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軒今年二十五歲,身材單薄個頭不高,因爲經(jīng)常熬夜玩兒手機,所以黑眼圈很重。
他初中畢業(yè)後就踏入了社會,九年來東奔西跑換了無數(shù)份工作,目前在南方一家豪華別墅區(qū)裡當保安,最近正在老家休假。
黃軒今天出奇的憤怒,原因是他剛纔在街上被無良商販忽悠著買了卷破紙,那擺攤的說自己從地裡挖出來一幅畫,因爲著急用錢五百塊就出手,旁邊很多人跟著起鬨,都說要買,擺攤的一看有人爭著買,登時坐地起價,五百不賣,非要一千。
黃軒看那裝畫的木質盒子鑲著金邊,烏沉發(fā)亮,心想盒子都這麼漂亮,畫也肯定錯不了。一時鬼迷心竅,跟中了五百萬似的趕緊掏了一千塊錢買下,害怕有人跟自己搶只草草打開盒子看了一眼,趕緊抱著就走了,回到家展開一看才知道上了當,盒子裡的根本就不是畫,破破爛爛的一張長方形廢紙,上面還沾滿了泥土,連手紙的作用都沒有。
“去你媽逼!還他媽畫!去你媽的畫!”
黃軒意識到上當,趕緊去街上找那擺攤的算賬,可那人早都沒影了,他回到家越想越生氣,連番大罵,一怒之下把這張廢紙卷巴卷巴塞進了煤球火裡,鬱悶的回臥室睡覺去了。
次日中午,黃軒揉著惺忪的睡眼走出臥室,客廳裡冷冰冰的,昨天忘了封火,煤球火早就滅了。
“我擦,瞧我這記性,怎麼忘記封火了。”黃軒懊惱的自責,拿過火鉗子想把燃盡的蜂窩煤夾出來,誰知走近一看頓時大吃一驚,只見他昨天扔進火裡的廢紙竟然還好端端的在裡邊兒。
那麼問題就來了,扔進火裡的這張廢紙,爲什麼沒有變成一團灰燼?
“難道它不是紙做的?難道它把煤球火壓滅了?這顯然不太可能!”想到這裡,黃軒忍不住走過去拿起了那張紙,這一拿起來,上面附著的泥土撲簌簌的直往下掉。
這張紙也不知道在地下埋了多久,沒有腐爛成泥本身就是一種奇蹟,紙上沾染的泥土早已跟它連成一體,沒想到被火一燒,紙沒事,泥卻掉了下來。
黃軒百思不得其解,把紙平鋪在桌子上,拿抹布仔細的擦了一遍。
一擦之下,剩餘的泥屑被擦了個乾淨,這張紙露出了廬山真面目,原來它竟然真的是一副畫!
上面所畫的內容慘不忍睹,但一看就知道是臆想出來的。
它描寫的似乎是一個異族國度,畫的中間是一圈圈龐大的火山羣,黃軒仔細一數(shù)竟然有九九八十一座。
其中以中間那圈其中的一座最高,從中間依次向外,每圈火山羣都有一座較高的山峰。
這九座最高的火山,除了中間那座,其餘八座每座山腳下都有一幢龐大的宮殿,只不過宮殿早已倒塌,斷壁殘垣,只依稀可以看出以前是座宮殿的樣子。
在火山羣其餘的地方是一片連著一片乾裂的土地、幹崮的湖泊。
在這片土地上,居住著一羣樣貌可怖的怪獸,這些怪獸有手有腳直立行走,眼如銅鈴,獠牙外露,身高足有三米。
它們樣子雖然可怕,過的卻著實悽慘,大多以泥土爲食,一個個餓的皮包骨頭,神情委頓,大部分都趴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懶得動,還是快要死了。
畫上的內容大致如此,黃軒往邊緣處看了看,卻連半個字也沒看到,不由得大失所望,沒有題款,就不知道是何人所作,沒準是哪朝哪代無名氏即興所畫,所以連落款都懶得題。
那這畫豈非不值錢了?黃軒轉念一想,卻又不然,此畫遇火不毀,足見材質特殊,而且畢竟是古人所畫,雖然是無名氏,但買畫的人好歹也得給古人個面子,多出倆錢吧?
想到這裡,黃軒不由的興奮起來,尋思著要不要趁著假期到省城的古玩店把畫賣出去,他正想美事,肚子卻餓的咕咕直叫。
黃軒放下畫到廚房煮了碗泡麪,邊吃邊往畫上看,一看之下,整個人都懵了?畫上的怪獸怎麼動了?
這些怪獸本來都分散在畫裡的各個地方,可不知道什麼時候,它們竟然都聚集到了一塊兒,而且全都跪倒在地,高舉雙手,手裡端著碗,有的碗裡是清水,有的碗裡是植物根莖又或者是各種動物的肢體,都是一些可以真正稱得上是食物的東西。
眼見這畫如此詭異,黃軒心裡不由自主的發(fā)毛,下意識就想逃的越遠越好,可是又忍不住好奇心又往畫上看去。
這一看之下,正好看到一個怪獸擡起了頭。
這個怪獸頭髮花白,看起來歲數(shù)挺大,他獨自一人跪在最前頭,嘴脣掀動,似乎在說什麼。
隨著他嘴脣掀動,黃軒似乎依稀聽到他在說:“火神大人,一千兩百多年過去了,請您再度降臨火焰國度,施展無上神通,拯救我魔族黎庶啊!”
“是呀,已經(jīng)一千兩百多年了。”黃軒腦中一陣恍惚,鬼使神差的喃喃自語:“子民們,我,回來了!”
這句話說完,黃軒整個人都懵了,不知身在何處,只覺身子如墜入萬丈深淵般往下落!
腳終於踏在了堅實的地面,黃軒茫然四顧,映入眼簾的是一羣青面獠牙的怪獸,它們莫不一臉驚喜的看著他,歡呼雀躍,跺腳捶地。
“這裡是畫中世界?”
黃軒心裡打了個突,看著這些不知飢餓了多久,眼冒綠光的怪獸;他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心道老天爺,不帶這麼玩兒人的,哥還沒活夠,不想被吃了呀。
他這邊胡思亂想著,怪獸們卻在花白頭髮長者的帶領下再度跪了下去,無論男女老幼,俱都俯地叩首,頂禮膜拜。
它們樣子雖然猙獰可怖,但是卻一臉虔誠,如朝拜神衹,而它們拜伏的對象,似乎是?
“我麼?”黃軒怪異的想著。
面對眼前的一切,正在他驚疑不定不知所措的時候,白髮老者擡起頭來,虔誠的說道:“啓稟火神尊者,自一千兩百年前外敵打破火焰國度,三千魔兵戰(zhàn)死,八大魔將隕落,九條護陣化火龍化爲青煙,就連尊者也不得不捨卻肉體神魂飛昇!
自那以後火焰國度赤地千里寸草不生,我魔族黎庶以泥土爲食,處境雖困苦不堪,卻始終堅守在這裡。
尊者飛昇前曾以神識傳訊我族第一代族長,言道一千兩百年後,尊者轉世將再度降臨火焰國度,救我魔族於水火。
如今尊者駕臨,我魔族莫不歡欣鼓舞,且請尊者移步火焰羣山陣主峰,進入火山口,在無盡巖漿中取得火靈珠,入主神殿,重燃聖火!”
他囉裡八嗦說了一大串,黃軒雖然不知所謂,但最後一句話卻聽的很明白,丫要他跳進火山口,從灼熱的巖漿裡邊找東西!
“就我這小身板,真要跳下去,恐怕骨頭渣子都剩不下吧?”
想到這裡,黃軒不寒而慄的打了個哆嗦,正想跟這老頭說,我不是你們尊者,你們尊者是我好朋友陳二蛋,二蛋讓我過來跟你們說一聲,他今兒個割包皮來不了,改天再來看你們,哎呀呀,天怎麼黑成這樣了,你們該幹嘛幹嘛去吧,我也要回家吃飯了。
“爾等千年苦守,艱難之處本尊豈有不知,勿需多言,速引本尊前往飛羽峰!”
黃軒心裡想著一番言語,可話一出口,卻變成了這番不怒自威的話。
“屬下惶恐,屬下不敢!”見他微露不悅之意,魔族衆(zhòng)人無不兩股顫顫,白髮老者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大聲吩咐:“快,取滑桿來,擡尊者上山!”
四個魔族大漢立時擡來一副滑桿,黃軒微一猶豫,鬼使神差的坐了上去。
自從見了這幅畫,他已經(jīng)鬼使神差了好多次,以至於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鬼上了身。
黃軒故意跟白髮長者沒話找話說,發(fā)出的卻始終是自己的聲音,那個威嚴的聲音再也沒有出現(xiàn)。
通過交談,黃軒知道了這個白髮長者是魔族這一代的族長陸中琪。
據(jù)他所說,火焰國度最鼎盛之時有好幾萬的人口,可惜千餘年前那場大戰(zhàn)之後,這裡氣候陡變,生存條件極其惡劣,以至於人口迅速凋零,到如今只剩下不到兩千人,而且還在不斷逐年遞減。
一路攀談著行走,穿過一圈圈的火山,不知不覺便來到了火山羣的核心地帶飛羽峰。
“啓稟尊者,前面不遠便是火神殿,我等身份卑微,不敢靠近。”魔族衆(zhòng)人在離火山口百餘米的地方停住,陸中琪恭敬的對他說道。
黃軒無奈,只好下了滑桿,徒步走過去,探頭往裡一看,直覺一股熱浪撲面而來,火山內巖漿翻滾,股股黑煙沖天而起!
“你妹的,不跳行不行?”黃軒嚥了口唾沫,嚇得兩股戰(zhàn)戰(zhàn),生怕掉下去,連忙往後退了幾步。
“嗷!!!”他這一退火山內卻突然傳出一聲吟嘯,翻滾的巖漿形成一個漩渦,似乎有東西在下面遊動。
黃軒驚駭之下,卻突然間福靈心至,袍袖一拂,沉聲喝道:“孽畜,本尊已然臨世,汝千年等待,此時不來,更待何時!”
“嗷嗷嗷!!!”他話音剛落,火山內一道火柱伴隨著吟嘯沖天而起。
魔族衆(zhòng)人一見這道火柱驚訝之餘,俱都激動不已,陸中琪顫聲說道:“原來護陣火龍沒有死絕,還有一條藏在飛羽峰內!”
黃軒此時業(yè)已看清,盤旋在空中的火柱竟然真是一條龍。
只不過這條龍也太過悽慘落魄了點,一對龍角折了一半,瞎了隻眼,牙齒幾乎掉光,腹下只有三隻龍爪,尾巴斷了一截,身上坑坑窪窪,也沒剩多少鱗片了。
呃,兄弟,你確定你是一條龍?而不是一隻進化未完全的蛟,又或者是近親交配出來的產(chǎn)物?
“嗷!!!”
黃軒惡趣味的正想著,這條周身不全的火龍一聲吟嘯,龍口一張,竟然吐出一顆雞蛋大小的火紅色珠子。
這顆珠子徑直向他飛來,從額頭進入,周身百骸遊走一圈,最後在丹田處停下。
面對如此離奇的一幕,黃軒並沒有感到驚訝,因爲先前那個意識又已進入他的腦海,他清楚的知道,這顆珠子就是魔族族長陸中琪口中的火靈珠!
“嗚嗚嗚!!!”火龍吐出珠子,周身火焰大減,神情極度萎靡。
它悲鳴幾聲,搖頭擺尾,充滿希冀的看著黃軒。
黃軒沉默良久,嘆了口氣,沉聲說道:“汝千年等待,使命已盡,塵歸塵,土歸土吧!”
“嗚嗚嗚!!!”火龍又是幾聲不甘的悲鳴,身子迅即化成一團火焰,最終變成一股青煙消失在了空氣中!
“火靈珠何在!”
目送火龍離去,黃軒一聲輕喝,火靈珠立時從體內飛出,在頭頂三寸處停住,一道火紅色的光幕從珠內溢出包裹住全身。
他一拂袍袖,身形飄起,緩緩向火山內落去,身後傳來魔族衆(zhòng)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