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蔥茂,空谷幽至,靜謐的環(huán)境中,卻有著陰郁的氣氛。
劉徹雙手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滿蘊惱火,究竟是誰招攬的死士,居然滲透到了親衛(wèi),對自己下手!
自既位以來,他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事情,若不是警覺到了那人的貓膩,依劉徹的身手反應,雖不至死,但十有**會被傷到。
依照目前情況,劉徹能徹查么?不能!劉徹只能把這件事先壓著,等到打完眼下這場仗,才可以秋后算賬。
“方寒,這件事先不要透露出去,你和兄弟們交代一下,先壓下來!”
劉徹嘆了口氣,朝一旁跟過來的親衛(wèi)道。
方寒是這群親衛(wèi)的頭領,跟劉徹也快三年了,偶爾也會說上幾句話。
“陛下,發(fā)生這等事,罪在微臣,請陛下責罰!微臣疏忽,犯此大錯,無顏再侍陛下左右!”
方寒此時卻是心有余悸,直接跪地請罰。
讓刺客混進親衛(wèi)里面,或者說親衛(wèi)被人收買,這都是莫大的罪過。
此刻便是再傻的人,也懂得自首可以減輕罪罰。
更何況方寒還常伴劉徹左右,劉徹若為虎,他便像只貓,只有瑟瑟發(fā)抖,才能讓老虎不屑一顧,進而降低憤怒值。
“你怕了,你怕朕會重責你么?”劉徹看了看他的反應,有些無可奈何。
到底是重大的疏漏,他這樣也情有可原,很多事情本來就是皇帝獨斷,能多祛除幾分兇險,就應當怎么做。
方寒沒有作出回應,他沉默了,低著頭,怯懦十足。
按理說,他待在劉徹身邊快三年,也該提提官職,可劉徹沒有讓他升遷,為什么?因為他少了一種氣魄,讓劉徹很不喜。
“起來吧,這件事以后是要查的,若是此事與你無關,自然不會牽扯到你頭上,你只需辦好你該做的事,便足夠了。”
轉頭望著那刺客的尸身,劉徹雙眼微瞇,隨口回道。
“喏,微臣領旨!”
既然皇帝這么說了,便說明此事是先告一段落,不需再言及,方寒雖有儒怯,但也領會到了。
方寒起身,招來屬下親衛(wèi),小聲吩咐了幾句,把劉徹的話帶到后,才收拾起了殘局。
尸身是要處理的,指不定能有什么蛛絲馬跡,方寒還指望著破案,將功贖罪呢。
片刻后,劉徹一行人便回去了,便衣回到五原城。
劉徹喜歡在路上思考問題,這次也不例外,所思所想盡與今日之事有關。
刺客不可能是匈奴人派來的,也不會與軍營有關,那么可以懷疑的,也就是那么一些人。
地方諸侯便是重點懷疑對象。
前幾天大姐送來的信,劉徹也看過了,除去噓寒問暖,那最令人掛懷的,便是淮南王劉安心懷鬼胎一事。
地方諸侯王,自七國亂推恩令后,也就劉安權勢大了些,叫人不得不心有警惕,對他多存了些心眼。
劉安可以往京城里結黨,那么雇人行刺,也并非沒有可能。
大不了他可以推個一干二凈,反正人都死了,也不能當面對質。
不管是不是他,劉徹對他是起了殺心,幾年前的警告,他還是忘了。
……
次日凌晨,天高云清,似乎是與世隔絕的純澈,淡去了天與地之間的協調。
由于要淡去漢軍足跡,確保能夠設計到伊稚斜,所以大軍駐地很偏僻,少有人煙,既便被人發(fā)現了,也會讓他們三緘其口。
五原城一外斜坡,
劉徹坐于巨石前,而衛(wèi)青則侍立一旁,準備向劉徹陳書計劃執(zhí)行進度。
議事喜靜,這是劉徹的習慣,恰巧這也是衛(wèi)青的習慣。
兩個人一拍即合,自然走到了此處,說話也自在一些。
“咱們人見人愛的大將軍,可真是一點架子都沒有,你看你衣服都破了個口子!”劉徹撇了他一眼道。
低頭一看手臂,衣服不知何時出現一個長長的口子,衛(wèi)青面色一窘。
“不礙事,磕磕碰碰總是難免的,在那劃破的,臣自己都不清楚,也許是一路灌木刺開了衣服。”
忽視了破口,衛(wèi)青沒顯得有半分傷心,只是覺得自己這樣見皇帝,有些不妥當。
“匈奴人來了沒有?現在何處?”
衛(wèi)青:“陛下放心,匈奴人已經上鉤了,咱們的布置,還是有見效的。
這么久了,趙傳一不愧是個大商人,刁鉆狡猾見機行事的本事用的出神入化,把伊稚斜都給騙過了。
他們現在就在城外密林待著,根據動向與趙傳一傳信,估計也就今天便會攻城,具體時間,還得等趙傳一與咱們接頭再定。”
“接頭?他趙傳一不做足打算溜走,還和咱們接頭干嘛?
難道匈奴人會明目張膽的放他走?還是有什么別的情況?”劉徹奇怪道。
今天這個詞一閃過,劉徹就感覺到了時間的緊迫性,但想了一下,依照習性,匈奴人一般是傍晚襲擊,時間還很足夠,便放下心來。
就算是他們直接攻城,也足可以在城中來個甕中捉鱉,與在山谷中設伏,只多了一些損壞而已,在接受范圍之內。
衛(wèi)青臉色變得不太好:“伊稚斜想以他的親人為質,把趙傳一給緊緊束縛著。”
“這……趙傳一同意了么?”
衛(wèi)青點頭。
劉徹苦笑:“這還真是為難他了,他雖然是個商人,當得起忠心報國四字!”
“就怕以后有人寒心吶!報國者,國家連他們的親人都保護不了,還有多少人會做出犧牲呢?”
衛(wèi)青幽幽嘆道。
“自然是不行的,當然,朕所說的不行,是調包之計,匈奴人肯定不了解趙傳一家中狀況。
咱們只需要把趙傳一族中的壯丁換成將士們,盡量減少女眷,為他多保存些血脈。
一來可以起保護作用,二來可以掩護趙傳一他們溜走,衛(wèi)大將軍以為如何?”劉徹想了想道。
“善!可行!”衛(wèi)青眼前一亮,應聲回道。
劉徹:“時候也差不多了,大將軍,天羅地網準備待續(xù),指揮人也該安排一下了吧?”
“哈哈哈,陛下您候著,臣這就去布置,最遲明天,捷報必定傳回!
就算伊稚斜逃過一劫,也要讓匈奴人傷筋動骨!”衛(wèi)青拱手笑道。
言語間都散發(fā)著一股豪氣,衛(wèi)青已是成了大氣候,劉徹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