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客印月都是被殺,他們這些跟屁蟲還能有個好?幾個銷尖了腦袋往上爬的人,要是平時司禮監(jiān)出個這樣的缺哪還有拼命的去爭取?但現在能保住腦袋瓜子就已經是最大的幸運了。雖然還沒找到他們,但是這個小集團算是完蛋了,因爲連最高領導人客氏都被殺了,還能有什麼希望?造反?他們連想都不敢想啊,有明以來有太監(jiān)造過反嗎?曹吉祥那廝不是死的很慘嗎?連馮保、劉謹之流都沒敢放個屁,他們算什麼?
李永貞的住處顯出了一片的愁雲慘霧,石元雅和幾個相熟的太監(jiān)們一會也是愁眉苦臉唉聲嘆氣,中間還不住的發(fā)著各種各樣的恐懼言論。
“我們請辭吧,”
“你又不是大臣,請什麼辭,我們是皇上的家奴,除了皇上恩典,放了回家,註定是要死在皇宮的!”是啊,宦官這是一條不歸路,上了道就只能是走到死,老的實在沒用的,就扔到浣衣局,等死就是,而被恩典放回家的少之又少。
“那怎麼辦?”
“等吧,殺客氏肯定有不得不殺的理由,皇上這是長大了,懂得愛惜羽毛了。而好在王體乾沒有被殺掉,只是抄家發(fā)配,倒是和皇上一貫的仁慈相符,這給我們也留下了些許的生機,應該也能保住命。”石元雅是個飽讀詩書的知識份子,通過今天的一殺一發(fā)配看出了裡面的些許微妙不同來。僥倖心理是所有人的通病,人們在面對的時候總是能從中找出各種各樣的理由來安慰自己,更何況在皇上這種絕對實力的跟前,只能祈求他老人家忘記自己吧。
“只能如此了,這段時間讓手下的人都消停點,千萬不能出一點亂子,否則的話一切休矣,”人爲刀俎我爲魚肉,只能等著有一天審判的到來了,或許皇上不想搞大也不好說,只懲首惡這也是正常的,當然
而正在王恭廠那邊安排賑災工作的魏忠賢在得到了這個消息後,嚇得差點沒一屁股摔地上。王體乾的生死當然無所謂,大不了再找個盟友或者狗就是了。但客印月可大大的不同,可以說沒有客印月就沒有他魏忠賢的今天。要知道老魏的一切聖眷都來自皇上,而這裡面一個最重要的穿針引線的人物就是客印月。伴君如伴虎,以前每次皇上動怒準備疏遠或者處理他的時候可都是客印月充當奧援的,客氏出馬在皇上那裡沒有不成功的,但現在這個平生最大的依仗卻被皇上自己給賜死了,這傳遞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信號?而且殺死的理由是那麼的遷強,這死的真是不明不白。
那自己怎麼辦呢?想想皇上昨天的表現,魏忠賢的脖子就感到一陣陣的冷風,皇上這又是罵又是哄的,到底是怎麼想的?聽昨天那意思是打算重用自己了,而殺客氏,那肯定是對其不滿了,難道皇上是不想他那不倫的事情敗露?
皇上的心現在也變狠了,不管怎麼樣,自己絕對不能犯錯,皇上對自己還是挺好的,自己得收斂,另外把手下的人給管好了,否則的話客氏就是自己的榜樣。想到這裡魏忠賢把所有的手下都召集起來,把這事的嚴重性說的明明白白。
而大臣們對這個消息那是拍手稱快、彈冠相慶,真是大快人心事啊!慶幸魏忠賢這次算是被打斷了一隻手,不,應該是斷了脊樑。滿京城的文人都在相互議論著這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如今魏忠賢失去了最大的奧援,一旦抓住了機會就可以把魏忠賢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乾清宮,朱由校進去後,浣衣局的衆(zhòng)人忙著辦交接,而從中走出一人進了西暖閣。
“奴才胡桂誠叩見皇上,”一個四十來歲的宦官進了乾清宮的西暖閣。看著挺猥瑣,給人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
“平身,你以前在鈔司造草紙?”朱由校坐在龍書案後拿著昨天整理的這一百五十人的資料,從裡面找到了屬於胡桂誠資料。
“回聖上,奴才造紙二十五年,”胡桂誠很聰明,一聽要鈔司的人,還好,目前這夥人裡面就他一個是鈔司的,興沖沖的跟了進來,一聽此語,就知道皇上這是要給自己派差事呢,語氣激動又刻意平緩的回答著,著重強調了自己的工作經驗。
“你先看看這個造紙的流程,看看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朱由校把昨天整理的幾張造衛(wèi)生紙的工藝流程遞給了胡桂誠。這些紙上連圖帶文字寫的都很詳細,費了大半夜的功夫,記載了整個流程,當然動力是水力,所以圖上畫了好多的水車。
胡桂誠接過來,開始認認真真的閱讀,但不一會就搞得自己滿頭大汗,這工程太複雜了,裡面的字和一些圖形還有看不懂的,更有甚者是那些個符號,越是看不懂越是著急,雖然剛過端五節(jié)天氣還不算熱,但已經汗流浹背了。
而正整理這些‘死士’資料的朱由校一擡頭髮現胡桂誠有‘洗桑拿’的表現不由的問:“怎麼你熱成這個樣子?”
“回皇上,奴才才疏學淺,實在是看不懂,請皇上恕罪!”胡桂誠那個鬱悶,本來以爲皇上給個差事,還是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老本行,萬沒想到連看懂都難,好容易盼來的聖眷看來要丟了。
“看不懂?沒那麼複雜吧?你來朕這邊來。”自己設計的東西自己明白,不算什麼高科技啊,能把老工匠愁的汗如雨下難倒,這倒是奇怪。
胡桂誠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繞過龍書案低著頭站在皇上的旁邊把紙遞上,朱由校把紙翻到第一頁問:“這個水車你看明白了嗎?”
“這個奴才明白,但沒聽過水車在造紙有什麼作用,”胡桂誠硬著頭皮說,水車這東西誰沒見過,從漢朝就有了,就是從河裡把水打上來流到岸上的水利設備,這和造紙有什麼關係?
“按以前的方法是沒什麼作用,但朕設計的是要用水流衝擊的動力,以此來推動機器的運轉。你看這個水車有葉片,河水流過來衝擊葉片,水車轉動,而我所需要的正是人它的轉動所帶來的動能,通過這個傳動鏈,把這個能量傳遞到岸上,再通過這個大齒輪,把這股能量轉變成動能,而後轉動岸上這口大石碾,因爲這口石碾太大了,所以需要二部或者三部以上的水車。而石碾把草或者木枝、竹子,就是造紙的原料,不斷的碾壓,而形成木漿。這一步明白了嗎?”其實呂輕候這種做法就是參照機械製漿法,描葫蘆畫個瓢,也只是那麼回事。現在配合著圖紙一點點的講給胡桂誠說,因爲只要是造紙的,都會有一個打漿的過程,應該不難理解。
“皇上這樣一說奴才就明白了,剛纔實才是看不懂水車,而且你在旁邊畫的這些符號也不明白什麼意思。不過皇上能如此運用水流來推動大磨盤,這可是省了大力氣了。”只要是造過紙的誰不懂得製漿呢,有區(qū)別不過是各村有各村的地道而已,本質是一樣的。
“這些符號叫做數據,0123456789,對應的漢字就是零壹貳叄肆伍陸柒捌玖,簡寫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是朕爲了書寫方便畫的,你把這張紙留著參照一下,順便教教外面的人,這種計數的方法雖然不一定高明,但勝在簡便。”朱由校拿出一張紙把數字對應的寫下給了胡桂誠,並把簡單的加減乘除給說了一遍。依當時的西方數學和中國數學相比,當然是中國數字略勝一籌,但一是根本不會中國的那些數字計算方法,二是寫個數真的很麻煩,爲圖省事,朱由校才把阿拉伯數字做爲主要的記法。
“然後是就是第二個過程:調製。這裡朕也設計了一部水車,不夠的話可以再加,原理和剛纔一樣,能量傳到這部打漿機上,這張就是打漿機的圖紙了,朕不知道你們以前是什麼模樣,這個是橢圓形鐵槽中間設有夾牆,寬的一邊有迴轉的裝有飛刀輥,哦,這就是飛刀輥,然後利用輥上的金屬刀片,和其下裝有固定的底刀,不斷的割送進來的紙漿。這些刀要盡最大能力的銳利,這決定以後紙的好壞。紙漿在槽內循環(huán)流動,通過飛刀和底刀之間的作用,產生橫向切斷、縱向分裂、壓潰、溶脹(潤脹)等作用,從而製成符合造紙要求的漿料。這一步你明白了嗎?”
“奴才懂了,就是這個打漿機,和以前的手工打漿有所不同,不過功能上都是相同的,只是比以前的省了太多人力了,不過這個東西還得請鐵匠製造,難度不小。”行家裡手當然對這個打漿機有很深的認識了,這個設計當然也比老設備在先進的多。
“宮裡有鐵匠嗎?”
“有,都在兵仗局,”
“那你就去找他們造就行了。朕接著給你講下邊的,你務必要記住了,以後這個事就交給你全權負責,你能完成嗎?”
“只要皇上給奴才交待清楚,奴才保證完成。”胡桂誠趕緊跪下,好不容易有回差事,可不能搞砸了。
“好,你接著聽,第三步就是抄造過程了,主要工作爲將稀的紙料,使其均勻的交織和脫水,這個過程比較簡單,就是個攪拌的過程,這是攪拌和分離的機器,這個能明白嗎?”朱由校接合著圖紙一點點的說明著。
“奴才明白。”
然後朱由校又接著把乾燥、壓光、捲紙、裁切、選別、包裝這幾個工序六個流程:篩選、網織、壓榨、烘乾、捲紙,裁切都結合著圖紙不斷的說明。把個胡桂誠徹底給鎮(zhèn)住了,誰不知道朱木匠是絕對的能工巧匠魯班在世,但那只是說說而已,萬沒想到他的奇思妙想竟然能到了這個地步,太神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