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劍勢筆走龍蛇,猶如臨書狂草,細看之下,又各有不同。
終南子劍式簡約,有縈帶連接,其結體平正,用劍勁澀,劍招中有波磔,特別是捺劍的起劍與捺的末劍,明顯的保留了隸書的筆意,且招招獨立,不相連綿,排列整齊。臨的卻是章草大家皇象的《急就章》。
終成子則脫去章草劍中保留的隸書形跡,并在章草和楷書的基礎上加快行劍,增加圓環勾連而成。正所謂章草書劍,字字區別,變為今草,加其流速,拔茅連茹,上下牽連,或借上劍之終而為下劍之始,奇形離合,數意兼包。一劍一筆,一招一字,臨的卻是書法大家王羲之的《初月帖》。
而終泉子的狂草劍書比之終成子更加簡便快速,且劍勢更加連綿回繞,活潑飛舞,奔騰放縱,大有馳騁不羈,一瀉千里之勢。其形體或斂束而相抱,或婆娑而四垂,或攢翥而整齊,或上下而參差,或陰嶺而高舉,或落擇而自披。真是眾巧而百態,無盡不奇。使劍者可借其抒發奔放激越之情,或寄以馳騁縱橫之志,或托以散郁結之懷。劍走龍蛇間,臨的卻是草圣張旭的《古詩四帖》。
師兄弟三人指揮飛劍,以劍作筆,揮毫潑墨,劍招百變,連綿不絕的向望空三人攻去。
望空兄弟眼睜睜的被人奪去飛劍,雖然氣急敗壞,卻也并不慌亂,看見三柄飛劍行云流水般的刺來,三人連忙各從腰間拔出一根鐵锏,看準飛劍來勢,叮叮當當的將其隔開。
終南子三人把書法化進劍法中,以飛劍臨書,其意境高遠,劍招連綿之下更是匪夷所思。望空兄弟不懂書法,看不透他們劍下筆勢,只勉力擋了幾擋,被諸般劍字晃的眼花繚亂,不知所謂,鐵锏舞的稍慢,三把飛劍趁勢攻上,頃刻間在他們身上劃了十七八劍。
師兄弟三人存心賣弄,又有心戲耍他們,因而并不往要害攻擊,只一味臨書寫字。只見場中劍勢縱橫,三把飛劍上下翻飛,望空兄弟全身上下被劃出道道血痕,衣衫也被劍氣激的不成樣子,破碎的布條漫空飛舞,好似下雨一般。
“下輩子投胎做人,記的拜我為師,我再好好教你如何御使飛劍!”終南子一篇《急就章》匆匆而就,哈哈長笑聲中,劍指一抹,天瀾劍劃過望空的頭顱,登時把他殺死。
終成子的《初月帖》也堪堪寫完,劍指豎劈,地勢劍當頭落下,望月自額至腹被劃出一道血痕,肚腹大開,廟中之物登時流的滿地都是。
終泉子以狂草書劍,重意不重字,重觀不重用,劍走龍蛇之下,一篇《古詩四帖》早就寫完了。只是為了要等兩位師兄,故意磨磨蹭蹭,這才落在了后面。此時看見望空望月先后授首,他劍指一彈,人君劍嗖的一聲,徑直刺入了望日胸膛,望日利刃入體,吐出幾口鮮血,手中鐵锏掉在地上,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頭一低,也氣絕了。
黃軒一方的修行者們陷入苦戰之際,只有日本上忍大佐木最為清閑,這老頭召喚了只蛤蟆出來,讓蛤蟆手持太刀往來沖殺,自己則站在它的腦袋上,雙手抱胸,神態頗為悠閑,只不時結印以炎彈攻敵。
“桀桀,把我們的人當菜砍,恐怕不太好吧!”一個瘦小干枯,頭戴雞冠帽,身穿大紅僧衣,作密宗喇嘛打扮的法師盯上了大佐木,御氣落到他對面,上下摩擦牙齒,怪笑著說道。
“火遁,蛤蟆油炎彈!”大佐木普通話說的本來就不溜,密宗喇嘛一口藏普,他更是聽不懂了,索性也不多費口舌,雙手結印,張嘴噴出油炎彈向他攻去。
這紅衣喇嘛法號無象,他本來在西藏混,后來因為暗中支持某位活佛,事機敗露后,中央**向布達拉宮施壓,布達拉宮的主事活佛這才把他驅逐出了西藏。
無象犯了忌諱,西藏待不了,其它地方也待不住,他來東南亞是為了避禍。一年前恰逢白風寨擴張勢力,到處招攬高手,察寧又親自來請,無象無處可去,又不想得罪他,這才暫時加入進來。
大佐木突然發出油彈,無象也不驚慌,他手中持著一只轉經筒,此時輕輕一搖,轉經筒發出宏大**的梵唱聲。隨著梵唱聲,一個黑色漩渦出現在無象身前,漩渦由小及大,大圈套小圈,環繞了上百圈之多。大佐木的油彈攻到近前,漩渦里發出一股吸力,炙熱的油炎彈登時被拉扯進去,連絲波瀾都沒有起。
“蛤蟆青,攻擊!”大佐木見一擊未果,一聲喝令,蛤蟆青呱的一聲鳴叫,張嘴突出猩紅色的舌頭。它的舌頭平時卷在一起,吐出以后足有七八米上,舌頭上不僅布滿了黏液,明晃晃的還都是倒刺。
轉經筒所發的地獄渦旋能吸各種術法,卻對付不了實體,蛤蟆青又黏又長的舌頭纏住他的上半身,肚子一鼓,就要催動倒刺將他扎死。
無象所穿的紅色僧袍卻是件寶衣,只見僧袍上紅光氤氳,形成一道晶瑩剔透的屏障。蛤蟆青舌頭上的倒刺經它用腹氣一鼓,霎時間硬如鋼刺,用力攪動之下,卻像是刺入了棉花中,軟綿綿的毫無著力之處。
“老衲不吃葷,你送我盤烤舌頭干什么?”無象嘿嘿一笑,暗運密宗玄功九幽陰火訣,一層淡陰色的火焰從他身體浮現,蛤蟆青隔著僧衣被陰火一燒,炙烤之下仿佛直接燒到了靈魂,幸好它見機飛快,感覺不對,立馬收回了舌頭,這才幸免于難。
“一起去冥河洗個澡吧!”用陰火迫退蛤蟆青以后,無象詭異的一笑,抬手祭出法寶冥河汲水罐,雙手結印,默念真言一催,汲水罐傾倒,涌出無盡黑水,頃刻間形成了一條河流。
這河水只有半米來深,連蛤蟆青的大腿都沒不住,大佐木卻從中嗅到一股極其危險的氣味,一拍蛤蟆青的腦袋說道:“伙計,我感覺很不好,咱們先離開這陰森詭異的河水吧!”
“呱呱!”蛤蟆青鳴叫了兩聲,后腿用力一彈,一蹦之下跳出了百八十米,連蹦十余下,直奔出二三里地,只見周圍陰風颯颯,腳下水深半米,卻仍然未能脫了冥河的籠罩。
“蛤蟆青,停下!”大佐木發覺不對,略一思索便已明白這條河是對方以實物糅合幻術用法術變化出來,范圍或大或小,全在施術之人一念之間,因此再怎么跑也跑不出去。
“桀桀,你怎么不跑了,就這樣結束多沒意思?”大佐木一停下,無象便怪笑著出現在不遠處,他腳下踩著一只巨大無比的章魚,這只章魚表皮呈青色,烤腸似的軀體上有鼻有眼,嘴巴里是一口細密的尖牙,身上布滿了細若絲線血一般鮮紅的觸手。
“火遁,連珠蛤蟆油炎彈!”
“土遁,黃泉泥沼!”
大佐木一如既往的沒有廢話,趁他得意洋洋的功夫搶先出手,雙手快速結印,一連施展兩式忍術。
無象搖動轉經筒,現出地獄渦旋,輕而易舉的將連珠油炎彈吞噬,卻不妨腳下一陣晃動,一小塊河水消失,現出陸地,緊跟著陸地又變成了沼澤地,大章魚陷入泥沼,撲騰了半天也上不來。
“上啊蛤蟆青!”看見黃泉泥沼成功困住對方,大佐木心中一喜,隨即大聲喝令腳下蛤蟆。
唰唰兩聲響,蛤蟆青拔出背上太刀,一蹦上前,兩柄太刀直取章魚頭頂的無象。
大章魚有上下兩層觸手,相當于手和腳的作用,下半身的觸腳雖然陷入泥里動彈不得,上半身的觸手卻能活動自如。七八根細若絲線的紅色觸手當即卷向刀刃,蛤蟆青手腕一番,兩柄太刀舞成一團刀花,干脆利落的將攻過來的觸手斬為數截。
觸手被砍斷,大章魚不覺疼痛,也毫不在意,揮起所有觸手,潮水般的向蛤蟆青攻去。蛤蟆青蹦跳著四下躲避,閃轉騰挪間手起刀落,不時將攻過來的觸手斬斷。
斗了盞茶時分,大章魚身上的觸手越來越少,而蛤蟆青仗著身手靈活太刀鋒利,一點兒傷都沒受。
大占上風之下,大佐木雙手抱胸,用生硬的中文嘲笑道:“紅衣大喇叭,你的寵物很快就要變成沒牙的老虎了,看你到時還怎么打!”
“什么紅衣大喇叭,佛爺是喇嘛,密宗大喇嘛!”無象聽他稱呼自己喇叭,登時大怒,氣急敗壞的喝道,一喝過后,忽然話鋒一轉,皺眉說道:“冥河水蛭怎么還不發揮作用?”
“呱!”他話音剛落,蛤蟆青一聲哀鳴,手中太刀掉落在地,剛彈起的身子也跌了下去。大章魚的紅色觸手趁機卷過去,登時把蛤蟆青的身子纏住。
“瞬間轉移之術!”大佐木抓起蛤蟆青的太刀,干脆利落的將紅色觸手一刀斬斷,隨即雙手結印,施展忍法,遁出了百米開外。
“蛤蟆青,你怎么了?”大佐木懸浮在它面前,關切的問道。
“呱呱,大佐木,有東西鉆到我的肚子里,它們正在吸我的血,我支撐不住了,要馬上趕回妙目山治療!”蛤蟆青鳴叫兩聲,竟然口吐人言虛弱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