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是怎麼回事?”黃臺吉簡直沒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剛纔隨濟爾哈朗出擊的那支大軍中有一多半都是強徵來的蒙古騎兵,他們雖然沒有滿八旗那樣英勇擅戰;但作爲戰鬥力最強的僕從軍,他們在對陣明國人的時候從來沒有象這次這樣慘敗過。足足兩萬人!就算是兩萬頭野豬,我大清的勇士也要砍上好幾個時辰!可他們竟然半個時辰都沒支撐過去,甚至連敵人的邊都沒捱上就全部倒下了?
“這……”阿爾斯楞的心在滴血!那可都是我科爾沁部落的勇士,是蒼狼白鹿的子孫。他們的先祖曾經隨偉大的成吉思汗轉戰萬里,殺得敵人鬼哭狼號;現在我們雖然沒落了,頂不住誘惑成了這些野蠻韃子的僕從,可他們也不應該就這樣毫無意義地倒在這裡,他們應該自由地馳騁在茫茫大草原上!
“皇上……”范文程剛纔也目睹了這一切。看來自己的預想沒錯,明國這支軍隊真就是全火器的部隊。他們站成三排,肯定就是用的那種三段擊,所以才能形成這麼強大的火力。只要自己提醒主子們注意,讓他們用最快的速度衝鋒過去,肯定還是能取得勝利的。
范文程還是錯了,當然這也不能完全怪他。現在韃子的望遠鏡還是人工用水晶磨製的,而不是玻璃製品,清晰度不夠,根本就看不清敵人有沒有停下來裝填彈藥。本來韃子聘請的那些西方傳教士雖然不會製作玻璃,但還是有人知道原理的,可惜的是那些人正呆在宮裡給黃臺吉作情趣畫呢。
至於朱由驄的大軍站成三排,更不是范文程想的那樣爲了進行三段擊;而是因爲戰場的接觸面也不是太寬,小胖子還要爲了騎兵的衝鋒留出距離,纔不得不把人給擠在一堆。
“二阿哥!”黃臺吉得到提示更加憤怒了,剛纔肯定就是濟爾哈朗那白癡太過自大,居然那麼硬生生地衝過去纔會導致失敗!一定要把這支軍隊消滅在這裡,不能讓敵人這麼囂張;同時也讓城頭上的那些人看看,我大清的騎射才真正無敵天下!好讓他們早點斷了念頭,乖乖地投降!“你立即率領麾下鑲藍旗把敵人打下去!”
“大清的勇士們!張開你們的弓!跨上你們的駿馬!讓我們去狠狠教訓教訓一下這些尼堪!”在阿敏的眼中,自己這些人代表的是正義和先進的思想文化,對面的那些明國人才是一羣真正的蠻族。
“把那些炮都給我掉過來!”這次爲了嚇唬嚇唬北京城,黃臺吉也帶了不少笨重的青銅炮。對面的敵人不是用火器嗎?咱還有更猛的,別看這些大炮掉頭不容易;可只要阿敏能夠把你們給拖住,就那樣密集的陣型還不是一轟一個準?
“火炮準備!裝彈!”從望遠鏡裡看到了敵人的一舉一動,朱由驄冷笑著。跟俺玩大炮?俺讓你看看什麼叫真正的戰爭之神!
“快點!快點!他孃的,終於輪到我們動手了!”步兵們很快散開,沿著一條條預留好的通道後退數步。剛纔一直看著別人表演,各營的炮兵早就手癢了,要不是將軍一直沒下命令,還有前面那些步兵們的戲唱?
“不好!”通過手中的千里眼,范文程看到了數百門張著黑洞洞的大嘴獰笑的火炮!“快!快讓二阿哥貼上去,別讓敵人開火!”
“嗚——嗚——”
韃子的軍號再次吹響,催促自己的前方部隊用最快的速度通過危險地域!
“距敵五里——”
“開炮!覆蓋射擊!”
“轟——轟——”
數百門大炮同時發出怒吼!漫天的炮彈在天空中劃出一道道絢麗的光芒,一朵朵復仇的鮮花在北京城外綻放。
“不!”眼看著更爲精銳的鑲藍旗勇士,被一團團火焰所吞噬,漫天騰起的火光中夾雜著不少的殘肢碎肉。剛纔耍了點小心眼,吊在最後的阿敏沒法再繼續維持他的驕傲,歇斯底里地慘叫起來。
“快!快撤回去!”阿敏都快抓狂了,這他孃的簡直就是太欺負人了!剛纔還讓濟爾哈朗的雜魚部隊衝到了五十步;怎麼換上了自己的精銳,敵人好象也變得更加強大?照這架勢,能衝到離他們一里地就算是漫天神佛保佑了。必須得趕快撤退,不然再遭受一輪打擊恐怕能逃回去一小撮就不錯了!
“鳴金!鳴金!高掛免戰牌!”黃臺吉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要掉出來了!對面的那不是人,他們是惡魔!咱大清國就三百萬人口,湊這麼點部隊容易嗎?可不能都折在這裡!朕是帶他們來打家劫舍發戰爭財的,可不是來給人揍的!更何況這揍也捱得太憋屈了點。
“象先,那是啥東西?”從耳朵裡取出一團棉花,這大炮聲音太大了,等明兒有空了得讓那閒得無聊的院長大人整點消聲器!朱由驄看到敵人正在蜂擁後撤,他們的大營轅門上掛出了一塊破布片。
“免戰牌!韃子怕了,掛出了免戰牌!”從旁邊接過望遠鏡的高鬥樞興奮地大叫起來!不容易啊,只聽說韃子逃跑或死戰的,啥時候他們也會被逼得掛這東西了?
“啥玩意?”免戰牌?那不是三國小說裡纔有的東西嗎?現在還流行這個?
“這……”作爲精通史籍的高鬥樞,不得不對這個胖乎乎的白癡將軍做一次現場講解,告訴他那破布片的用途。
“你的意思就是,他們掛了這東西俺就不能再打了?”一塊破布片能有這麼大的功效?朱由驄在考慮下次是不是也整這麼一塊放身上,等胖爹要收拾自己的時候給拿出來。
“應該是吧……”高鬥樞也不太確定,這東西他也是在書上看來的,到底是不是這作用還真不太明白。
“劉鐵頭!”朱由驄可沒那閒工夫繼續跟高鬥樞討論下去。
“末將見過將軍!”劉鐵頭作爲全軍的特級炮手,一直是衆人所關注的對象,很快就被人叫到了朱由驄的面前。
“去!把那塊破尿片給俺轟了!”韃子也太天真了吧,想打就打想停就停?那俺多沒面子!不就一塊布片麼,給你轟沒了俺不就看不見啦?佛都說樹已靜風未動,動的是心;俺看不到了,那肯定就是你沒掛!至於那東西有沒有用,和你到底掛沒掛,等有空了俺找幾個儒學大師慢慢去研究!“兩炮之內轟不掉,等會俺就把你掛上去!”
“轟——”
不得不說,朱由驄的威脅從來都是很有分量的。劉鐵頭剛下去沒多久,隨著一聲巨響,韃子軍營的轅門連同那塊破布一起消失了。
“炮火延伸!步兵攻擊前進!騎兵準備衝鋒!”
“撤退!快撤往山海關!”親眼目睹轅門倒下的那一刻,黃臺擊都要瘋了!見過無恥的,可真沒見過這樣既沒知識又不要臉的敵人!對面的肯定都是不讀書的蠻子!三國上可是寫著,掛了免戰牌就只能談不能打的!
“阿濟格、多爾袞、多鐸,你們三人率隊殿後,務必把敵人給擋住!”眼見敵人已經開始發動了總攻,黃臺擊也沒心思去和對方計較禮儀廉恥了。
擋?我們拿什麼去擋?你沒見剛纔那陣仗嗎?倒黴兄弟三人組你看我、我望你,就是沒人敢答應接下這差事。
“皇上……臣有一計可暫阻敵軍!”洪承疇深知,自己做爲投降將領回到大明肯定落不下好,被千刀萬剮那都是有可能的,現在唯一的生路就是跟著新主子一起逃到遼東去。以後再慢慢通過老關係告訴崇禎,就說自己是爲了刺探敵情,假意投降的;那樣說不定不但不受懲罰,還能撈個忍辱負重的好名聲。
“說!快說!”一聽有辦法讓自己安然逃脫,黃臺擊也顧不上其它了。沒聽說過韓信還曾受那胯下之辱麼?只要能讓俺有命跑回遼東,就是脫了褲子裸奔都成!
“明國士人好面子,常言……”看著旁邊一雙雙噴著怒火的眼睛,洪承疇也不敢繼續掉書袋子了,忙道:“把我軍中那些明國老弱驅趕出去,讓他們去衝撞敵人的大軍!然後三位貝勒爺趁機掩殺!”
“行!就這麼辦!你們三人快去迎敵!他們眼看就打過來了!”反正那些人都是要放的,黃臺擊也不心疼。唯一遺憾的是,原本是自己用來展示仁慈的道具,現在成了逃命的護身符。
“槍口擡高,射擊!”
看著韃子軍營裡涌出的百姓,朱由驄不得不放慢進軍的步伐,騎兵部隊也停了下來,炮兵更是抱著炮彈都不敢裝填。這些可都是大明的百姓,是全軍將士發誓要用生命去守護的人,絕不能讓他們毫無意義地倒在自己的槍口下。
“下馬!都下馬!混在這些漢人中間!”見明軍真的不敢再開炮了,倒黴三人組也稍微找到了一絲安全感,在馬上目標太明顯,但混進人羣裡總要好得多了吧!
“開籠!放狗!”
運送軍犬的籠子再次被打開,一條條早已憋壞的藏獒咆哮著衝向了對面的人羣。
“啊——”
“救命——”
沒多久,一聲聲慘叫從人羣中傳出來。這些神犬好象也有靈性,專咬韃子,漢人雖然偶爾有被撞倒在地的,但沒人遭到撕咬。其實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韃子兵不論是滿人還是僕從都在腦袋後面吊著根尾巴,而這些軍犬對那種長著豬尾巴的兩腿怪物尤其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