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南書房,興安與金英并肩走著。
“金監那甲十三,如果不是白名鶴,是否會拿出來。”興安很的很直接,金英倒是喜歡興安這種直接,畢竟作為東廠都督興安心思太陰了,能有話直說的時間不多。
笑了笑,金英回答道:“只有三天,怕是復審一些信件就一個月時間過去了。”
金英沒有明著回答,可意思卻是已經是極明白了。
興安也笑了:“這個白名鶴倒是一個妙人,稱贊那幾人先祖是忠良,可手下的刀卻不留情,這些人怕是雜家不去他也會殺的。”
“白名鶴這個人,有些危險。”金英用危險這個詞來形容了白名鶴。
興安不解,金英倒是給了他一個解釋:“白名鶴胸中有正氣,對貪黷無能之人絕對不會結交。可他心中卻有一種很危險的東西,在他的眼中,大明天下,容不得周邊小邦有絲毫的僭越,說一句大不敬的話,從這次廣東謀逆案來看。他心中,通番叛國之罪比謀逆之罪更重,所以我要說的是,白名鶴此人與成祖遺訓所寫的三種人,都粘不上邊!”
“似乎,是這個道理。”
“你去廣東,如果這邊沒什么要緊的事情,不如多住上些時日。”
興安點了點頭,他也打算在廣東多待些日子,所以說道:“東廠這邊自然是要安排好,如果有要事,金監幫著照看一二。那些小仔子們那個敢不聽您老的話。不用等我回來,直接就扒了他們的皮!”
金英笑笑:“不會有大事的。我唯一擔心的就是年底的倭人勘合!”
“我年后再回來。”興安心說,這勘合當真是大事,白名鶴要是一發瘋,把這次的倭人全給砍了,這事情就玩大發了。
事實上,白名鶴已經發瘋了。
從他得到了一張紙開始,白名鶴就發瘋了。
這張紙就放在白名鶴的案頭,是一份小呂宋最大的四位大酋長聯名的書信。痛斥來自鄂圖曼帝國的人,不但在這里挑起戰爭,而且有吞并蘇祿的野心,并且將蘇祿變成了一個海盜之國。
大明是東方的天朝上國,懇求大明主持公道。
白名鶴放出的命令就出兵,全面的出兵。鄧海龍的中軍也一同進軍,兵壓蘇祿。
前隊由白名鶴的大白鯊號為旗艦。雷驚天部與白名鶴部合而為一,當然主戰的自然是雷驚天部,白名鶴這些艦隊七成都作為后勤船只了,只有六艘船可以作為戰船。
不能小看鄂圖曼(奧斯曼)。白名鶴嚴厲的敬告每一個船長,絕對不能輕敵,要勝。還要大勝。輕易不要近戰,用火炮轟平所有的敵人之后,陸戰隊是負責打掃戰場的人,盡可能作到零傷亡,這是展示天威的時刻。
白名鶴先一步出發了。鄧海龍則需要在馬尼拉休整半日。
大約有三十萬石的糧食被送到了港口,作為馬尼拉各位酋長給大明軍隊的獻禮。
“來人。送一百擔絲綢給他們。就說大明是講道理了,既然此事與他們無關。按大明對暹羅的市價,一擔絲綢三千三百石大米的價格。我們收下了他們贈送的三十萬石大米,再回賜他們一百擔絲綢。”
鄧海龍不是年輕人,他的經歷很沉重,他有著比年輕一代將軍更沉穩的心思。
別人不懂白名鶴,不代表他不懂。
白名鶴是那種喜歡吃虧的人,而且越是吃虧大他會反過來占更大的好處。
區區三十萬石米,小呂宋的人想法就是上貢買一個平安,白名鶴大明不要,也不占你們這一點小便宜。
一百擔絲綢,亮瞎了小呂宋許多酋長的雙眼。
就是汪洋都不得不稱贊一句,大明的將軍果真的眼光長遠,只能說這位白大人所圖巨大。到眼下為止,他連見這位白大人一面的機會都沒有,只是接到了傳話。
小呂宋的酋長心中暗叫可惜,剛才已經把他們能夠湊出所有的米都搬出來才對。
鄧海龍在休整之后,已經起航,大明水師已經有快三十年沒有參加真正的戰斗了,那怕對雷驚天有信心,鄧海龍也不敢掉以輕心。
次日清晨,萬炮齊鳴之下代替了雞鳴之聲,蘇祿主要的港口霍洛直接化為一片火海,無論大小船只全部在燃燒之中。
“大人,不宣而戰為失德。我大明應該先禮后兵,以禮而戰。給予對方求降的機會,大人此次不宣而戰是大大的失德呀。”陸期元跪在白名鶴身后,苦勸著。
白名鶴則看著那片火海,根本就不理會陸期元。
“陸師爺,白大人必有道理。”花無期是豪俠,他更加的注重俠道。他這樣開口不是在幫白名鶴說話,反而是在幫陸期元問白名鶴要一個解釋。
白名鶴依然沒有回頭,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因為我沒有時間了。北方還等著冬衣,中原少鹽、南方少衣。我有了三百萬石細麻之后,這個冬天會不一樣。很多人會看到作工的好處,多掙些錢百姓們好過年。”
“大人,先禮后兵也一樣。”
“先禮,就沒有兵了。因為你不知道我們面對的是什么?鄂圖曼士兵沒有軍餉,也沒有屯田,甚至連武器服裝都需要他們出錢去從兵部購買。他們活下去唯一的辦法就是不斷的去得到糧食,金錢、物資,還有奴隸。強盜是沒有節氣的,我們以禮他們就會投降,然后等我們離開,他們依然強盜。”
“大,大,大人!”陸期也被白名鶴問的無話可說。
遲疑半天,這才說了一句:“大人其實可以依禮的,先派人去通知他們,全部投降自降為奴,否則我們就進攻。”
“讓他們有所準備,然后讓我的大明的士兵增加傷亡嗎?”白名鶴的語氣嚴厲的幾分。之后又解釋了一句:“先禮后兵,指的是國與國之間,打幾個海盜也要講先禮后兵,能不能捕快在抓犯人的時候,先在門外大喊,對方不投降再沖進去呢。”
“白大人講的在理。”花無期支持了白名鶴。
三輪齊射結束,整個港口沒有一個完整的建筑,所有的船只無論大小全部被打沉。
“花兄!拜占庭公主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非常,非常重要。她以及,他的部下,所有的學者盡可能保證他們活著。”白名鶴很嚴肅。
花無期一抱拳:“花某一定盡力,這就出發!”
船開始靠岸,第一門火炮都重新填裝了彈藥,以應付可能發生的變故。
雷驚天帶著三十條船上的三千陸戰兵沖進了碼頭,他比白名鶴狠多了,只有沒有跪在地上的人他就會一刀砍過去,怎么樣在戰場上活命他有經驗。
“傳令下去,以百戶為長,分別行動。不得搶財,不得搶人,拿下這里,再論功行賞。見到金頭發的女人一定要護好了,那是小白交待下來的貴人,動手吧!”雷驚天大喊著,手下立即分成了三十隊,快速的分散開來。
花無期帶著三百人,快速的開始深入內陸。
這個島,東西長度也不過百里,南北不過三十里。這其中還有許多地方是海灣口,實際的面積甚至還沒有白名鶴家里所在的關中長安縣大呢。花無期下船之后,白名鶴這邊六只戰船開始繞到島南,石羅漢帶著三百人從這里下船。
一場讓白名鶴想像不到的辛苦戰斗。
就在距離港口不到五里遠的一座清真寺那里打響了。對方只有二百多人,其中使用弓箭的有四十人左右。
雷驚天折斷了一支射在自己手臂上的羽箭,大手一揮:“各部聽令,退!”
死拼不是雷驚天的作風,那怕他是一個猛將也一樣,絕對不會拿自己士兵的性命去填的。
包圍,然后回船上拉炮過來,雷驚天罵著:“老子還就不信了,你們比炮還牛。”除了清真寺之外,其余的地方很輕易的清理了,原本這里的原住民,沒有反抗就投降了,還在反抗的也只有鄂圖曼正規軍罷了。
兩個時辰之后,白名鶴下了船,在一百護衛的保護之下,來到了這里。
“你不是來看老子笑話的吧!”雷驚天惡狠狠的瞪了白名鶴一眼。
白名鶴搖了搖頭:“我是來見客人的。”
正在雷驚天疑惑的時候,花無期已經把人帶了過來,是一個粉雕玉琢的金發小美女。白名鶴笑著迎了上去,竟然來了一句:“哈雷路亞!”
金發小美女如同被雷擊中一般,呆呆的看著白名鶴,然后快速的說了一串白名鶴根本就聽不懂的語言來。白名鶴只是笑,雖說他聽不懂,這里他就不相信有人可以幫他翻譯過來。
可還真的有人懂。
清真寺內,一個傳教士大聲喊著:“她在問你,你是主的信徒嗎?”
“你想談判嗎?可惜我不打算和你談。不過,你可以幫我告訴他,我信的是三清天尊,不是耶和華。”
那位傳教士真的給翻譯了,小美女瞪著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看著白名鶴。
白名鶴笑了笑,從口袋拿出一袋點心遞到了她的手上,身后的白宏立即送上一只竹筒,里面裝的是一些清水。
“你如果是來救人的,你已經成功了。我們可以用金子來贖回自己。”來自中亞的伊斯蘭傳教士大聲的用漢話對白名鶴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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