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永卓聽她連自己老公都拿來開刷,心里頓時舒服了,承認(rèn):“我是緊張了,太過緊張了,所以說話都有些不經(jīng)頭腦?!?
鄭沅潔的頭垂到低低的,是沒有想到不是只有她緊張,原來他和她一樣緊張。這樣一來,心里頭那些怨氣,忽然間都煙消云散了。想來,都是緊張惹的禍。
話說,要不是他和她都重視他們的婚姻,又怎么會緊張?又怎么會為她媽的事一下子著了火。
說起來,他們都是關(guān)心她媽。
“想好了嗎?”白露問。
鄭沅潔點(diǎn)點(diǎn)頭:“想好了。無論我媽留下不留下來,我們都尊重我媽的意見。”
“要是你媽問你的意見呢?”
“我當(dāng)然希望我媽能留下來,但是,我不想我媽是被迫留下來的,或許,她會想去找尋自己的幸福,我不能做她的絆腳石?!?
所以說鄭沅潔和鄭大嫂是對大傻瓜,正因為太過彼此在乎對方的想法,反而把自己絞進(jìn)了死胡同里。
“傻孩子?!卑茁洞蜷_門,把鄭大嫂拉進(jìn)來,對鄭大嫂說,“你看你女兒是不是很傻?你自己告訴她,什么才是你要的幸福?你是不是怕自己留下來會阻礙她生活?”
“媽——”鄭沅潔詫異,原來自己母親和自己一樣想法都怕給對方添麻煩。
白露向馮大少擠擠眼:明白了吧?這就是母女。
馮大少承認(rèn)自己錯了,怎么都不該懷疑自己媳婦沒孝敬到媽。
這些問題終究是小問題。白露姐姐輕輕松松解決之后,看著表針還沒有到六點(diǎn),回家能吃上君爺做的大碗面,拍拍手剛抬起腳要走時,聽見了隔壁傳來一串小提琴聲。
琴聲優(yōu)美動人,有種撼動人心的力量,正如第一次,她和陸丫頭在林園園的樂器店二樓聽到的那樣。
白露走到隔壁門口時,看到了沿墻壁坐在那兒一排的小蘿卜頭。
陸丫頭和彤彤挨坐在一塊兒。
陸南抱著自己的小提琴,一邊聽苗莘拉琴,一邊垂頭喪氣。
什么叫做天賦,什么叫做才華,每次只要聽苗莘的琴聲,就知道天壤之別在哪里了。
她哥哥說的對,她沒有這個天賦。這不能說她學(xué)的不好,她很認(rèn)真地學(xué)了,照了樂譜拉了,但是,怎么拉,都是拉不出苗莘這種為老天爺恩賜的音色。
只是,如果她拉不好不拉了,回頭怎么和她摳門的媽媽交代?
相比陸丫頭,全神貫注聽著琴聲的彤彤那張小臉蛋上的表情單純多了。
白露雖然不懂音樂,但是,只要看這兩個女孩子截然不同的表情,都知道自己外甥女走進(jìn)了邪門里了。
陸丫頭是太在意勝負(fù)了,結(jié)果,肯定是拉不出純凈的音樂。音樂的世界,本就是單純的,只有純凈,才能動人。
相反,彤彤貌似繼承了媽媽那種優(yōu)秀的基因,只是聽著音樂小臉蛋上的表情都已經(jīng)很動人。
白露像是第一次認(rèn)真思考起眼前這兩個女孩子的未來。
與此同時,君爺也有類似的想法。早在陸丫頭開始決定學(xué)拉小提琴時,君爺已經(jīng)時刻關(guān)注這一切的動靜與發(fā)展。
在他看來,陸丫頭之所以會去學(xué)小提琴,都是因為葉家那位二公子的緣故。本身都應(yīng)該知道自己不合適的人,卻因為感情的問題混亂了。這只能說,因為陸丫頭是女孩子心軟的緣故嗎?
“她不適合學(xué)藝術(shù)?!本隣?shù)?,“同樣,也不適合繼承我這個事業(yè)?!?
坐在他面前聽他講話的姚爺,被他的話嚇了一大跳。
這個本來不是說的好好的嗎?陸丫頭是要繼承陸家,才姓陸的。再說了,陸丫頭哪點(diǎn)不好了?出生時的基因已經(jīng)非常優(yōu)秀,一路走來,各方面也都是非常優(yōu)秀。
“那孩子智商高,你怎么說她不合適,怎么不合適?”姚爺是不太喜歡陸丫頭,不過那都是源于陸丫頭喜歡捉弄他,本質(zhì)上與承認(rèn)陸丫頭是不是能干沒有半點(diǎn)關(guān)系。
君爺對此直言不諱:“她性格不好,像她媽,倔強(qiáng),沒有一點(diǎn)回頭的可能。最致命的是,她心軟?!?
說到心軟,小包子不是更心軟嗎?連去一趟葉家,沈奶奶都說了小包子是大暖男。
“心軟有兩種。一種是平常小事上心軟,這個無所謂。最致命的是那種在節(jié)骨眼上心軟的。”
包子別看他心軟,好像平常是很心軟,可瞧瞧這孩子上回遭綁架的時候,能紋絲不動地裝死裝睡,可見,這孩子的骨子里是一股超越了理智的冷血性質(zhì)。
節(jié)骨眼上,小包子是不會心軟的。對這點(diǎn),作為包子的爸,君爺有十足的信心。瞧,包子的媽,白露姐姐都讓他君爺多向包子學(xué)習(xí)呢。
陸丫頭的情況則是截然相反,平??雌饋砗馨翚猓芾淇幔墒?,到了節(jié)骨眼上,哪一點(diǎn)不是感情沖動?哪一點(diǎn)不是由于心軟作出來的事兒?
姚爺就此想到當(dāng)年陸丫頭因為他與某人分手的關(guān)系與他鬧了好長一段時間。
雖然說大人的感情世界和抉擇,要讓小孩子理解不容易。可是,陸丫頭確實是沖動了點(diǎn)。照君爺?shù)恼f法,是心軟了。
心太軟不是好事情,尤其是在節(jié)骨眼上一旦心軟,害的遠(yuǎn)遠(yuǎn)不是自己而已。
“不合適?!本隣斚袷亲隽藳Q定,一只手按住在了桌板上說。
“你說的對,她是像她媽?!币敿?xì)長的眉宇下,一雙眸子像是陷入了深思中。
在他們兩人到至今都沒法釋懷的一點(diǎn)就是,始終,蔓蔓與溫家的關(guān)系牽扯不清。
“沒關(guān)系?!本隣斦f。
陸丫頭合適不合適繼承他的事業(yè)都好。外界只是認(rèn)為,陸丫頭姓陸,是由于繼承陸家家業(yè),但是,只有君爺他們陸家人心里頭自己最清楚,讓陸丫頭姓陸,不過是由于如果姓陸的話,陸丫頭能受到陸家的全方位保護(hù)。這個像她媽媽的女孩子,理應(yīng)從出生起受到最好的保護(hù),因為,這是陸家人認(rèn)為欠她媽媽的。
只是這些事,如果被陸丫頭本人知道的話,希望,不會給陸丫頭太大的打擊,所以,陸丫頭是絕對不會知道的?,F(xiàn)階段是不可能知道的。
葉思泉,手里拿著報告書,靜靜地站在君爺辦公室的門口。
里面的談話聲,可能里面的兩爺逗覺得不是什么重大問題,畢竟只是談?wù)撓戮隣斝⊥馍膬?yōu)缺點(diǎn),所以,門縫沒有關(guān)緊,聲音有些走漏了出來。
葉思泉全部聽見了。
眼前,好像閃現(xiàn)出陸丫頭那張生氣的面孔。葉思泉眉頭一擰,心想那個鬼丫頭要是知道自己真被自己舅舅嫌棄了,會不會真的從此把賬算到他頭上?
越想,自己真是何其無辜。
從此以后,躲著這位陸家大小姐遠(yuǎn)點(diǎn)吧。
葉思泉剛這樣想,辦公室里頭,傳出君爺?shù)穆曇簦骸霸陂T口嗎?進(jìn)來吧?!?
爺?shù)难劬投?,都不是嚇唬人用的,可精靈了。
葉思泉推開辦公室門,走了過去,直走到君爺面前。
姚爺瞇著細(xì)眼睛,看著他那一臉沒有表情的臉,這個孩子,總是讓人誤會為君爺?shù)暮⒆樱牵J(rèn)真看起來,真的是很像君爺,尤其那一臉處驚不亂的神態(tài)。
“你剛才,都在門外聽見我們說話了?”
“是的,但是我不會告訴她的。我不是傻子?!?
師徒兩人爭鋒對話,表示出一致的氣質(zhì):冷。
“很好?!本隣敶浇俏⒐矗耙院?,有些事,有關(guān)她的事,我可能會拜托你?!?
“陸隊?”葉思泉抬起的眼睛里滿是不可思議。
“沒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不是你的恩人嗎?我想讓你報恩,可以有很多種方式?!本隣斈腿藢の兜卣f。
“我知道陸隊不喜歡我弟弟,那么,為什么讓我和她接近?”
“如果你是個聰明人,我相信你應(yīng)該明白這其中的用意。況且,和你一樣,我不是個傻子,與其阻礙他們兩人,還不如順其自然。”
葉思泉的眼睛錚錚地與君爺對視了會兒,在看不出君爺?shù)脑捰腥魏稳鲋e的痕跡之后,這個自認(rèn)已是大人的孩子,愣了愣。
姚爺那只手撐在額角上,邊看著他的表情好像研究什么東西一樣,邊喝著茶水。
君爺忙碌地收拾起桌面上的東西,對姚爺說:“白露讓我回去時到東海堂給征征買蛋糕,要不要給你家洛洛帶一點(diǎn)?!?
姚爺回頭,嘴巴彎起一個弧度:“你問這話不是白問嗎?你不給我家洛洛帶,我家洛洛也會跑你家里搶你家征征的。”
“你家洛洛能搶得過我兒子嗎?”
“怎么搶不過了,論坑蒙拐騙,我家洛洛絕對比你家征征強(qiáng)?!?
君爺黑了臉:無恥的父子倆,搶不過就坑蒙拐騙,而且,把坑蒙拐騙說出口居然一點(diǎn)廉恥心都沒有。
“不給你們家小妖精帶了!”君爺火兒冒起來,說。
姚爺連忙掏出自己的錢包,拿出幾張大錢塞給君爺:“你記得給他買。我不想我兒子到時候又欺負(fù)到你兒子頭上?!?
君爺直接將人民幣扔回到姚爺頭上,肺都要被姚爺氣炸了,什么叫做他兒子一定會被他兒子欺負(fù)到頭上。
“喂,陸君——”看君爺一股旋風(fēng)式?jīng)_出門,錢也不收自己的,姚爺犯了急,站起來喊,“你真的不用給我兒子買太好的蛋糕,不然我會過意不去的,總是讓你和白露破費(fèi)也不好?!?
如果可以,君爺現(xiàn)在就想回頭,一刀割了姚爺?shù)纳囝^。
洛洛那只小妖精,嘴巴一等一的甜,到哪兒都不忘連哄帶騙。
據(jù)聞,昨兒陸家的朋友到陸家做客,本來是來看小包子的,給小包子帶了禮物。由于洛洛到陸家陪包子哥玩。人家看著不好意思,馬上又拎了一袋禮物來送洛洛。
結(jié)果洛洛這只小妖精說,自己的禮物一定要分給包子哥一塊分享。害得人家再跑一趟,又拎了一袋給他們兩兄弟一塊玩的。
包子都欲哭無淚,怎么就被這只小妖精拖下水了,害人家誤以為他是貪得無厭的小孩子,對洛洛說:“我不需要你這么多玩具!”
洛洛拿著小飛機(jī),在包子哥面前舉著刷刷刷,像戰(zhàn)斗機(jī)一樣滑翔,說:“征征哥,好玩嗎?”
包子不和洛洛弟弟說話了,因為一到關(guān)鍵時候,洛洛就裝小傻瓜,裝作聽不見他包子說話。
兩兄弟一天最少鬧三四次,但是,鬧歸鬧,兩人還是都在一塊玩。
這叫做幾輩子修來的孽緣。
君爺開車回家的時候,想到自己和兒子被姚家父子倆坑的,更火的是,自己帶回去給兒子吃的蛋糕盒里頭,裝了一份洛洛喜歡吃的藍(lán)莓蛋糕。
自己的手是犯賤,怎么就給洛洛那只小妖精買了蛋糕,喂肥那只小妖精來欺負(fù)他君爺?shù)膬鹤樱?
君爺額頭的黑線刷刷刷像下雨一樣,恨不得把自己砸暈了,從頭再活一次,這回說什么,都要繞開姚家父子倆。
到了家里,白露姐姐說的,兒子鬧別扭的事兒貌似沒有發(fā)生。
陸夫人從廚房里走出來,對兒子噓一聲說:“征征好像在房間里做手工。”
“做手工?”君爺從不記得自己兒子有做手工的本事,應(yīng)該說姥爺教的很辛苦,但是,包子就是沒有藝術(shù)細(xì)胞。
陸夫人于是說起了今天彤彤送給包子的小熊,包子很感動。
君爺聽了心頭卻是一震,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細(xì)節(jié),結(jié)果,是被一個小女孩發(fā)現(xiàn)了。
當(dāng)年,他是和姚爺送給妹妹生的那對雙胞胎一人一個正宗的泰迪熊。
包子沒有。不說包子沒有,洛洛也沒有。
他們這對當(dāng)爸的,是不是對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有些不如旁人了。
包子是個心思敏感的,知道那對泰迪熊對自己爸爸有很重要的意義,不敢張口向君爺討要一個一樣的小熊。結(jié)果,這個郁悶,到了今日爸爸媽媽游玩回來沒有馬上給他包子一個擁抱,包子爆發(fā)了。
好在守護(hù)小包子的有個細(xì)致溫柔的小女孩。
君爺?shù)谝淮胃惺艿剑郎?,原來除了他們做父母的,還有個人,真心是對他兒子好。
“媽,這個蛋糕,你用盤子裝一個到對面給洛洛吃?!本隣攲⒌案夂薪唤o陸夫人時交代。
陸夫人點(diǎn)點(diǎn)頭,照他吩咐去給洛洛送蛋糕了。
君爺則躡手躡腳走去兒子的房間。
包子的房間里,只點(diǎn)亮了一盞臺燈。
君爺走進(jìn)兒子房間時,第一眼看見了擺在兒子床頭的那只小熊。
小熊看起來很廉價,做工粗糙,但是,很干凈。這個干凈不是包子做的,是彤彤自己給小熊仔仔細(xì)細(xì)地清洗過再送給包子哥。
君爺看著,都覺得兒子不感動自己都會感動于這個小女孩的一片誠心真意。
如今看到兒子珍惜地給小熊外面套個塑料袋避免弄臟了,君爺覺得自己不需要再送給兒子一只泰迪熊了,因為,相信,任何人再送給包子的小熊,都不及彤彤送的這一只。
君爺慢慢走近兒子身后,看清楚了兒子是趴在書桌上做一條手鏈。
原來,高大帥為了哄包子,今天是什么法寶全使出來了。連自己在外面給兒子買的彩色小石頭,都拿了出來貢獻(xiàn)給包子。
包子于是有了天然的材料,給妹妹用繩子打算串起一條石頭手鏈給妹妹戴。
妹妹的手腕小小的,又白又好看,戴著石頭手鏈肯定很好看。
包子小心翼翼地將繩子穿過石頭眼,一些石頭的眼太小了,很難穿過去,包子急得滿身大汗。
君爺站在兒子背后,只是默默地看著。
論包子對妹妹的這份真心,讓君爺感到汗顏。因為,他自己對白露姐姐,都沒有這樣好。
小孩子有時候好像一面鏡子,可以照出大人們種種缺點(diǎn)。
君爺決定,是該向兒子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
姚爺由于君爺生氣,沒有蹭上君爺?shù)能?,自己坐了公交車回家。兩個站,不遠(yuǎn)。
回到家的時候,看見自己兒子拿著小鐵叉子,已經(jīng)在吃君爺給買的蛋糕了。姚爺瞇開眼睛一樂,對兒子說:“你要感謝我,我?guī)湍阆蚰汴懯迨逡?。?
洛洛舔舔嘴角的奶油,回答爸爸:“征征哥有妹妹送的小熊,我沒有?!?
“你也找個妹妹?!币敻嬖V兒子自力更生找女粉絲毫不費(fèi)力。
洛洛崛起小嘴巴,爸爸聽不明白嗎:“征征哥和我,都沒有爸爸送的泰迪熊?!?
姚爺掛大衣的手停在了半空。
說起來,自己對兒子,是不是有些疏忽了。
姚爺忽然認(rèn)為,自己是時候和兒子討論下這個問題。
放下手里的大衣,姚爺回頭搬了張小椅子,坐在兒子吃飯的小桌子面前。
洛洛見爸爸表情嚴(yán)肅,比之前什么時候都嚴(yán)肅,小手連忙先護(hù)住自己的藍(lán)莓蛋糕。
姚爺吱一聲:“洛洛你以為我會搶你的蛋糕嗎?你不要這樣沒有志氣好不好?”
“蛋糕好吃。”洛洛咬定小嘴巴說。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小洛洛不捍衛(wèi)自己的美食等于害自己。
姚爺伸出手指,點(diǎn)一下兒子貪吃的小嘴,說:“你放心,我不和你搶。我是和你說正事兒,你是不是覺得你和你征征哥沒有收到泰迪熊委屈了?”
“嗯?!?
為什么姐姐哥哥都能有,他和包子哥卻沒有?
“小傻子。那是因為,你和征征沒有必要。你和征征,已經(jīng)有我和你陸叔叔給你們的最重要的東西?!?
洛洛小眼珠眨眨:是什么?
姚爺抓過兒子的小手,慎重地握?。骸耙院?,你們是我們的接班人了。像你們現(xiàn)在叫的姐姐,以后都還要靠你們保護(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