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房揭瓦!
淮軍好漢們居高臨下使用“暗器”,卻是苦了那些躲在屋里床下的村民,好端端的房子叫人給扒了算個什么事,這真是天降橫禍。
有想不開的在那床下直想錘胸頓足,想得開的屋頂瓦片叫拆了不算事,怕就怕那幫殺紅眼的兵和賊人連他們一同砍了。
獵戶子弟出身的徐傳超帶著淮軍僅有的八名箭手并沒有追隨大隊同明軍肉搏,而是兩人一組爬上附近的楊樹和槐樹,于樹上張弓搭箭專射明軍的軍官。
把總張旺德就是被徐傳超的冷箭射中一命嗚呼。
明軍的箭手也注意到了賊人有冷箭,他們想將那些躲在樹上的賊箭手射下來,可前面的人頂不住賊人那些鐵甲人和長竹篙,使得他們只能往后方越撤越遠(yuǎn)。
明軍撤,徐傳超他們自然就要跟著轉(zhuǎn)移,有兩個家伙下樹的時候不忘把人樹上喜鵲窩里的鳥蛋摸出,連殼也來不及剝直接往嘴里一塞,牙那么一咬一吸,蛋黃就“嗤溜”滑進(jìn)了喉嚨。
明軍戰(zhàn)線不住被淮軍擠壓得朝后,爛船還有三斤釘,有軍官急眼了帶兵也拼命。
“殺!”
都已經(jīng)沖殺到這份上,陸四哪里會讓明軍絕地反擊,身先士卒踏著大步舉刀迎上。
“保護(hù)陸爺!”
同樣一身鐵甲的孫武進(jìn)趕緊帶人護(hù)在陸四兩側(cè),先前陸爺被兩根長矛刺到的景象可是嚇了他一跳。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陸文宗于淮軍的重要性,于他這個降兵的重要性。哪怕今日淮軍大勝,但只要陸文宗死了,淮軍也要完蛋。
明軍那個急眼的軍官跟陸四正面對碰,他揮舉大刀重重的砍向陸四,除了“咣當(dāng)”的金屬撞擊聲,陸四并沒有被他摞倒。
當(dāng)這個軍官奮力一搏將長刀朝“賊首”大腿砍去時,他的身子卻被“賊首”一分為二。
是真正的一分為二!
這一刀,陸四使盡全力,以致一刀過后,他的雙腕虎口都為之生疼,更是在顫抖,幾乎不能再握刀。
鐵甲、血人、血刀,屹立、怒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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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這一幕的官兵駭然本能的后退,更有兩個官兵哆嗦著丟下手中的長矛,朝似乎就在怒視他們的“賊首”跪了下去。
沈瞎子扶重出身,力氣比陸四不知大了多少,他的刀已經(jīng)砍得翹了刃,隨手撿的長矛不帶勁,索性抄起一根村民放在廚房外的木棍掃起那些官兵來。
真正的掃,四五個官兵就這么被他掃倒在地,繼而被撲上來的淮軍用刀子亂砍。
吊不如人,膽卻如人的草堰孫四則“狡猾”得多,雖然一身鐵甲,但從不逞英雄在前,而是帶著手下那幫同鄉(xiāng)將官兵往絕地方趕。
比如草堆中間,比如河邊,比如茅廁。
官兵要沖,他們就一擁而上;官兵不沖,他們就圍成圈舉著武器將對方往絕地趕。
幾個官兵在被一步步逼進(jìn)茅廁后,其中一個實在受不了了,氣急敗壞的喊了一聲:“不打了,我們降了成不成!”
“成!”
孫四咧嘴笑了起來。
.......
孟慶玉有些壓不住陣腳了,手下的刀矛兵在賊人悍不畏死的砍殺下不斷后撤,更有一部被賊人圍在幾座草堆砍殺,幾個完全被嚇破膽的士兵爬上草堆,結(jié)果下面一根又一根的竹篙朝他們捅,將他們一個又一個的捅飛下來。
村莊里也是雞飛狗跳,不少頭破血流的官兵一邊捂著傷口,一邊破口大罵卻不是上前跟那些“暗器傷人”的賊人算賬,而是灰頭土臉的往南邊跑。
雙方的貼身肉搏讓那些撤下來的官軍銃兵和箭手們根本無法發(fā)揮作用,孟慶玉好不容易帶著親兵重新糾結(jié)起一支隊伍壓上去,結(jié)果倒不是被賊軍的鐵甲人擊潰,而是被上百根竹篙頂翻一片,就連他本人也險些被穿成“肉串”。
有幾個倒霉的直接被頂進(jìn)了邊上的小河中,那河里的冰再結(jié)實,也架不住一個又一個的大漢落下,冰層很快破裂,三個官兵連著身下的整冰墜下去,厚重的棉衣進(jìn)水之后讓他們重量加倍,“撲騰撲騰”的朝岸上人喊救命。
一切都如陸四和那個孫二郎所料,明軍根本缺少死戰(zhàn)肉搏勇氣,只因他們有取舍,而淮軍卻無后路。
孟慶玉真是慌了,心生退意想將部下收攏撤下去,可陸四根本不給他收攏的機(jī)會。
眼看著幾個鐵甲人帶著一大幫子刀手朝自己殺奔過來,孟慶玉不得不丟下那些正被賊人包圍纏殺的部下往后逃去。
“完了,孟千總敗了!”
曹元眼睜睜的看著孟慶玉大敗一點辦法也沒有,不說地形復(fù)雜,麥地?zé)o法奔馬,就說那官道上的尸體也讓他的馬隊沒法馳騁,除非他棄馬步戰(zhàn)。然而就他手下那103人這會上去,也多半是潰的多。
“這股賊人怎的如此不畏死?是有符咒么?”操守官蔡一清不住喃喃,實難相信賊人竟然強(qiáng)悍如斯。
從賊人頂著銃射和箭雨貼近孟慶玉部到孟慶玉倉惶后撤,都不到一柱香時辰,饒是史德威已經(jīng)做好一場惡戰(zhàn)的準(zhǔn)備,也沒法接受戰(zhàn)敗,且敗的這么快。
已是中年的史德威臉陰沉的可怕,他實在是無法承受失敗的恥辱,無法去想象被他視為敗類的李棲鳳和胡尚友知道他敗了后會如何看他,更沒臉去面對待自己如兒子般的史公。
“點齊所有人馬,隨我殺賊!”
史德威亂了心神,完全忘記他的部下真正能戰(zhàn)的除了曹元的馬隊,就是孟慶玉那千把人,其余的搖旗吶喊可以,叫他們上陣搏命根本不能。
這也是明軍的通病,除了當(dāng)年盧象升的天雄軍,其余各軍人馬再多,能拉出來一戰(zhàn)的也最多四分之一。
“都司,去不得,亂了,亂了!”
蔡一清腦子還清醒著,急忙拽住史德威,建議馬上向甘肅總兵李棲鳳和四川副將胡尚友這兩支后軍求援。
史德威怒極:“你是嫌我史德威還不夠丟人嗎!”
“都司,你就這么點兵,打光了,不管輸贏這揚(yáng)州城就是別人的了!”
蔡一清一臉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