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借走的傘從此石沉大海,后來鄭明陽在原地等了一日、兩日,終是沒有等到他期待遇見的人,便也就想著放下了。
因為只當時的一面之緣,他已經快要忘記了她的模樣了。
后來天空蔚藍,風和日麗,藍色的裙擺像開了花一樣綻放在校園里,多少少年紅了臉又紅了眼。
在鄭明陽快要忘記這個他主動拋出的紅線時,那個紅線另一端的人,終究還是沒有逃過纏縛。
只是沒有想到,她會主動找上鄭明陽。以,還傘的名義。
鹽城是座古老的舊城,那里的煙雨都透著古老的韻味,連著南方的男生、女生,都帶著水墨的氣息。
本來逐漸模糊不清的臉,在看見她的那一刻,又開始清晰起來。
是那藍色的蝴蝶結,是那雙亮亮的眼睛,是嘴角淺淺的梨渦。
“謝謝你,我來完璧歸趙。”她踩著一雙黑色的圓頭皮鞋,不染灰塵,走向鄭明陽,也走進了他的心里。
鄭明陽表現得溫煦大方,似乎遇見只是偶然,但是,臉上有怎么也壓不下去的笑。
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讓他,笑了便放不下了。
“不用謝,一把傘而已。”
“那,還是感謝你。”她背起小手,腳底捻著地上的小石子,一字一抬頭,對面的男生同樣的半生羞怯。
兩人都不敢停下言語,就怕空氣一時寂靜。
“原來你叫鄭明陽啊,鄭同學。”
“嗯。”鄭明陽摩挲著傘的撐桿,其實,對方知道他的名字他不意外,桿上面有林璦冬閑來無事時用小刀刻的他的名字。
“你呢?同學”他從來沒有主動問過別人的名字,就連當初認識林璦冬,都是林璦冬跑自己面前來,問了一句他現在問出去的一模一樣的話。
“安如新。”
兩個少年,在風華正茂的年紀里遇見彼此,就算是對方正常的一言一行,都像被什么特意加持過,格外入眼,格外心動。
那時候的年輕人,含蓄又羞怯,特別是臉上的紅霞,像極了黃昏后的晚霞,染了半邊天空,又彌漫在群山之巔。
一把傘,結的一段緣,有人在追逐,也有人在靠近。
他們絕不會止步于此,情竇初開的少年啊,都會大膽而熱烈的奔赴屬于他們的愛情。
一身校服,一身藍裙,會是黑色西裝,會是白色婚紗。
從那以后,兩個人時常漫步在六月的校園里,慶幸的是,他們都有共同的愛好,讀書。不管是莎士比亞,還是伊麗莎白,或者是大衛,他們都能尋找出對彼此的熱忱。
這段故事,起緣于美好,就像是落下的一場櫻花雨,落英繽紛,美麗又旖旎。
他們就像是戲文里的才子佳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那時候的鄭明陽肯定也是這么想的。
他開始幻想著與安如新的明天,幻想著屬于他們的美好未來,沒有校園,沒有校服,有一頂紳士帽,有一只小香包,聽著別人一聲先生一聲太太。
那時候,也高唱著婚姻自主,愛情自由,可婚姻大事還是父母做主,可鄭明陽已經想好了,等他們學業結束,就向父親坦白,由他做主,去安家提親。
他與安家也算門當戶對,父親也定不會拒絕的。他幾乎是提前規劃好了一切,他想著,門當戶對,情投意合的他們一定就是風雨無阻。
在那個一封信能走遍大江南北的時候,在那個一只船能走遍天涯海角的時候,在那個硝煙四起的年代,喜歡上一個人,幾乎就是一輩子了。
鄭明陽喜歡安如新,喜歡這個一眼就喜歡上的人,他迫不及待的想要過完這兩年,想要和安如新有一個延續愛情的家。
是的,他把他對安如新的喜歡稱為愛情,那個不管是在書里,還是戲文里都神秘莫測又高不可攀的存在。
他喜歡用愛情來定義他和安如新,就好像,他們愛著彼此,會到永遠,會到生命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