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板的確是鐵板,看那一字排開的大盾,不僅能防,還有攻擊的手段,只是攻擊的距離太短了,只有四到十丈遠,否則的話,在戰馬被絆倒的那一瞬間,爲什麼不攻擊?
二位蒙古軍的將領立刻商量的,當然不能就這樣丟下一千人的損失就逃走,那樣自己都沒法給自己交待,更別說給上邊交待了。但也不能繼續這樣進攻,蒙古人雖然勇敢,但不是去送死的。有如此多的大明百姓在手,當然要趨使過去了。
三分之一的死亡已經讓蒙古軍被震住了,對方的淨軍就躲藏在那大鐵盾之後,如果再衝鋒的話,無疑會再次面對死亡,再傻的人也不會這樣幹。但一聽趨使百姓上前,自己混在裡面,靠近了再打,當然是願意的,有如此多的擋箭牌在,哪裡有不用之理。
一千人,兩位蒙古千戶各出一半,如果打下了前近這支軍隊,首先要把那鐵盾和攻擊的武器拿到手,那自己部落的力量將會直線上升。而剛纔那個千戶已經成爲了歷史,他留下來的戰利品,當然也歸兩個千戶平分了。這應該就是漢人好說的否極泰來吧。
看著對面緩緩而動的百姓,何可綱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情況了——趨趕百姓。何可綱從沒有怪過百姓,那是發自內心的同情,他們是徹底的弱者,面對屠刀,他們沒有勇氣去反抗,只能被趨趕著幫基蒙古人攻城,雖然其行爲無異是叛國,遭到了多少人的漫罵、痛恨,一句有死者已,爲何不敢與異族硬批,而是對著自己人下手去攻?難道爲了你們這些懦夫,就要失守一個城市嗎?但何可綱知道,百姓們被逼無奈,又對死亡的恐懼方使他們如此的。不是人人都不怕死的,雖然戰場上講究越怕死越死的快這類的話。但普通的百姓們都是生鬥小民,哪裡知道這些,保命是他們的正經事。面對衝過去有生的可能,而反抗則必死無疑,選擇上前也就好理解了。萬古艱難唯一死,死不是那麼好面對的。
但淨軍們可就不這樣看了,對面的百姓既然來攻擊自己,不要問,那就是敵人。管你理由有多強大,這樣的行爲就是站在了蒙古人的一邊,就是漢汗、幫兇,殺之一點都沒有心理負擔。
“本監軍纔不管什麼百姓還是蒙古人,只要敢衝擊本陣,就是敵人,何將軍以爲呢?”俞明勳看著何可綱那一臉的難色,沒有任何的廢話,直接亮明瞭觀點,軍隊就是做戰的,被威脅、攻擊了,當然要做出最爲有效的反應,優柔寡斷是沒辦法作戰的。
“俞監軍說的是,只要越過鐵網區,本本將軍也會下令射擊的。此時兩翼的部隊和孫監軍的部位也差不多到位了,如果能從側面進攻一下,那這些不知死活的百姓也算是有救了,否則死了也落一個不忠之名。”皇上讓自己和淨軍搞好關係的話何可綱至今還記得,而且原則上說,俞明勳的話也是正確的。對敵人的同情就是對自己的殘忍,而緩緩走來的百姓如今已經變成了敵人。何可綱只能寄希望於兩翼和孫大壯的部隊及時的到位了。那樣蒙古人一旦見到被包圍了,想的應該不再是衝鋒,而是突圍吧。
“何將軍說的是,聽孫閣老說,漫說是百姓,就是本部兵馬有衝撞本陣的,戰時也是殺無赦的。”
百姓們被趨趕著向前走著,心情的矛盾也是可想而知的,對方是大明的軍隊,衝擊大明軍隊的結局,他們當然也知道後果,但現在顧不上這些了,如若不衝,馬上就得慘死,這是他們無法接受的。但剛纔蒙古軍隊的死狀他們也是看在眼裡的,衝過去大明軍隊會不會象對付蒙古軍隊一樣對付他們?這個答案沒有人知道。只有喊話問了。
“前面的大明官爺,俺們是大明百姓,不要殺俺們啊!”一時之間,百姓堆裡不斷的有人大喊著,以問詢對方的意見。
“爾等也配說是大明百姓!現在爾等前來攻擊大明軍隊,已經成了蒙古人的走狗!若再向前衝陣,必殺!”俞明勳這算是給百姓的攻陣下了定義了。也給淨軍們一個明確的概念,不要以爲是大明百姓,就能心慈手軟了,一樣都是敵人。
聽到了對面如此不盡人情的回答,百姓們徹底絕望了,再往前就是死路一條了,既然如此,那還走什麼?前面一地蒙古人的死屍,以及倒在那裡不住呻吟的傷者,不正說明了對方的強大嗎?
於是開始有人賴著不走了,左右都是個死,與其逼著,倒不如把如何死,掌握在自己的手裡。蒙古軍當然很快就發現隊伍慢了下來,而且有人還大膽的不動了。
周圍有氣死風燈的存在,這讓他們很快就找到了那些‘膽小’的怕死鬼,這樣的事情相當好處理,殺了就是,在蒙古族眼中,這些大明百姓又哪裡是人一樣的存在?拈弓搭箭,片刻間,箭羽毛直沒那幾個‘膽小’百姓的胸口。引起了左右百姓的一陣陣驚呼。
“操他先人闆闆的,左右是個死,給這些蒙古豬拼了。”太多的殺戮,終於引發了百姓的強烈反彈,這也是對方大明軍隊的強硬所致,既然前進也是個死,不走也是個亡,左右都沒有活路留給自己了,所以他們萌生了死志。
一言起萬語生,是啊,爲什麼不給蒙古人拼了呢?
就在這時,一個女子,率先衝著離他最近的蒙古兵發動了攻擊,她的武器是牙齒和指甲。今天是他人生最大的日子——出嫁,但就在高朋滿座,喜氣洋洋的洞房裡,一羣蒙古人殺了他的丈夫,奪走了他的貞操。本來就沒有想著活下去的她,只想殺死一個蒙古人,報仇雪恨。而離他最近的那個蒙古人,就是污辱她的其中一人。
忍著身體巨大的疼痛,女子暴起,雙手狠狠的抓住了蒙古人的臉,而櫻桃小嘴則快速的去‘親吻’蒙古人的耳朵,全然不理蒙古人打在自己身上的拳頭有多麼的重,身體又是多麼的疼。
蒙古人被這瘋女人驚呆了,但片刻之間就開始毆打這個女子,女子現在對外界的一切都顧不上了。眼裡只有仇恨,死,也許就是她最好的解脫。但死前唯一的心願,就是把那耳朵給咬下來。
此女子壯烈的行爲,也引起了周圍百姓的同仇敵愾,一個柔弱的女子都能不懼死亡,其它百姓再縮頭充慫,明顯就是孬種了,反正左右是個死,那就讓死來的壯烈些吧!
就這樣,在沒到鐵網區前,百姓們的反戈一擊,開始了。他們的武器只有雙手,算是絕對的手無寸鐵了,面對兇惡的全副武裝的蒙古人,劣勢是相當的明顯,但幾千已經萌生死志的百姓,那股氣勢,人又多出了幾倍,也恰恰彌補了這一不足、缺憾。一時間,百姓和一千蒙古軍發生了最爲強烈的流血衝突。
後面的蒙古軍顯然看到了前面的情況,但因爲蒙古人和百姓們都是纏在了一起,弓箭是不可能射了,能做的,就是趕過去迅速鎮壓下去這場民變。否則強敵在側,那結局將不堪設想。
於是急速的派出一百人隊以騎兵的高速,想要衝散百姓。但此時周圍的情況開始詭異起來。一盞盞氣死風燈在蒙古人的前後左右成一個半圓圈亮了起來。並快速的向前推進著,離蒙古人越來越近。
而蒙古人前面的主陣也開始動了起來,雖然蒙古人和百姓沒有到達鐵網區,但卻已經在射程之內了,“精確射擊,儘量避開百姓!”這是何可綱的命令。如今包圍圈已經形成了。當然是當名射擊的最佳時刻了。
看著百姓與蒙古人大戰,淨軍早已按捺不住了,親不親故鄉水,好狗還護三村呢?哪裡有眼看著自己大明百姓任人宰割的道理?點射在如此黑夜同時百姓和蒙古人糾纏在一起的情況之下,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小,好在有了瞄準鏡,纔有了完成這個任務的可能性。而以騎射聞名的蒙古人都不敢放射,就是怕誤傷戰友。
百姓們正在和蒙古人撕打的過程中,突然發現蒙古人忽然的大喊一聲,倒是把他們嚇了一跳,然而戲劇性的是身前的蒙古人叫完後就倒地了,這樣的情況不斷的發生著,百姓們已經發現,這是明軍在出手幫他們了,而周圍的燈光也越來越越近。一些蒙古人顯然認識到已經中了埋伏,哪裡還有心和幾個‘泥腿子’百姓糾纏,紛紛的且打且退,向著後方的蒙古軍撤退。
這一退,那目標就更加的分明瞭,淨軍的射擊就更有了把握,很快,這一千人中,有一半就死在了淨軍或者百姓的羣毆之下。
“大明百姓聽真,全部蹲下!”隨著蒙古軍和百姓的脫離,百姓們已經成了阻擋淨軍視線的障礙物了,所以何可綱大聲的喊著,爲了怕百姓們聽不到,還讓親兵和一些淨軍一起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