挑釁著看了蘇東亭一眼。
“去吧,放開膽子做,有我和你師父給你撐腰!”
“該做的事我肯定要做,不過要在我有把握承擔后果之時,若是一直靠著師父,能有什么作為!”蘇衍說完毅然轉身離開。
鐘文韜愕然,與蘇東亭四眼相對,饒是他一直高看蘇衍,也沒想到他會是這個心思,單憑這一點,就比家族那些人強多了。
鐘文韜打趣道:“瞧瞧你徒弟,當年你若有他這副氣勢,也不會淪落到如今的地步。還有我家那兔崽子,整天就知道靠家世,如果他能有蘇衍一半的自立和心態,我就知足了。”
“他只是不想給我添麻煩。”
“麻煩?呵呵,他太小瞧你了!”
“不是小瞧,在他的眼里,我的實力本來就不高。”蘇東亭沉沉地說:“我現在只是御空大成的修為,內傷的緣故,僅僅相當于御空入門。再加上我不會靈技,實力再降一階。恐怕在蘇衍眼里,東嵐縣的陳家高手都能打敗我,大概只有品階能拿出來嚇嚇人!”
“不會靈技?哪個人敢說你不會靈技!當年你越階挑戰名氣不小,你居然瞞著你徒弟。”
“告訴他又怎樣?低級靈技不如不學,高級靈技限于門規又不能傳授,還不如看他的造化。出去打拼朝不保夕,每日活在危機之中,還不如在山里做個享樂公。以他的實力和脾氣,安穩一輩子,快快樂樂也不是難事,何必出去受那份罪!”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你看我這些年過的多滋潤!”沒想到沉穩的蘇東亭也有爭勝的一面,為此居然撒了個小慌,不過未嘗沒有一些真實的想法。
“滋潤?”鐘文韜不屑地說:“你這是在逃避,這些年你真的過得很好?”
“當然!有我守著這片山林,村里沒有一個人意外身死,整個村的實力更上一層,在嵐山也算有實力的一批!”
“是啊,看你多有成就感,可是其他人呢?她等了你十年,你卻在這里逃避。再說蘇衍,多好的天賦,在外面也算頂級天才,再加上我鐘家的資助,將來不難成一番事業,難道也要陪你一起窩在這里?”
“窩?外面那些所謂的高手過的真不一定比這里的村民開心!至于眼界?山外有山,樓外有樓!”
“你這是在畏懼,你害怕了。可你不能害了蘇衍!若不是我來,你是不是要讓他在這里終老?”
“是又如何?子非魚,焉知魚之樂!”盡管蘇東亭沒有將蘇衍永遠留在蘇家村的想法,不過眼下斗嘴,他也不能輸了氣勢。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蘇東亭啞然。
沉默片刻,鐘文韜的怒氣漸漸平息,語氣中依然帶著些許脾氣,說:“十年前我已經為你準備了藥材,可你卻就此失蹤。剛剛我已經放出消息,過幾天就能送來。不過看你的樣子,怕是要在這里終老,這批藥物花費不小,我這就讓人拿回去出售!”
蘇東亭此時淚流滿面,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十幾年前的情景一一浮現,他不禁捫心自問:“我真的錯了?我真的在逃避?”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呵呵!”
蘇東亭擦拭掉淚水,微紅的眼眶中透著毅然地神色,他轉過身,道:“藥材拿過來吧,我決定出去走走!”
“哈哈,你終于想通了!”鐘文韜開懷大笑,他在為東亭高興。
“嗯,這次出去,我計劃帶蘇衍回門派,也算是認祖歸宗吧,這么多年,也該回去看看了!”
“好……等等,你要帶蘇衍回去?”鐘文韜急了,從椅子上跳起來,說:“剛剛說好的,蘇衍要拜入我的門下,你怎么變卦了。再說你那個小門派怎么能和我鐘家相比。”
“對于蘇衍來說門派雖小,但比家族更有前途。家族的掌權人永遠靠血脈傳承,門派則不然。即使蘇衍現在沒希望,等他的實力逐漸加強,未嘗不可以一步登天!”
“一步登天,你在門派的仇人可不少!”
“你在鐘家的處境未嘗比我好!”
兩人又開始爭吵,顯然在這個層面上鐘文韜討不了好處,只能苦笑道:“早知如此,我就不會開導你,不過去哪里還要看蘇衍自己的意見,你不能替他做主!”
“好。”
“什么時候起身?”
“等我療傷以后吧,說不定還能有不小的突破。”這些年,蘇東亭因為內傷和隱憂的緣故,遲遲無法突破,一旦傷勢修復,沖破這一條大壩,這些年的積累就會猶如滔天之水,沖破重重障礙。
“而且,林家之事未了,看看蘇衍的手段也無妨。說實話,我還真看不透我這個徒弟。”
離開的蘇衍并不清楚房間內的吵鬧,他心中再次生出緊迫感,修煉、修煉,只有實力提升才是王道!
……
獸潮是一場災難,災難過后卻是龐大的財富。往日難得一見的高級皮毛,現在到處都是,東嵐縣城也聚集了一群其他州過來的商人。
離開山村時,蘇衍還帶了一些村民,順路去賣一些毛皮。數以萬計的尸體中,雖然大多數的皮毛已經不完整,但仍然有極少數完美無缺。
同時還有很多珍稀藥材,尤其是巨熊膽,非常稀缺,獸潮過后,幾乎近半的巨熊永遠的留在山中,光是巨熊膽的財富就足夠蘇家村全村生活幾百年。
尸體蘊含著財富,但同樣也是危機!
東嵐山附近,除了蘇家村幸免于難外,其他村莊或者被獸潮所滅,或者被拉到郡城清理尸體。不僅危險,九死一生,從尸體上的所得還必須上交。
沒有勞力,山上的尸體根本沒辦法清理干凈,蘇家村依然被重重危機籠罩。
至于郡城,根本不可能從那里得到援助。林家的人肯定會阻止,而其他家族的人恐怕也不會在這上面和林家作對。只要在上游設置屏障,瘟疫也很難感染到郡城。
這次蘇衍下山,除了要去靈苑外,還要去說服那些商人帶頭清理山林!既然可以借“神秘人”的勢,同樣可以借商人的勢。這些商人的勢力可能不凡,但對山上卻沒有蘇家村的人熟悉,猛龍不過江!何況蘇家村有兩個御空境的強者守護,雙方的實力可以維持在一個平衡的位置,這恰恰是合作最好的局面。
這批貨物很多,再加上山路不好走,臨近中午的時候,東嵐縣城才出現在眼前。
陳家是東嵐縣城最大的家族,消息非常靈通。即便是很不起眼的陳建,也能在第一時間得知蘇衍的到來。
陳家內院,一個玲瓏細琢,布滿亭臺樓閣的小院中,陳建愁容慘淡地喝著悶酒。以他的性格,心里藏不住事,仇從來不隔夜報。
蘇衍是藥鋪的常客,來歷很容易調查。調查清楚后第二天,陳建就開始做準備,招呼了一群狐朋狗友,準備復仇。定好行動的日子,陳建那幾天過得很舒心,他不認為一個小小的山民還有反抗的能力,結局已經注定。
然而,突生變故,居然遇到百年難得一見的獸潮。滾滾獸潮經過縣城的時候,為了顯示自己的氣概,他也上城樓看過。當時就有些腳軟,幸好有侍衛扶著,才沒出丑。
看見侍衛,陳建就想起前幾天的侮辱,頓時就想爆發。為了自己的名聲,只好把憤怒的心按下,獸潮過后立刻派人去山里了解情況。
陳建本來計劃親自去,后來想了想,獸潮還沒有平息,若是碰到落單的猛獸,自己的安全沒辦法保證,這才派人去調查。臨走時,陳建一再囑咐:蘇衍即使死了,也要把他的尸體帶回來!
此時蘇家村的情況已經漸漸被傳開,有的說蘇衍殺了一只巨熊,有的說殺了三只,還有人說蘇衍的師父一劍殺死幾十只巨熊,越傳越邪乎,災后幸存的村民無不希望搬到蘇家村,家里有女兒的也把蘇家村作為僅次于縣城鄉鎮的候選地。
打探消息的人越聽越膽怯,渾身冷汗。雖然每個人的說法不一,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蘇家村殺死了一只巨熊,也就是說蘇家村至少有一個培元境的武者,這根本不是陳建能抗衡的,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為了自己的生命,陳建只能去求母親,帶一個培元境的武者一起前往。
為此他給蘇衍按上一個“罪名”,投靠陳文,娘舅家的人為了打擊陳文肯定派人幫忙。對于這個理由,了解兒子的陳母顯然不信。
為此,陳建在家喝了兩天悶酒,以為徹底沒了機會,誰知局勢變幻如此之快。
蘇衍這次的目標是葉家商會,葉家商會是大夏國有名的商會,出售毛皮事小,更重要的是后續的合作,當然要選擇這些名聲比較好的商會。但有一點他沒有料到,陳文居然能搭上葉家商會東嵐縣分會這條線。
陳建除了性格跋扈一點,其他方面并不遜色陳文。得到這個消息后,大笑一聲:“來人,多買些酒菜,晚上我開慶功宴!”
投靠陳文的“罪名”也許沒人會相信,但這批貨物卻足以讓娘舅家的人無視一個貌似培元武者的威脅。
“看你這次還能不能逃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