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晚辰 119 險情
不會兒,劉秘書先是匆匆走進(jìn)來說:“在村里的溫家人不見了。”
消息是爆炸性的。
蔣梅親眼看著,在場的陸家人全皺了眉頭,心里不免為蔓蔓揪一把。
陸賀棟坐下來,拿拳頭捶著扶手,略顯煩躁,現(xiàn)在他都不知道怎么辦了。
如果蔓蔓是和溫家人走的,這回是掉進(jìn)黃河都洗不清了。
“會不會那些人拿什么事脅迫蔓蔓逼蔓蔓跟他們走?”白露小心翼翼地在他們中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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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蔓那個性子,有可能被溫家人逼著走嗎?
“蔓蔓被他們騙了?”白露再提。
蔓蔓那種聰明,有可能被溫家人騙嗎?
“蔓蔓她是沒有辦法?!笔Y梅低著聲音,有些忐忑地插進(jìn)來,因為有些話她明白白露不好說,“她知道我們不會同意她去縣城的?!?
“知道不同意,也不可以采取這樣的行動。”陸家人的態(tài)度是堅決的。
君爺一臉黑著,只見聞及消息的母親陸夫人,攜著姚夫人一起走進(jìn)來。
“陸君。”陸夫人使眼色,向大兒子示意一邊說話。
“有什么事這里說。”君爺氣惱著呢,饒是自己的妹妹干出這種事都饒不得。
然而,姚夫人接下來的話令眾人一驚。
“你們別急。子業(yè)開著車,是跟蹤在蔓蔓的車后面上路的?!?
“怎么,這是——”陸賀棟跳起來,是被兩個夫人忽然轉(zhuǎn)折的話驚傻了,“你們既然知道,怎么不說?”
“子業(yè)說的話我們同意。因為你們不會同意讓她走的。但是,你們知道不知道,囡囡她聯(lián)系不上縣城里的人,已經(jīng)快崩潰了?!币Ψ蛉说?。
聯(lián)系不上縣城?
一半的人不明所以。
劉秘書這會兒記起,向眾人解釋:“從昨晚七八點鐘開始,這山里的通訊信號一直出現(xiàn)極大的斷續(xù)現(xiàn)象,幾乎與外界的信號全部中斷了。我讓人去打聽過,說是有可能路中的發(fā)射塔出毛病了,昨晚開始維修到現(xiàn)在,都沒能通?!?
因為山里,信號不好或是完全中斷是常有的事,大家,也就沒把這事擱在心頭。蔓蔓本來有老公陪著,不會擔(dān)心這個。但是現(xiàn)在老公出外,且出了這么大的事,聯(lián)系不上人,她未免不會不擔(dān)心,不胡思亂想。
“你們要理解她?!币Ψ蛉苏f。
眾人一時無話,縱使是理解蔓蔓,但是,蔓蔓選擇了不告知而離別,且是與溫家人一塊走的,很傷害他們陸家人的情感。因為蔓蔓可以選擇告訴他們,請求他們,即使他們不同意,蔓蔓至少應(yīng)該是把他們當(dāng)家人尊重他們。
總之,陸家人都是這個脾氣:我自認(rèn)是對的話,你就得無條件服從。
“子業(yè)現(xiàn)在有沒有再和這里聯(lián)系?”陸賀棟都生氣了,感覺姚子業(yè)一樣不像話,這么大的事,他并不是陸家人,更應(yīng)該和他們陸家人說。兩個嫂子包庇,同是不像話。這其中山路牽涉到的行駛危險,不是她們這些婦人能單方面能決定的。
“我想,姚上校即使想打電話回來告訴我們具體位置,信號若是一直不通,恐怕無能為力?!眲⒚貢鎯晌环蛉撕鸵ψ訕I(yè)說話。
君爺,卻是冷眸掃過了在場一圈后,發(fā)現(xiàn)了什么,眸光瞬間更冷了,問向母親:“歡兒呢?”
“這正是我想和你說的?!标懛蛉酥钡?,“他和寶兒,我們兩個媽,以為他們倆是去哪里玩了?,F(xiàn)在東窗事發(fā)后,到處找不著他們兩個,才想,莫非是偷偷溜進(jìn)了子業(yè)的車?yán)锔訕I(yè)一塊去了?”
妹妹不聽話,連弟弟都不聽話。
君爺惱得甩了袖子,往外走。
“哎,陸君,怎么辦???”陸夫人在后面追大兒子問。
“還能怎么辦!”陸賀棟指著她們兩個氣罵,“子業(yè)一個人,既是要顧?quán)镟?,還要顧兩個剛成年的孩子,能顧得來嗎?”
“劉秘書!”陸家老二,急忙在旁幫手指揮。
“我馬上去組織人,開車去追?!眲⒚貢苊ⅠR一溜小跑跑出去。
姚夫人仍在和陸賀棟爭論:“他們兩個成年了,可以幫得上忙,再說只不過是去縣城,又不是去冒險,有必要這樣大驚小怪嗎?你們是不是太敏感了?”
“嫂子?!标戀R棟一時真不知道怎么與她說好,一邊氣一邊道,“你知道為什么每次我們都強(qiáng)調(diào)坐火車過來嗎?就因為這里直通往縣城的山路,雖然修了多次,路是平坦的,但是山路盤旋多,急轉(zhuǎn)彎多,怎么修,都是經(jīng)常出車禍?!?
姚夫人一聽,甚是一驚:“以前來這里之前都沒有聽說過?”
“你們來這里寥寥幾次,一共就這么幾次,說了你們都不會信??晌覀兪亲孕≡谶@里生活過,經(jīng)常派人到這里來的,很清楚這里的地形道路情況。”陸賀棟是沒時間與她再說下去了,出了大廳,趕著去和老爺子匯報情況。
姚夫人是被陸賀棟的話說得有點兒心里浮動了,但是,她不信她兩個兒子這么遜,連一條山路都闖不過,這樣的話,以后兩兒子怎么辦大事。
相比下,陸夫人的心里可就沒有這般寬松了。除去小兒子跟著姚爺或許安全有點保障,可女兒跟著溫家人,若山路真如陸賀棟說的猶如驅(qū)之不去的魔鬼,半路溫家人的車出了事的話。再想,她兩條腿都要發(fā)軟了。
不到十分鐘,穿上外套,扔了箱子上車,帶上兩個兵,君爺?shù)能囬_在最前面率先離開了陸家村。
蔓蔓她們的面包車,在盤旋的山路上不停地轉(zhuǎn)著,轉(zhuǎn)得一車子里的乘客頭暈?zāi)X旋,東倒西歪的。
如陸賀棟所說,比起從村里直接修到火車站的路,通往縣城方向的這條公路不知要曲折上多少倍。
像溫鳳姊、張秋燕這樣吃苦耐勞過來的,都受不住而攀扶車窗,閉緊雙眼。溫浩雪像頭豬,抓住汪蕓蕓這根樹干,兩人一齊歪倒在車座上。至于廖舒雅,抓到時機(jī),就往窗外吐。
坐在后座上的蔓蔓,見著坐自己前面的廖舒雅干嘔的動作,胃內(nèi)受到刺激而翻騰,趕緊把眼睛閉上。
“蕓蕓,你有沒有暈車藥?”伸手扶住差點往車窗外栽倒的女兒廖舒雅,溫鳳姊問當(dāng)護(hù)士的汪蕓蕓。
“幸好我?guī)Я?,但是現(xiàn)在吃,有點遲,不知道有沒有效。”汪蕓蕓把手伸進(jìn)口袋里,摸出個白色藥袋。
拌著礦泉水,廖舒雅把不知是什么藥的白丸子一口吞了,純是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的心態(tài)。
看面包車在路上顛簸了兩個小時,都沒有見到路頭的樣子,抓住前面椅座的張秋燕叫司機(jī):“師傅,距縣城還有多遠(yuǎn)???”
“你沒有看見路上濕的嗎?可能早上下過雨。而且這天氣,看起來還要下雨。車速不敢快,比平常的五六個鐘頭要延長上兩三個鐘頭,很正常的。”司機(jī)師傅同是焦頭爛額的,怕是今晚大家餓肚子餓到縣城,要到八九點,都不知道能不能吃上飯。
最可怕的是這路況,不好開,下雨路滑。
一聽,這種下地獄似的折磨,要熬到晚上八九點,車?yán)锏臏丶胰瞬桓闪恕?
“下雨?可是我們在村里的時候,萬里晴空啊?!睖睾蒲┤缕饋?,直嚷嚷。
該不會是這司機(jī)走錯了路,拿謊言來搪塞她們。
“山里本來就天氣多變。今早山前下雨,后面放晴的事,是常有的事?!彼緳C(jī)師傅說。
“你不會聽天氣預(yù)報嗎?這種狀況你應(yīng)該先提醒我們。可我們出發(fā)時都沒有聽你說到這個情況。你這是欺騙我們是不是?”向來懂得爭取權(quán)益的汪蕓蕓咄咄逼人。
司機(jī)師傅這么多年載客,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客人,忒感冤枉:“山里信號不好,連廣播手機(jī)都搜不到,怎么聽天氣預(yù)報?”
“你這么說,就是怪我們運(yùn)氣不好了?”一群溫家人全瞪直了眼。
事實就是運(yùn)氣不好。大山的可怕,非一兩個形容詞可以描述。但溫浩雪她們自小住在南方,從沒有遇過這樣的北方山路,從沒有經(jīng)歷過這樣不可控制的情況,都不信司機(jī)說的話。
“那你們想怎樣?”司機(jī)師傅氣火了,他這一邊小心駕駛,一邊還要和這群不講理的客人交涉,哪有這么多心力。
吵起架來,怕是車要出事。
哧,面包車剎在了半山坡上。
司機(jī)罷工了。
“你怎么停車了?”眾人叫。
“要繼續(xù)坐,就不要開一句聲。若想吵架,你們下車吧。我這自己把車兜回去,不去縣城了,你們付我這段距離的油費可以了。算我白干?!北狈缴嚼锏哪腥?,都是粗獷的,懶得和一群長舌婦折騰。
“你敢把我們在這里半路丟下車?我們?yōu)槭裁锤赌阌唾M?”
溫鳳姊拍著椅子為一點錢大叫大嚷的聲音,讓蔓蔓到達(dá)了忍耐的極限。
這群人事到如今,還不知道事情的嚴(yán)重性,如果司機(jī)真把她們丟在這半路上,再下起雨來,后果不堪設(shè)想。
“你們夠了沒有!”
驟然一聲大喝,使得本來喋喋不休的幾個溫家人噤了聲。
蔓蔓趁著這安靜的片刻,向司機(jī)說:“師傅,請您繼續(xù)上路吧。車費油費我們都會按數(shù)目給你的,因為雨耽誤的時間,我們都會另算工錢給你。”
總算是有個明白事理的。
司機(jī)滿意地點點頭。
但是聽說要多付車費油費,溫家人肯定不干的。
“蔓蔓,你這是說什么呢?”溫鳳姊阻止司機(jī)答應(yīng)蔓蔓,朝蔓蔓大口地教訓(xùn),“要是都像你這樣做交易,豈不得賠死自己了?”
“那你意思是要我們在這半路下車,不知多久才能再搭上車,或者都搭不上車,遭雨淋,餓肚子,說不定會生病出意外?!痹聝好家粨P(yáng)一揚(yáng),忍著。
司機(jī)一再地點頭:這話說的太好了,應(yīng)該會點醒這群愚蠢的溫家人了。
但事實證明,溫家人不是誰都能說得通的,因為她們是屬于不見棺材不掉淚的那種。
“你胡說什么?”溫鳳姊秉著多年女老板的威風(fēng),道,“我不是沒有出過差的人。知道,只要是國道,至少半個小時內(nèi),能再遇到一輛車。我情愿被其他人坑了,都不想搭這車了。”
“對,又不是他一家獨大。”其她溫家人紛紛響應(yīng)。
錢說不通時,溫家人即會使出這種士可殺不可辱的殺手锏。
瞧這話,絕對能把司機(jī)氣得當(dāng)場中風(fēng)。
司機(jī)師傅吐血地罵:“你們下車!都給我下車!”
從中間嚷嚷的溫家人擠到靠近車頭的位置,蔓蔓向司機(jī)求和:“你把她們的話當(dāng)耳邊風(fēng)行了。我請求你千萬別把我們丟下車?!?
“姑娘,不是我不幫你,是你的這群朋友還是親戚太缺德了。不好意思,你還是跟她們一塊下車吧?!彼緳C(jī)抬頭,能對上蔓蔓眼鏡底下那雙熠熠的月牙兒眼,漂亮,真誠,差點兒心軟了,卻仍是把門一推,道,“我實話實說,姑娘,如果你們今天不把前面我花費的油費付了,我在這地方有人的,你們只要在這地方上,都逃不掉?!?
蔓蔓現(xiàn)在明白了:以前覺得這群姐妹姑姑嬸嬸只是俗氣,如今不止,這群人是俗到了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地步。她真是應(yīng)該一個人走,都不要和這群人一塊走。
一群人先后下了面包車。
看到蔓蔓偷偷塞給司機(jī)錢,等面包車一開,溫鳳姊開口又教訓(xùn)蔓蔓了:“蔓蔓。你這樣管錢可不行。你別以為錢好賺。他說什么你就給什么。要是他起了貪念,想著你給的錢不夠回頭再拿刀子來向你要錢你怎么辦?”
蔓蔓沒法和她們這群人溝通了。
眼瞧,姐妹們下了車,因為沒有在車?yán)镱嶔?,反倒都舒服了。廖舒雅吐完,現(xiàn)在伸手要解決洗手間的問題。一車上的人早在車上憋尿憋得半死。幸好那司機(jī)倒還厚道,沒有把她們擱在半山腰,而是快到山腳下能看見一點平地的地方。一群女人在公路上隨地解決生理問題是不可能的。
溫鳳姊憑就自己膽子大,帶頭下了公路。一群人跟著她走。蔓蔓自己一個人,當(dāng)然不敢站在這荒山僻野的路邊。溫家人再怎樣都好,現(xiàn)在有幾個人在一塊兒,搶匪不會敢輕易動手,都是抵御半路遭搶的防線。
公路是要高出平地一截,因此在公路上行駛的車,是看不見正離開公路邊往下走的人。
姚子業(yè)開的銀灰色小車,因著路況不好,一直與面包車保持比較遠(yuǎn)的安全距離行駛。
盤旋的山路多曲折,想時時刻刻盯到前面面包車的影子是不可能的。
蔓蔓她們與面包車司機(jī)爭執(zhí)停車再被趕下車,前后不過五分鐘左右時間。姚子業(yè)在拐過最后一個拐彎口,瞅到面包車在前面上橋的影子時,面包車?yán)锩嫫鋵崨]有蔓蔓她們了。但姚子業(yè)不知道。
銀灰色小轎車從一群趕著去上洗手間的溫家人頭頂上“嚓”,駛了過去。
“我好像聽見有車子路過的聲音?!睖睾蒲┟舾械刎Q起耳朵。
其她人聽到她說話,全仰起頭,但頭頂公路的地方她們看不見。
只聽山里的風(fēng),因夜晚降臨,呼呼的響。
“你錯覺吧,浩雪,這地方姑媽最清楚不過了,至少要半個小時才來一輛車,現(xiàn)在沒有超過十分鐘,你做夢。”溫鳳姊隨機(jī)應(yīng)變,改口要半小時才來一輛了。
然而,其她溫家人都沒聽仔細(xì)她的話,只知道不管怎么說,她的話都是對的。也必須是對的,不然她們能靠誰。
蔓蔓什么都不說,溫家人這幅德行,意味接下來她們勢必要面對的是長期艱苦的作戰(zhàn)了,搞不好,今晚還得在這野外過夜。先從背包里取出件厚點的衣服穿上,免得著涼。
銀灰色小轎車開上面包車經(jīng)過的小橋,姚子業(yè)忽然心里頭一個咯噔,好像哪里不對勁。
“姚大哥,好像要下雨了?!弊诤笞年憵g,指著山里的雷聲說。
他和姚子寶,確如留在陸家的大人們猜想的,是在姚子業(yè)開車之前時偷偷爬上了姚子業(yè)的車。姚子業(yè)發(fā)現(xiàn)他們屏住氣息藏在后座底下時,已是啟程后半個小時的事了,不能把他們拋在路邊,只好繼續(xù)帶他們上路。
“哥,若是下雨了怎么辦?這路能繼續(xù)開嗎?”姚子寶像個科學(xué)家,扶著眼鏡片,嚴(yán)肅地對大哥說。
一旦下雨,這山里的變天,就猶如驟降黑夜一樣。大風(fēng)一刮,行駛在山路上的車,都如在海里面飄浮的小舟,道不定一個狂風(fēng)襲來,打翻車子卷下山底。
可只要前面的面包車不停,姚子業(yè)是不能停的。
他氣惱的是這后座的兩個家伙背著他跟了他來。這等于他不僅要顧蔓蔓,還得顧著這兩個家伙。
“你們安分點坐著!”兩手緊握方向盤和車桿,姚爺?shù)穆曇麸@出前所未有的嚴(yán)厲,已有像君爺一樣爆發(fā)脾氣的跡象。
“大哥,我們一直在安分坐著?!币ψ訉毺嵝汛蟾缋潇o。
陸歡癟癟嘴,倒不敢吱聲??梢且ψ訕I(yè)變得像君爺一個樣,多郁悶。
“你們懂什么?!”姚子業(yè)不得喝弟弟。
他是軍人,習(xí)慣了野外作戰(zhàn),對這種山路心里有數(shù),有自知之明。但是,兩個小伙子不同,年紀(jì)輕輕,不知天高地厚的,不知道大山的恐怖。今日跟了他尚好,要是搭上的是別人的車,尤其是那種超載的客運(yùn)車,一遇情況經(jīng)常翻車,后果都不知道怎么收拾。
見姚子業(yè)真是發(fā)脾氣了,兩個小伙子互相聳著眉頭,蹙著肩膀。
“我說,你哥是在擔(dān)心誰呢?”不讓發(fā)話,咬耳朵可以吧,陸歡咬住姚子寶的耳朵牢騷。
“我哥還不是擔(dān)心你姐?”姚子寶嚓扶下眼鏡,“你不是不知道我哥和你哥一樣,把你姐當(dāng)成心尖上的寶貝吧?”
“可他對我們發(fā)脾氣。”陸歡不可思議地強(qiáng)調(diào)。
“你信不信,如果你姐發(fā)生點什么事,他連我這個弟弟都可以抓起來揍一頓。”充分說明,姚子寶對于自家兄長的心理活動摸了個八九十。
“這有可能嗎?”陸歡皺著眉尖兒,依舊不可思議。
“你只要想,你哥有沒有可能因為你姐把你抓起來揍一頓,就可以理解了?!?
這個生動的比喻,讓陸歡茅塞頓開。
君爺是有可能因蔓蔓,把他抓起來揍一頓。但無所謂,那肯定說明是他做錯事了。
“我們現(xiàn)在是做錯事了嗎?”陸歡摸下胸口。他們兩人是好心想幫上忙,不會是越幫越忙吧。
姚子寶聳著鼻子,對自己能力深信不疑:“可能做錯事的人只有你。”
“你說什么!”
后座沒有安靜,反倒吵了起來。
姚爺一手停車,一手回頭,果斷地給兩個弟弟每人頭上一個栗子:“再給我發(fā)現(xiàn)你們出一句聲,我把你們兩人的嘴巴都封起來!”
山里近距離,轟一聲響雷。
震得人的心都能從胸口里跳出來。
姚爺看到前面快消失成一個點的面包車,忽然在分岔路口拐下另一條小路,恐是想找地方避雨。
看來是個對車況路況熟手的老司機(jī)。這是個他們靠近蔓蔓了解情況的機(jī)會。
事不宜遲,銀灰色小轎車,尾隨面包車,是駛進(jìn)了幾個民房所在的地方。
面包車停在了一家農(nóng)家院子前面。
銀灰色小轎車正打算拐個彎,隱藏起來。
“等等!”陸歡突然叫。
“不是讓你消聲嗎?”不是自己的弟弟,姚爺不能訓(xùn)得太大聲。
“不是的,哥,面包車上沒有人?!币ψ訉氝@會兒也發(fā)現(xiàn)了,指向前面提醒姚爺。
姚爺猛地剎住車。
前頭,面包車司機(jī)從前座里跳出來,后車廂的車門,卻遲遲沒有打開。
現(xiàn)在兩車距離近了,從就近的車窗玻璃里面,看不到其它人影。
見鬼了!
三人急急忙忙都跳下車,跑到面包車那里查看。
從車窗里望進(jìn)去,沒人,真的沒人。不止蔓蔓,溫家人一伙全都不見了。
“你們想做什么?”本是進(jìn)農(nóng)家院子找食物的司機(jī),聽到響動奔出來,對著他們?nèi)齻€人問。
“人呢?”陸歡沖到他面前,急得叫,“這車?yán)锊皇禽d了一群人嗎?”
司機(jī)的耳朵,都快被他的聲音震聾了,很是吃驚地看著他:“你和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
“大哥?!币敂r住急起來像只脫韁野馬的陸歡,長眉肅穆,語聲急促,“我們有一位朋友是搭上你的車了?,F(xiàn)在我們是來追她的?!?
聽是這么個由來,司機(jī)眉頭一皺一揚(yáng),道:“我不知道你們的朋友是哪個。我只知道我開車二三十年,第一次碰到這般野蠻粗魯?shù)目腿耍€是一群娘們。對不起,她們在半路下車了。不是我想趕她們,是她們不滿意。”
這一路開來,都是連綿的山路,不見村莊。
蔓蔓若是在半路下車,前不挨村后不著店,何況,這種天氣路況下,過路的車極少。
陸歡紅了眼,嚷:“你怎么可以把人生地不熟的客人半路丟下車呢?”
“你以為我想啊。是她們自己說沒有關(guān)系,說自己有辦法非要下車?!彼緳C(jī)有點怕事后出事追究起他自己,連連推卸責(zé)任。
“我姐那么聰明,才不會做這樣的事!”陸歡跳起來,情緒幾乎失控。
姚子寶只得上前去死死地抱住他。
姚子業(yè)吩咐弟弟看住陸歡,把司機(jī)大哥拉進(jìn)院子里講話。眼下,這個司機(jī)大哥真是得罪不得的,因為能提供線索的只有這大哥了。
“對不起,大哥,我這個小朋友他不懂事,說話不懂禮貌和分寸,請多諒解?!?
聽這位儀表堂堂年紀(jì)稍長的年青人說話客氣,司機(jī)大哥,緩了神色,道:“說真的,你們信也好,不信也好,真不是我趕她們下車的?!?
“這樣,你能告訴我們,她們在哪個地方下車的嗎?”姚子業(yè)問,“或是,由你帶路帶我們回去找人?多少報酬,你報個數(shù)?!?
哪知司機(jī)擺擺手,他不傻,如果回去找人結(jié)果人出了事,難保這些人把責(zé)任推到他頭上,剛才那個門外的年輕人不是已經(jīng)想揍他了嗎:“我告訴你們地方吧。這天要下雨,我這個面包車出了點狀況,你看,我都不敢在雨里面走了,找地方歇著?!?
“你說什么地方?”
“就你們剛來的路上,不是經(jīng)過一座橋嗎?就最近那座橋。離橋約三四百米的地方的公路上?!?
姚爺聽仔細(xì)了,同時,是把這中年男人的臉仔細(xì)地印在腦子里,狹長的眸一瞇:“我希望你說的是實話。如果我找不到人,還是會回來找你的。”
司機(jī)被他的口氣說得心頭一嚇,心思:莫非剛才他載的那群客人里頭,有千金大小姐?
銀灰色小轎車火速掉頭尋人,然這時候,天公終究不作美,是下雨了。
山里的雨,說下就下,如冰雹似的。
找到大樹解手的溫家人,見天變臉,紛紛從行李里面搜出雨傘,但砸下來的雨滴,如石塊似的,別說雨傘擋不住,濺到臉上,都疼。
“蔓蔓姐呢?”一群溫家人被狂風(fēng)暴雨砸得沒有主意時,終于記起這里面最聰明的人,仍要屬蔓蔓了。
張秋燕道:“當(dāng)時,我們要解手,她說她不用,是一直站在那邊巖石底下。”
蔓蔓果然夠聰明,神機(jī)妙算,知道天要變臉。
眾人紛紛往蔓蔓躲雨的那地方跑,跑不了多久,只見一道閃電劈過,竟是把她們剛解手的那棵大樹劈成了兩半冒青煙。
溫家人這回,終是知道害怕了。
蔓蔓的心頭,同是被這雷鳴閃電震得振振,雨絲飄灑到她眼鏡片上,霧蒙蒙一片。兩只拉緊大衣的手,是靜悄悄地?fù)崦搅诵「股稀?
老公,若是知道她和孩子現(xiàn)在這樣子,會怎么想?
“蔓蔓姐!”
溫家人沖過來時,為避免沖撞,蔓蔓提早往旁邊藏了藏,讓出位置。
溫家人剛一路頂著風(fēng)雨跑過來,若一朵朵被狂風(fēng)摧殘的花朵,渾身濕透,憔悴不堪,瑟縮成一團(tuán)團(tuán)小雞,卻依舊沒有停下那一張張互相埋怨的嘴。
“現(xiàn)在可怎么辦?下雨,怎么攔車?”
“別說攔車,有沒有車經(jīng)過都不知道了?!?
“天啊,再這樣下去,我們不是得在這里凍死?!?
“都是誰出的餿主意?要在這糟糕透底的下車!”喊出這話的是溫鳳姊。
其她人瞪著她:什么叫咬人的狗先吠,做賊的人喊抓賊,現(xiàn)在她們總算見識到了。
“姨媽,這主意不是你說的嗎?”其她人不敢說,汪蕓蕓可沒有不敢。
“我說?是我說的嗎?”溫鳳姊拽住自己女兒給自己作證,“舒雅,你說是媽說的這主意嗎?是蕓蕓說的吧?”
汪蕓蕓氣得直翻白眼:“好,就你們母女以多欺少欺負(fù)人,等我回去和我媽說?!?
“別吵?!睆埱镅嘣谒齻冎虚g打和場,“是誰說的都好,問題是,當(dāng)時沒有人反對嗎?”
“蔓蔓姐有反對?!睖睾蒲┑热?,這時候都很記得,于是一并激情地對向蔓蔓,“蔓蔓姐應(yīng)該死活都攔著我們的。”
要是其她人聽到這話,八成要氣死了的心都有了。然對蔓蔓來說,既然都見過風(fēng)雨了,更是不慍不火:
“既然錯在我身上,你們不用跟著我了。”
事實是,經(jīng)歷前面一系列驚險之后,溫家人都意會到:只有蔓蔓是靠得住的。
“蔓蔓姐,您說什么呢?您怎么會有錯呢?誰都有錯,但是,肯定不會是蔓蔓姐有錯?!睖睾蒲┳匀绲胤戳丝凇?
蔓蔓沒答腔。
幾個溫家人見她這樣愛理不理的,冒急。
“蔓蔓,你說怎么辦???”溫鳳姊拿手要去推她肩頭。
蔓蔓一避,閃開,惜字如金:“等?!?
現(xiàn)在這個時候,大風(fēng)大雨的,只能等待救援。
蔓蔓聰明,沒有被淋到雨,能等??梢恍袦丶胰耸橇艿接炅耍瑵皲蹁醯囊路谏砩?,被風(fēng)一吹,猶如刺骨。
“媽,我感冒?!绷问嫜拍ㄖ魉谋亲酉蚰赣H哭訴。
“蔓蔓,你想辦法啊?”溫鳳姊自己也被凍得不行,跳著腳叫蔓蔓。
現(xiàn)在能有什么辦法?
忍。
可是要眼下這群溫家人哪怕忍一下,都是不可能的。
蔓蔓這時候想:若是媛媛,或許還能忍。自己的爸溫世軒那是不用說的,絕對能忍。
“我沒有辦法?!甭届o地吐道。
溫鳳姊現(xiàn)在見蔓蔓那張平靜的臉,可是要瘋了:“你這是當(dāng)姐姐的嗎?見你妹妹淋成這樣,你不心疼嗎?你自己都沒有淋到雨!”
這事又怪她頭上了。當(dāng)時她都見著天氣不大對了,要她們不要跑那么遠(yuǎn),她們不聽。
月兒眉揚(yáng):“你這意思是,要我平白無故去淋雨,你們心里才能覺得是平衡了?”
“這——”溫鳳姊啞了口。
她們這么多張嘴,從來沒有一個能說得過蔓蔓的。唯一能勝蔓蔓的時候,就是施行蠻不講理的集體欺壓政策。
溫鳳姊這口氣吞不下:“舒雅,我們走,去找車,媽保證給你找到輛舒適的車坐著。你蔓蔓姐那是狼心狗肺,明明是讓我們帶她出來的,結(jié)果這樣對付我們。”
廖舒雅其實不愿意走,然而被母親牛大的力氣拽著,不敵時被拽進(jìn)了雨里。
張秋燕和溫浩雪,主要想著這樣濕下去,不像沒有淋濕的蔓蔓,八成是要得病的,不如拼死一搏找到輛過路的車,于是跟隨溫鳳姊走了。
這群人走了倒好,幾個行李箱,全落在蔓蔓這里了。
月牙兒眼瞇瞇,猜都猜得到,幾個人是故意在她這留下行李的,意圖是讓她對她們的行李負(fù)責(zé)并帶回去。她們帶行李,難截到車。
把包袱丟給別人的辦法,都被溫家人想盡了。
一只腳,是賭氣似地把一排行李箱連番地踢倒,踢進(jìn)泥里。
蔓蔓抬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有個沒有走的,問汪蕓蕓:“你不跟著去?”
“我為什么跟她們這群傻子去?我受她們的氣還不夠嗎?一路上,她們兩對母女欺負(fù)我一個單槍匹馬的還不夠嗎?”汪蕓蕓怒氣騰騰地跺腳,邊是脫了身上濕濡的衣服擰著。
蔓蔓拉開自己的背包,取出兩件干凈的衣褲:“把濕衣服都脫了,毛巾擦一擦,換上干的?!?
這樣,即能解決濕衣服著身的問題了。然而那群走了的溫家人,一個都沒有想到這樣簡單的解決方法。她蔓蔓,懶得和她們說,免得她們又說她出歪主意狼心狗肺了。
汪蕓蕓一怔,接過她遞來的衣褲,尷尬道:“謝謝。”
蔓蔓身材比她高,身體比較瘦,但她身材不比溫浩雪那豬,勉強(qiáng)能穿上系上了扣子。按照蔓蔓說的法子弄干身上后,這身體明顯舒緩多了。再接過蔓蔓從自己溫水瓶里倒出來的一杯溫水時,汪蕓蕓對蔓蔓的感激,無以形容:“蔓蔓姐,以前我總覺得你——”
“嗯,覺得我傻,覺得我很可惡,覺得我狼心狗肺?!甭狡届o靜地吐著這些在溫家人嘴里經(jīng)常出來的口語。
“不是?!蓖羰|蕓紅了的臉要鉆進(jìn)地洞里,“我一直對她們說,說蔓蔓姐你是最聰明的。”
蔓蔓從來把溫家人對自己的夸獎詞從左耳進(jìn)右耳出,因為知道不真誠。
見蔓蔓沉默,汪蕓蕓心里也是有愧,找不到話說。
兩個人,肩挨肩,在巖石底下等著雨停。
銀灰色小轎車,是剎,停在面包車司機(jī)所指的橋口。
不管狂風(fēng)暴雨,姚子業(yè)和兩個小伙子全下了車,站在橋旁焦急地觀察四周地形。見橋下有一片空地,有可能,就是自己當(dāng)時開來忽略的地方。姚子業(yè)當(dāng)機(jī)立斷跳下公路。兩個小伙子跟著下。
“姐,姐——”手圍在嘴邊,陸歡在雨中邊跑邊是大喊。
風(fēng)雨中傳來的疾呼,蔓蔓聽見了,站起來,急忙取下濕霧的鏡片,拿袖子擦擦眼。
前面,陸歡看見她,眼睛一撐大,緊接埋頭頂著風(fēng)雨向她全力跑過來。
看到的姚子寶叫姚子業(yè):“哥,在這里!”
汪蕓蕓,是驚訝地看著如天神降臨的姚家兄弟和陸歡。其中的姚家兄弟,她是辨認(rèn)著認(rèn)出來了,是分別在兩個場合里面見過的。尤其是姚爺,當(dāng)時姚爺那個傾國傾城的笑,她們一群姐妹見了無不動了芳心的。
姚爺跑了過來,頭發(fā)上垂著粒粒的雨水,滿臉都是水痕,仍不掩其英姿瀟灑的俊容。
蔓蔓看著他們?nèi)齻€,有些驚:“你們怎么在這?”
“姐,你搭她們的車離開村時,我們就知道了。”陸歡說。
啊?她一逃逸就曝光了蹤跡。
有她這么囧的嗎?
人找到了,姚爺心安了一半,但是,現(xiàn)在不是說話聊天的時候,忙指揮寶兒先回去車那頭拿雨衣。
在這時候,姚爺他們是萬萬沒有想到,發(fā)誓要為女兒找輛車的溫鳳姊,是盯上了他們的車。
當(dāng)然,溫鳳姊她們發(fā)現(xiàn)小轎車時,并沒有見到姚爺他們下車的時刻。
“有車,舒雅,有車!”溫鳳姊好像發(fā)現(xiàn)了寶礦般,瘋狂地沖上橋口。
聽到有車有希望了,廖舒雅、溫浩雪、張秋燕齊齊跟上。
令她們驚奇的是,轎車?yán)餂]有人,而且轎車門沒有鎖,車鑰匙都插在鑰匙孔里。
姚爺急著找人,就沒有拔鑰匙了。再說了,在這刮風(fēng)下雨人跡罕至的山路上,別說人,連頭畜生都知道躲起來,誰會想到要偷車。
就這樣,姚爺功虧一簣了。
溫鳳姊搶先拉開車門跳上了車,坐進(jìn)駕駛座打火,指揮女兒上車。
見廖舒雅都爬上了車,張秋燕和溫浩雪雖然質(zhì)疑溫鳳姊這樣不經(jīng)車主同意的行為,但更怕溫鳳姊就此把車開走了,落下她們兩個在這荒山野嶺等死,跟在廖舒雅后面爬上了后座。
“不如我們再等等吧??窜囍饔袥]有回來?”張秋燕心里依然有點怕的,勸前面駕駛座上的溫鳳姊。
“我覺得不用等了。你說這刮風(fēng)下雨,把車停路邊上不知上哪兒的司機(jī),這腦子能是正常的嗎?”溫鳳姊說。
其她人聽了,也覺得她這話有理,要是回來的車主是個搶劫犯什么的,不是更慘。
溫鳳姊踩下油門,銀灰色小轎車掉了頭,速速離開此地,完全把滯留在原地的蔓蔓、汪蕓蕓以及車主都丟到后腦勺去了。
姚子寶奉兄長的命令折回來,剛上到橋頭,在原地方不見小車,再往前看,見小車是開出了百米遠(yuǎn),拐過了彎口,只余留給他一泡意味深長的車尾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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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兒,姚爺接到回來的弟弟驚慌失措的報告:
“有人把車偷走了?!?
“什么?這種地方都能有偷車賊?!”陸歡咬到了自己舌頭。
蔓蔓和汪蕓蕓果斷地對看一眼:猜得到會是誰偷的車。
姚爺一樣很快猜到了,只要看倒在泥地里那龐大的行李箱群。
為今之計,等救援比較妥當(dāng)。
“別擔(dān)心,我想,家里的人,會不久發(fā)現(xiàn)我們走了的事,會派人來找我們的?!币敎睾筒皇Ю潇o的聲音,極大地?fù)嵛苛嗽趫龅娜恕?
蔓蔓點點頭,剛要坐下,忽然感覺到小腹有墜感,一驚。
姚爺忙扶住她。
“姚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