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么聽都像是有感而發,紅箋心中一動,道:“難道前輩這些天所授的便是這樣的功法?”
“不錯,他本來便道魔雙修,這等功法練起來得心應手,也不必有太多顧忌。”
紅箋稍稍放心,若果真如那人所說,這功法無疑很有來頭,更為難得的是,確實十分適合石清響修煉。
非親非故,得人家以這么珍貴的功法相授,不管他出于何意,都是天大的人情,紅箋誠心實意代石清響道謝:“多謝前輩成全。”
那人淡淡地應了,沒有再說別的。
紅箋自此便和石清響在這地方安心修煉,她想:“這人強留我們兩個在此,可能沒什么惡意,算了,前輩高人的心思無從猜測,既來之則安之吧。”
那人所料不差,石清響對這新功法上手很快,雖然修為沒見得怎么提升,但他先前那半明半暗的真元卻被極大的壓縮,最明顯的就是他的“光陰箭”使出來速度更快,威力更大,漸漸帶上了些仿若金系法術的無堅不摧。
五行靈根乃修士天生,金系是最擅長戰斗的,這是為殺戮而修的功法,怪不得那人要說練到后來戾氣會越來越重,最終墜入魔道。
相比起來,紅箋這邊按部就班進境緩慢,元嬰修士想往前再進一步,沒有機緣只憑靜坐修煉談何容易,照她的進度,進階元嬰中期只怕至少還需要一兩百年,至于像那人所說的化神中期,那更是遙遙無期。
至于往事,既已說到石清響重傷轉醒了,再后來發生的事石清響都有記憶,紅箋也就沒有必要再拿出來講。
修煉之余他們偶爾也會閑聊,那人道:“你們進來時所乘那法寶好像有年頭了,我覺著有些熟悉,卻想不起來聽誰說起過。”
紅箋和石清響便將“陰陽蠱花鏡”的來歷說給那人聽。那人恍然:“原來是陰陽宗的東西,怪不得。”
他聽石清響義憤填膺地臭罵那只灰老鼠喪盡天良害人害己,沒有附和,而是淡淡地道:“這樣的人。你知道他自里往外壞透了,沒有一點可叫人姑息輕饒的地方,只要殺掉他,就可以解決掉一切麻煩,這根本不能稱之為煩惱。而有些人或事,明明就在你眼前,叫你日夜心里堵得慌,可任你是化神真仙,卻沒辦法解決,那才是最叫人惡心的。”
石清響聽著不明所以。問道:“那是誰?你說季有云?”在石清響想來,目前也只有季老賊能叫他心里堵得慌。
那人話中帶著些許睥睨:“季有云算什么,你現在覺著他可惡,不過是因為你實力太弱。等你一個指頭便能碾死他的時候,也就不會再把他放在心上了。”
“若是那天能快點來就好了。”石清響道。
他搔了搔頭。對那人的話還是沒想明白,往紅箋望去,口里問道:“除了季有云,還有什么是我沒辦法解決的?”紅箋回他微微一笑。
“……你還是不要把魂魄找回來了,能一直這樣,真是叫人羨慕。”那位活了幾千年的神秘人登時覺著自己敗給了只有十歲心智的傻小子。
紅箋樂得石清響無憂無慮,她岔開話題。同石清響道:“咱們出來的時候若是帶套煉丹的法器就好了,不管冷凝還是火煉,都可以趁空閑將手里的材料煉制出來,以后一定要記得。……你還沒有好好看過季氏家廟里得來的那顆妖丹吧?”
“你收起來的時候我掃了一眼,感覺個頭兒挺大挺圓的。”
“元嬰圓滿妖獸的妖丹是挺大的,我拿給你看看。”
紅箋和石清響肩并著肩緊挨著嘀嘀咕咕。這是一只元嬰圓滿妖獸,再往上一階便是化神,化神妖獸能夠化形,不要說此時二人修為都不是很高,就算高到能殺死化神妖獸。找遍道修大陸只怕也未必能找出一只來。
所以這大約便是他們共同宰殺的最厲害的妖獸了。
那顆土系妖丹個頭碩大,泛著微光,石清響拿在手里端詳,笑嘻嘻地道:“我只要一想起季有云當時那快氣瘋了的模樣,心情就好得不得了。”
紅箋笑笑,托著腮若有所思:“是啊。給他搗亂是痛快,就不知道老賊把這只妖獸養在季氏家廟里,是要做什么?他好像很想這只妖獸早日晉升化神。難道他自己化神了還不夠,還想著驅使化神期妖獸為他沖鋒陷陣?”
她隨即想像了一下來日季有云帶著化神期妖獸撲向丹崖五峰的情景,卻覺著內情只怕不會那么簡單。
紅箋放下了托著腮的手掌,在膝上輕輕敲擊。
季有云……那可是一個目標非常明確,為了目標又不擇手段的人,先前各大宗的修士都不了解他,當季有云在丹崖宗護宗大陣面前受挫之后,大家都以為他會去向小瀛洲、三清門這些宗門報復,結果證明包括紅箋在內,大伙的判斷全都有誤。
他根本不計較顏面好不好看,悄無聲息將目標對準了天魔宗的程氏族人。
由此看來,季有云不做無用功,每一步都有目的,滅了程氏族人是為了《大難經》,那么精心控制了一只元嬰圓滿妖獸,想養出一只化神來,是為了……
突然之間,如同醍醐灌頂一般,紅箋猛地站了起來,失聲道:“季有云是想打開天幕!”
石清響吃驚地抬頭望著她,與此同時,那始終未曾露面的神秘人厲聲道:“你說什么?”
這是那人先前從未有過的激烈反應,哪怕之前紅箋已經講過季有云那么多惡跡,那人也只是態度上帶出些氣憤,傳授一下石清響功法,言辭間透著一種“我早便知道季家后人會出此不肖子孫,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且由他折騰去”的淡漠,紅箋真沒想到,不過是提起了天幕,便叫那一位立時像換了個人一樣。
那是她的猜測,但她卻越想越覺著不應再出錯,那就是季有云的打算。
他抓了程氏族人,卻發現依舊不敢練石清響帶回來的半部《大難經》,這時候他會怎么做?若他將寄居“天魔圣身”里的那魔魂也抓在手中,距離打開天幕也只差一個化神而已。
所以他就養了一個,他準備一湊齊三個化神便破開天幕,自己跑去魔域那邊的天魔宗,去把《大難經》再搶回來。
那神秘人情緒甚是激動,罵道:“他做夢!敢碰天幕,簡直找死!”
紅箋似是突然摸到了那神秘人的要害,她心中微動:“湊齊三個化神便可破開天幕的秘密,不可能是季有云發現的,若是季家人早便知道,那商傾醉,甚至這個不露面的神秘人也都應該知道。說不定還是商傾醉說出去的,畢竟天幕因他而降,其中有什么秘訣他應該最為清楚,那時候可不像現在,不說化神滿地走,要湊齊三個還是輕而易舉的,商傾醉為什么沒有過去天幕那邊,把《大難經》再給季家搶回來呢?”
雖然懷著滿心的疑惑不解,紅箋還是要再刺激一下那人:“他敢的,這一只元嬰圓滿妖獸碰巧被我倆殺了,可他肯定還會繼續養,有季家傳下的許多寶貝供他煉丹,他又拿元嬰修士去喂那妖獸,養出一只化神來估計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話音未落,紅箋只覺識海內突然傳來那人的一聲尖叫,這尖叫震得紅箋兩耳“嗡嗡”,頭暈目眩,看身邊石清響的反應,顯然他也未能幸免。不容紅箋多想,二人周遭那古怪的氣流突然流動起來,紅箋這才意識到不是她眼前暈眩,而是周圍的空間正在發生變異。
這變異不知是好是壞,紅箋喝了聲“去”!下一刻兩人已經進入到“陰陽蠱花鏡”里,外邊氣流如海浪一樣翻涌。
這是那人口中的“太虛元氣”,紅箋可是領教過,那東西無比堅硬,而且自我修復能力極強,正因知道厲害,被它關在里面這么多天,紅箋全無對策可施,幾乎要認命了。
此時這“太虛元氣”看上去卻像一大團一大團的棉花,特別得松軟,無形的力量將它們向著四周擠壓,中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洞,那人的尖嘯聲戛然而止。
“這是怎么了?”石清響看著這黑洞,面露警惕。
“怕什么,你們兩個還不趕緊進來說話!”那人在洞底喝道。
不知為何,天幕告急觸動了那人,他沒有放紅箋和石清響離開,卻以強*力打開了通道,叫他們下去相見。
紅箋沒有猶豫,驅使“陰陽蠱花鏡”直落洞底。
通道不長,“陰陽蠱花鏡”幾乎是一穿而過,紅箋和石清響眼前終于不再一團漆黑,“太虛元氣”這一邊別有洞天,七彩的光打在這洞府四壁,看上去頗有些虛幻。
這洞府里布置得十分精致溫馨,該有的東西應有盡有,唯獨沒有發現主人在哪里。
那個和他們一直說話的人呢?
紅箋的目光落到了前面靠著墻擺放的一具人像上。
那人像不知是什么材料所制,惟妙惟肖,充滿了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