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玄感老祖猶自惱恨嘆息時,他的識海之中忽地映照出了一片遁光,雖然那隊人馬此時相距九曲島還有數百里,但卻瞞不過素以妖識強橫著稱于各大部族的玄感。
以為是靈訛等人帶回了自己的孫女,玄感老祖連忙凝神細看,豈料一看之下,卻不由令他皺起了眉頭。
因為在玄感老祖的妖識之中,那片遁光里非但沒有孫女玄姿的影子,而且靈訛與靈冥這兩名族中高手此時居然面露惶急之色。
見此情形,玄感老祖的一顆心立時提了起來,也再顧不得什么身份臉面,身形一晃,便已化作一道黑水玄光,直直迎了上去。
眾妖修一見自家老祖親臨,急忙頓住身形,靈訛此時也顧不得什么禮數,連忙高聲稟道:
“老祖!事情有變,我等原本已經尋到了姿兒的蹤跡,不料卻被一名蒼生島老祖橫插了一腳,姿兒此時已經落入了他的手中!”
玄感老祖聞言面色一沉,森聲道:“蒼生島老祖?此人樣貌如何?可曾留下名號?”
靈訛在玄感老祖的氣機壓迫下,不由汗如雨下,其余妖修更是不堪,居然立身不穩,紛紛墜下了云頭。
不敢猶豫,靈訛連忙將在那處荒島上發生的事情細細道來,其中自然還著力描述了陳景云與紀煙嵐是如何的霸道、如何的不將玄感一族放在眼里。
一番講述直聽的玄感老祖須發皆張,恨聲道:“我玄感一族與蒼生島素來井水不犯河水,卻不料竟然被人家當成了軟弱可欺,聽你方才的描述,此人該是軒轅族的修士,也只有他們才敢在無盡海中橫行!”
靈訛聽到自家老祖提到蒼生島上的軒轅氏,不由想起了水屬妖族之中流傳的一個傳說。
千年之前,蒼生島上出了個驚才絕艷的軒轅謹,此人當年在四位妖族老祖的圍攻下,依舊能夠在重創了鯤蛟、奎蛇兩家的老祖之后全身而退,一時引得四海震驚,奎蛇一族更是因此沒落。
見到玄感臉上的表情有些陰晴不定,靈訛怎還不知自家老祖是在心存顧忌,于是忙又說道:
“老祖,我觀那人年歲不大,即便出自軒轅一族,想必也是初入修真者的四身境不久,姿兒此時落入他的手中,恐怕下場堪憂,還請老祖速速定奪!”
玄感老祖聞言瞳孔一縮,心知遲則生變,當下不再猶疑,喚來九曲島上的另外兩名半步妖神境高手,架起黑水玄光,直奔靈訛口中的那座荒島而去。
......
荒島之上,玄姿在岸邊站立良久,且還不再隱匿氣機,想必是要吸引追兵,好為那奎守留出一條活路。
紀煙嵐對此大為感慨,覺得妖族修士雖然與人族世代為敵,但也一樣是有血有肉,情至深處時,也能飛蛾撲火、不懼生死。
陳景云倒是不以為意,此時的玄姿已經是紀煙嵐的婢女,誰敢前來捉拿,一體擒下便是,又因為要等玄感老祖自己送上門來,于是便在躺椅上小憩起來。
果然,自打玄姿展露了周身氣機之后,這片海域中巡游的玄感族修士立刻就憑著族中秘術感應到了她的方位,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有一隊妖修逐波踏浪而來。
對于這樣的小魚小蝦,陳景云與紀煙嵐皆是不屑出手,就在玄姿想要繼續布置法陣御敵時,被攪擾了好夢的靈聰獸卻當先發起了脾氣,一爪子撓下去時,頃刻就是漫天的暗青色靈刃!
那隊不斷叫嚷的妖修原本還是氣勢洶洶,豈料還沒等看清楚島上的情形,就紛紛受了重創,一時間海灘上全是慘嚎之聲,有幾個運氣不好的更是已經斷手斷腳。
玄姿見狀大驚失色,沒想到這只看著極為蠢萌的靈寵一旦發作起來,那兩位修為還在她之上的族兄竟連一爪都抵御不了。
她今次雖然叛出了宗族,自問無顏再回九曲島,但卻如何愿意看到同族殞命?于是連忙撲倒在陳景云和紀煙嵐腳下,為那隊妖修乞命。
“靈聰,莫要傷了他們的性命。”
此女對自己還有大用,陳觀主自然不會把事情做絕,于是在兩眼放著兇光的胖東西屁股上踢了一腳,讓它爪下留情。
胖東西“嗚嗚”叫了兩聲,在表達了自己的不滿之后,似乎也覺得與這些不堪一擊的妖修們動手實在有失自己“靈聰大王”的身份。
于是就又趴下身子想要繼續睡覺,不過在臨合眼時,卻又瞥了跪在地上的玄姿一眼,內中分明透著一絲憐憫之意。
見靈聰獸竟然還有心思去憐憫旁人,陳景云不由氣笑,胖東西這幾年的靈智越來越高,便是哪一天突然開口說話,都不會讓人覺得太過奇怪。
玄姿雖然被情愛迷了雙眼,但是到底也是妖嬰境的修士,冷靜下來之后,見救下自己的這兩位人族前輩非但沒有帶著自己離去的意思,且還飲酒閑談了起來,那樣子分明是在等待著什么。
想通此節,饒是她已經不懼生死,可也不由得驚的花容失色,眼前這兩位前輩等的是誰?只能是自己的爺爺玄感老祖!
就在玄姿百感交集之時,遠方水天相接處忽地射來一道黑水玄光,陳景云與紀煙嵐見狀相視一笑,兩人長身而起,腳下輕云升騰時,已經裹挾著玄姿迎了上去。
高深莫測、劍意橫空,這就是玄感老祖對陳景云與紀煙嵐兩人的直觀感受,看了一眼縮在遁云上不敢跟自己對視的孫女,玄感老祖勉強壓下心中的怒火,揖手道:
“兩位道友修為精深,卻不知為何要為難一個小輩?若我玄感族修士之前有什么冒犯之處,老朽在此先行賠禮。”
見對方并沒有一上來就著急動手,陳景云便也回了一禮,笑道:“道友不必如此,今日貴族確實有幾個不開眼的小輩對我夫婦二人喊打喊殺,不過已經被我隨手滅了,此番之所以在此等候,卻是有一事相求。”
玄感老祖聞言只覺胸口處堵的更加厲害,心道:“靈訛之前所言不虛,這人當真無恥之尤,殺我族人、擒我孫女,現在居然還有臉說什么有事相求,這世間可有這樣的一種求法嘛?”
不過此時嫡親孫女就在對方手中,玄感老祖也只能繼續強忍怒意,寒聲道:“好說、好說,道友只需將我這不爭氣的孫女放回來,老朽定會竭力滿足道友的要求。”
“玄感道友誤會了,貧道可沒有扣下令孫女的意思,是這丫頭有感于拙荊的救命之恩,主動投身做了婢女,此事一問便知。”
一句話聽的玄感老祖面色鐵青,踏前一步對著跪在云頭上不住飲泣的玄姿喝道:“姿兒莫怕!告訴爺爺,他說的可是真的?放心,今日就算是軒轅重光當面,爺爺也能保你周全!”
如此說著,玄感老祖原本略顯佝僂的肩背已經挺的筆直,周身氣機更是節節攀升,靈訛等人則是死死地盯著紀煙嵐,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的架勢。
陳景云見狀大喜,他可是早就想要稱量稱量水屬妖修的能耐了,心道:“今日就先把你打服,然后再好好商量玉牌之事。”
紀煙嵐也是心癢難耐,眼前這四個半步妖神境高手卻不正好是四塊上好的劍靶子?于是踢了已經眼冒兇光的靈聰獸一腳,示意它不許跟自己爭搶。
“嗚嗚...!爺爺,孫女不孝,實在沒有顏面再回九曲島,這位前輩說的不假,是孫女心甘情愿充作婢女的。”
就在兩方劍拔弩張的時候,玄姿突然哽咽著出言,一句話倒把玄感老祖聽的愣了一愣,口中罵了一句“孽障”,一時間竟似不知如何是好。
如此足足過了數息,玄感老祖才長嘆一聲,對陳景云道:“我這孫女自幼被我嬌慣的不識世事,這位道友有什么條件盡管提出來吧。”
眼看著玄感老祖的氣勢弱下去了半截,陳景云不由大感失望,心思一動,笑著回道:
“今日能與玄感道友相遇也算緣分不淺,不若你我賭斗一場,若是道友勝了,自然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可若是貧道僥幸贏了,玄姿這丫頭就要充作我夫婦在無盡海中的向導,且道友還需將那半塊得自海底秘窟的玉牌借我一觀。”
玄感老祖聞言面色一變,心知對方是有意將自己引出九曲島,所為的便是自己的那塊上古玉牌。
想清楚了事情的原委,玄感老祖竟然不再惱火,思量了一陣,而后問道:“道友想必是蒼生島軒轅一族的后進修士,今番圖謀我這玉牌,莫非是要重走軒轅謹當年的老路?”
陳景云見問也不否認,坦然答道:“不錯,貧道今次出海,為的就是尋覓那座飄忽不定的蓬萊仙島,因此令孫女只是適逢其會,即便沒有這檔子事情,我夫婦二人也會前往九曲島拜會玄感道友。”
“哈哈哈......!道友倒是坦誠,既然事情無法善了,那老朽今日就與道友戰上一場,且此戰無論勝負如何,老朽都會將玉牌借給道友一觀,道友以為如何?”
雖然不知道玄感老祖葫蘆里面賣的什么藥,不過陳景云也不愿意去多想,修為到了八轉巔峰的境界,又有天心感應之法,他還真不相信這世間有誰能把自己給算計了。
“即如此,玄感道友請了!”
“道友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