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門車悠悠入了京師。遠氓的“長滿青苔的古老城墻卜,舊謀飛兩個篆字赫然在目。
搖晃的車廂里,蕭凡看著小臉淡然的蕭畫眉笑道:“咱們以后就生活在這個大城里,喜歡嗎?。
蕭畫眉小臉綻開了笑,使勁點頭,然后又指了指太虛。
蕭凡明白了她的意思,道:“嗯,對。順便搭上師父
太虛滿不是滋味的道:“道爺怎么覺得自己特多余啊?就像買蹄膀再白搭二兩豬頭肉似的
蕭凡趕緊很誠懇的道:“師父妄自菲薄了,徒兒向天發誓,絕對沒把您當豬頭肉,就憑您這身功夫,比豬頭肉強上太多了”
太虛點頭,又搖頭:“雖然聽起來有那么點兒安慰人的意思。道爺為何越聽越不是滋味兒呢?。蕭凡扭過頭沒理他了,百歲老壽星的情感脆弱且敏感,多關心是應該的,但別太慣著他。
有朱允煩的錦衣親軍護衛。馬車很順利便入了城。
入城之后馬車往右一拐。行了一柱香時辰,便停下了,蕭凡掀開車簾,卻見眼前是一條很寬闊的街,街面由青石鋪就,街兩旁是一棟棟的民宅,民宅看起來不是特別大,從大門的規格來看,估計是二進的宅子,顯得有些老舊,但古樸意味十足。
朱允墳穿著便裝站在一座裝飾一新的宅子門口,見蕭凡下了馬車,迎上來抱怨道:“怎么那么久?我正打算叫人催催你們呢”
見蕭凡不住打量四周,朱允墳樂得眉眼不見,道:“看看此處如何?我特意幫你找的宅子,你們就暫時住這里吧,等我騰出空來再說
蕭凡一楞:“什么叫騰出空來?”
朱允墳神色陰沉道:“本來我給你在烏衣巷尋摸了一套大宅子,后來上打聽,那宅子卻是五皇叔周王的別院。哼!你且先在這里住下,我定會想個法子把周王的那套別院弄來送你
蕭凡大驚道:“不用了不用了!就這里很好,王爺的別院我可沒福氣享用,還是算了吧
蕭凡真的是驚出了一身冷汗,這才網進京師呢。莫名其妙的差點小就得罪王爺了,自己冤不冤吶!
朱允墳哼道:“那怎么行?周王戍開封,已經有那么大的封地了,京師他又不常來,憑什么占著那么好的地方?不行!我非得把它弄來送你,不能便宜了他!等他哪天沒有封地了,我再在京師送他一座更大的宅子便是。”
蕭凡心神俱震,周王朱捕還算是頗有賢名,就藩開封后興水利。減租賦,復農事,辦了不少好事,然而歷史上的朱允墳登基之后行削藩之策,第一個拿來開刀的藩王便是周王,該不會是”因為那套大宅子吧?那位可憐的周王爺也忒冤了,”
“多謝殿下關愛,草民呃,現在應該稱臣了,臣家中人少,住不了那么大的宅子,就這套不錯,挺好的,以后臣就住這里,不搬別的地方了
“這可不行,以后你還要娶妻生子,為你蕭家開枝散葉,到時候兒孫滿堂難道就擠在這么一套二進小宅子里嗎?你放心,我肯定會幫你把那座大宅子弄來的,開春了,眼看藩王便要入京來朝,到時候我親自向五皇叔開口要來便是,諒他也不敢不給,否則待我登基,第一個便削了他的藩,”
確定了,真是因為這事兒。
這倒霉孩子!
蕭凡緊張的左右看了一眼,見錦衣親軍隔著老遠警戒,四周沒有生人,這才皺眉道:“殿下,你縱然是太孫身份,說話也須慎言才是,不論你是不是想削藩,這種事只能埋在心里,秘不可宣,待將來徐徐圖之才是正道,你這樣見人就說削藩,不怕引起藩王的警覺嗎?”
朱允墳滿不在乎的笑道:“你是我相信的人,四周又沒有外人。跟你說說有什么打緊,”
沒有外人?那些錦衣親軍你以為個個都是忠心的嗎?不知有多少雙耳朵支著聽你的一言一語,這家伙還是太單純了啊”
蕭凡見朱允墳一副死不悔改的樣子,不由兩眼一瞪,右手一抬便待給他一記力劈華山,讓他醒醒腦。
朱允墳見蕭凡色變,心知不妙,動作非常敏捷的捂住了額頭,然后往后跳了一大步,嘴里大叫道:“我錯了。我錯了!不準動人帆”。
棄凡笑了,這家伙還真是被打出了記性啊。
朱允墳很顯然沒興趣帶蕭凡參觀這套小小的舊宅子,跟蕭凡交代了幾句,讓他第二天未時,待早朝散后徑自去春坊點個卯冊,然后申取出入腰牌。
交代過后,朱允煩便領著親軍侍衛們走了。
蕭凡朝蕭畫眉擠擠眼,笑道:“新家新氣象,咱家的大門便由你推開,來個開門紅,大吉大利
蕭畫眉很興奮的點點頭,蹦蹦跳跳上前,伸手便推開了新家的大門。
門開之后,三人大吃一驚,只見門內整整齊齊站著一群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眾人在一個老頭兒的帶領下,恭恭敬敬的朝蕭凡三人施禮道:“見過老太爺,老爺,夫人
蕭凡三人嚇得一齊往后退了一步,蕭凡趕緊道:“不好意思,我們走錯門了”
為首的老頭兒上前走了一步,笑道:“老爺沒走錯,太孫殿下買下這套宅子時,便雇了老漢來為老爺做管家,另外還買了幾名雜役丫鬟來服侍老爺一家,太孫殿下說了,府上
蕭凡心頭一暖,難為朱允墳皇孫貴胄,做事卻如此細心周到,以后要對他好些才是,至少盡量別打他了。
老頭兒躬身道:“老漢姓張,以后老爺有什么事情可盡管吩咐老漢,老漢必盡心為老爺辦得妥妥當當。”
說完張管家便領著雜役丫鬟們朝蕭凡跪下磕頭,算是正式認了主人。
然后張管家起身對丫鬟們道:“你們還不趕快將夫人攙進內院去,以后老爺一家你們須盡心服侍,若有怠慢,小心你們的皮肉!”
丫鬟們戰戰炮鼓的上前,一左一右扶著蕭畫眉的胳膊,輕悄悄的移步走向內院。
蕭凡艱難的張了張嘴:“哎,她不是我的”
話未說完,卻見蕭畫眉小臉緊繃,故意裝出一副當家大婦的威嚴模樣,眼神中卻流露出對“夫人”這個稱呼的欣喜和得意,蕭凡心頭一軟。嘆了口氣,算了,夫人就夫人吧,小丫頭跟了自己這么長時間,總得有個說法不是?不叫夫人叫什么?妹子?這么漂亮的小蘿莉,再養幾年必是風華絕代的大美人兒,怎么能是妹子呢?夫人!就夫人,必須的!
太虛湊上前壞笑道:“貧道早就算出你今日必行吉運,你瞧,入京當了官兒,馬上有了一座宅子,添了這許多仆從不說,還白撿一夫人”
張管家躬身笑道:“老爺一路舟車芳頓辛苦了,是否入內院先歇息一陣,老漢這就給老爺一家張羅飯菜,馬上就好。”
蕭凡點點頭,徑自入了內院,卻見前面的蕭畫眉在丫鬟們的攙扶下小腦袋越仰越高,簡直是鼻孔朝天了,走起路來一搖三擺,將她那尚未發育的胸脯挺得高高的,一副不可一世的內院大婦的囂張模樣,氣得蕭凡沖上前去,一巴掌狠狠落在她的小屁股蛋子上。
“裝!再裝大肚婆我把你屁股揍開花!”
蕭畫眉嘻嘻一笑,甩開了丫鬟,眨眼跑得沒影兒了。
第二天一早,蕭凡便正式穿著六品官服,命兩名雜役領路,乘了馬車到了春坊。
春坊在東宮西側,乃歷朝皇太子讀書學習的地方,隸屬翰林院,春坊外禁衛森嚴,由左軍都督府轄下京營管制,見蕭凡走近,一名巡崗的百戶軍官抬手攔住了蕭凡,待確認了蕭凡的侍讀身份后,軍官鄭重其事的令蕭凡畫了卯冊,然后交給他一面出入的銅制腰牌,這才放了他進去。
進了春坊,穿過一片竹林,便看見一座頗為精致的殿閣,朱允墳讀書的地方便在這里。
閣外有內侍宦官守侯,見蕭凡來了,宦官將蕭凡領了進去。
現在是巳時,授課的講讀官還沒來,朱允墳坐在一方卷耳書案后,書案上擺著各種點心零嘴兒,他正吃得津津有味,見蕭凡來了,他眼睛一亮,招手道:吃了嗎?。
真是一句熟悉而溫暖的問候,估計這句話后來便成為數百年來國人打招呼的常用語。
蕭凡道:“沒吃呢。”
“沒吃吃點兒,”
“有雜醬再嗎?”
“沒有,肉松餅成不?”
“將就吧。”
打招呼程序走完。
蕭凡大口咬著肉松餅,兩人吃得不亦樂乎。
門外一聲咳嗽,多半是授課的講讀官來了,蕭凡和朱允墳趕緊端正坐好。
門口光線一暗,一位穿著四品官服的中年人捋著胡須慢悠悠的走進來。
蕭凡乍見之下,不由一楞,接著滿臉不忿之色。
朱允墳坐在旁邊,湊過來小聲問道:“你怎么了?”
蕭凡盯著那位中年人,道:“你還記得上次我與陛下奏對,有兩個中年大叔拆我臺的事嗎?”
“記得呀,怎么了?”
“你不是還說過,以后碰到了幫我揍他?”
朱允墳狠狠點頭,“對!揍他!”蕭凡嘿嘿一笑,朝上面的中年大叔努了努嘴,悄聲道:“看清上面那家伙了嗎?他就是其中的一個,待會兒咱們找齊麻袋和木棍,尋個沒人的地方,把麻袋往他腦袋上一套,然后”
棄凡狠狠做了一個敲悶棍的動作。
“啊?”朱允墳傻眼,接著大驚:“揍他?不行,絕對不行!他可揍不…”
“他怎么就揍不得?你不是說過要幫我的嗎?”蕭凡不高興了。
朱允墳哭喪著臉道:“滿京師你揍誰都行,就是不能揍他”
“為什么?”
“因為本官乃春坊講讀官黃子澄,乃太孫殿下和你的老師,本官可以揍你們,但你們不能揍本官。”
不知什么時候,黃子澄已悄然站在二人面前,慢條斯理的捋著胡須答道,雖然動作看起來優雅從容,可是他捋胡須的手已微微發抖,不知是被蕭凡氣的,還是因為多了蕭凡這么一位好學生而高興。
朱允墳垂頭喪氣附和道:“然也。”
以下不算字數一
今日第一更,下午或晚飯左右還有一更。
有個事情跟大家道個歉,昨天發的章節里,解諸說要“回京師覆命”后來有熱心善良的讀者指出了錯別字,不是“覆”命,而是“復”命,我很羞愧,小學還沒讀好,實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