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解除契約,要建立新的契約來換。這是千煌提給加央的條件,他站在尸山血海之上,拿過加央的刀劃破她的指尖,給她拉出了一滴濃黑的血液。
加央驚訝不已,那滴血液黑如墨汁,仿佛已經(jīng)凝固成膠裝,被千煌雙指夾住往外拉扯的時候牽扯出無數(shù)細(xì)絲死死抓住加央指尖細(xì)小的毛細(xì)血管壁,怎么也不出來。千煌一松手,那膠裝的黑色血液立刻就回縮進了加央體內(nèi),然后那處細(xì)小的傷口開始自行止血結(jié)痂。
“這是一個契約,封印著真正的你。”千煌語帶玄機,沾染了獸血的眸子在晨光下妖異無比。
“真正的我?”加央有些茫然地望著他,“現(xiàn)在的我不是真的我嗎?”
“當(dāng)你解開封印,找回過去,你就會知道。”
加央猛地抬頭,找回過去,發(fā)現(xiàn)真正的自己,這套說辭對現(xiàn)在的她太有誘惑,她不想繼續(xù)做一個來歷不明的人。
“我要怎么做?你可以幫我?”
“和我訂立新的契約,我?guī)湍憬忾_封印。”他好像并沒有受到她激動情緒的感染,聲音依舊平靜,一直是這樣語氣篤定毫無商量余地。
“什么契約?”加央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她也有許多好奇,比如面前的男人是什么人,為什么他一下就能找到自己身上有一個所謂的封印。可是她什么都沒有多問,她好像知道,只要是他不想說的,誰問他也不會告訴你半句。
“我替你解開封印,你幫我離開這里,不然你就留在這里陪我終老。”所謂終老,他天魔八重的修為,不過是走到時間盡頭罷了。原本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孤身受困,可剛才那一場血戰(zhàn)卻讓他有了別的想法。即便孤傲狂放如阿修羅魔族,也無法拒絕同伴的誘惑。
“終老……”這個詞讓加央心頭一緊,從來沒有人和她說過這個,哪怕是作為交易條件。法王對她關(guān)愛有加,可是從她懂事起,她就知道法王是奔著西天佛國而去的,她一直都知道,他們會有分離的一天。在軍中,跟林雪、艾森他們關(guān)系再好,大家是軍人,以服從為天職,分離相聚從來不由自己把控。她從來沒有想過,兩個人一直在一起,走到生命的最后。
隨即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關(guān)注的點好像不太對,忙說:“我能幫到你嗎?”
“或許能。”千煌含糊地答了一句。他的目光叫加央不懂,似是在看她,卻更像是在看她背后的什么人。加央若有所悟,他是不是在看被封印的那個自己?
“你在看什么?”她忍不住問道。來到天界以后,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她熟悉的樣子,所有的事情都超出她的預(yù)期,她無法掌控,不知未來,這種情緒,在千煌面前似乎更加明顯。她不習(xí)慣這種不知所措,可是她壓抑著,她在努力適應(yīng),她看著面前高大的男人,無法抑制地期待他說點什么。
“你的眼睛。”他勾唇淺笑,伸出舌尖卷走嘴角一滴鮮血,繼續(xù)直直盯住她的眼睛,喟嘆般說道,“執(zhí)拗又干凈……很有破壞力……愿意做這筆交易的話,我們就正式定下契約。”
“我愿意。”
千煌聞言話鋒一轉(zhuǎn):“那就先把這些畜生弄走。”他指了指身下,加央眼睛眨了又眨,好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就手挽了個刀花,撇撇嘴想說什么卻沒說出口。
她當(dāng)然是想罵人,打架明明一起打的,清理戰(zhàn)場居然支使她一個人干。看了看他已經(jīng)無比心安理得地轉(zhuǎn)去一旁開始脫袍子,加央立刻把視線收了回來。
他因為身上穿著那限制自由的鏈子,衣服也早被他撕開兩個口子方便穿脫,那染血的玄衣看起來顏色更深沉了,脫下來以后才看到他身上也都是血。加央看了一眼,腦海里就都是他染血的肩背,寬闊結(jié)實,散發(fā)出剛勁的雄性氣息。
在軍中不是沒見過男兵光著膀子,可看了他一眼,加央就覺得臉都紅了。幸好她也一身是血,臉上點點滴滴沾了不少,倒是看不出來。
千煌隨手把一副丟在一旁的石頭上,就挑了個稍干凈的地方打坐起來,剛才一戰(zhàn)消耗雖不多,但是既然要幫加央解開封印,那他就需要盡可能保存實力。就算他法力沒有被封印,要解開加央身上的阿修羅血契都要費一番功夫,如今只怕少不得犧牲自己的精血修為。
這是一個機會,如獸類般敏銳的直覺告訴他,這是他離開碧霄幻境的最大契機。也是一場豪賭,或許她一旦封印解開就不守契約,甚至因為神魔對立誓死要殺他。所以千煌一開始并不想做這樣的嘗試,但是她的眼睛打動了他。那是一雙外冷內(nèi)熱的眼睛,有時會惶惑,卻很快又會重新堅定起來。染血之后會更加明亮,她是神族,但是他感覺到了,她更像是為殺而生的人。
她讓他想到了上古巫妖神魔大戰(zhàn)之時的場景,天地混沌,戾氣無邊,殺伐中尋求三界新秩序的建立,他們?yōu)榉N族存續(xù)而戰(zhàn)。
所以他決定賭一把。雖然閉目打坐,可是他心中一片清明,感覺得到加央在旁邊收拾那些堆積成山的野獸尸體。她把雷霆變成了一輛大推車,一車一車把這些野獸運走,然后駕駛雷霆轟了一炮,整得地動山搖,地上一個大坑完事。
加央忙完這些的時候千煌還在打坐,她累得滿頭大汗,整個人跟流亡的難民似的狼狽。她抹了把額頭的汗,結(jié)果抹了一腦門血……加央默默把臉轉(zhuǎn)了過去。想到剛見的時候千煌嫌棄她一身臟兮兮,這會她更是……想到這個加央剛彎下去的腿又伸直了,不知道為什么,不太想讓他看到自己這個樣子。
加央決定先去小水潭把自己洗洗,走的時候還順手撈上了千煌脫下來的外袍。洗澡洗衣,加央一回來就看到千煌睜開了眼睛看著她,像是等著她回來一樣。
她手里拿著他和自己的衣服,雷霆運了水來自行刷洗石塊上的獸血,她停下了想攤曬衣服的動作,說道:“幫你把衣服洗了,溪水都染紅了。”
“嗯。”他發(fā)出一個鼻音算是回應(yīng),其實是感覺有些陌生。十三萬年風(fēng)霜雨露,無論塵土還是鮮血,他從來都是任由雨水沖洗,現(xiàn)在卻不同了,來了個會主動幫他洗衣服的小姑娘。
雷霆沖洗完石頭又變作個大盆,里頭盛著還沒用完的水。加央遞給千煌一條毛巾,指了指雷霆,有些尷尬地說:“你也洗洗吧。”
說完她就轉(zhuǎn)身走了,不敢再看千煌。沒走兩步卻被他叫住,她回頭來看,他把毛巾搭在雷霆身上,走到了一塊大石旁,指尖裂開,鮮血汨汨地在石塊上繪制圖紋。
“過來。”
加央走過去細(xì)看,那是一種她沒見過的符咒。阿修羅密文,千煌以血為誓,向他的父君魔神阿修羅的不滅魂靈起誓,和加央定下契約。雖然阿修羅早已經(jīng)隕落,但他是魔族永遠(yuǎn)的信仰,這是魔族定下正式契約的形式。
千煌畫完之后,就叫加央滴血其上,然后牽過她的手,帶著她兩手結(jié)印,兩人精血相融,就算是正式定下了契約。
契約一成,千煌畫在大石上的符咒突然就像成了實體一般,化作一個“煌”字印在了加央的手腕上。然后千煌抬起自己仍未止血的手指,伸到了加央面前,“飲下我的血,在解開封印之前,你體內(nèi)的魔氣就不會再亂躥了。”
加央看著面前近在咫尺的手,他的手修長有力,骨節(jié)分明,指尖一點血珠,鮮艷跳動的顏□□惑著她靠近。然后她就張嘴含住了那一小截指尖,舌尖一卷就嘗到了腥味。頃刻間,她手腕上的“煌”字徹底轉(zhuǎn)變成了鮮艷的血紅色,它泛著紅光,消失在了她的腕間。
千煌把手伸了回來,風(fēng)一吹,在她唇間感受到的那點暖意就散了個干凈。千煌這才拿起毛巾,開始擦洗身子。加央轉(zhuǎn)過身去走遠(yuǎn)了一些,躲開這尷尬的一幕。
自此兩人開始有了一些默契,加央在這里暫時安心待了下來。千煌孤單一人十三萬年,現(xiàn)在來了個昆澤加央,也被她影響著改變了一些習(xí)慣。比如飲食沐浴,他被這鎖鏈鎖在這里,過去因為無法走遠(yuǎn),從來都不能挑剔這些,如今卻有人照料。加央在白瑪崗寺長大,跟著苦行僧們過日子,生活技能簡直是滿點,照料千煌的起居也是隨手的事。
千煌身為魔君,養(yǎng)尊處優(yōu)長大,身邊從來沒少過服侍的人,在此之前吃的苦頭都是刀兵之傷,何曾過過這樣的日子。加央的照料讓他心里很是受用,對她也親近了不少。
對于封印的事,千煌沒說,加央就沒問,他們定下契約,她相信他不會毀約。直到新月之日到來的那天,千煌果然有了說法,當(dāng)晚就是一月一次的鬼潮,千煌交待加央去三十里外的一處斷崖旁抓一只九幽螟蟲來做引子。
據(jù)千煌說,那九幽螟蟲只在鬼潮之時出沒,受戾氣而生,以污血為體,吞噬厲鬼而長,乃是劇毒之物。具體要怎么用千煌沒有說,只說這對于解開她的封印非常關(guān)鍵。交待了她如何躲避九幽螟蟲的攻擊,當(dāng)天中午,加央就帶著雷霆出發(fā)前去,她要在日落之前到達(dá),在斷崖邊守株待兔。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非常郁悶難過。因為嚴(yán)打,新文被否了,然后鎖了……我明明只是寫的搞笑文,可是因為違禁詞……說多了都是淚。
因為心情太差,坐在電腦前沒碼出來字,很抱歉昨天沒有更新
本來想今天補更,結(jié)果一想到我的萌梗不能寫了就郁悶,然后還是只寫了一章……
哭暈在廁所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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