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就不要再恭維我了,自你閑云觀橫空出世之后,天下武林一日三變,作為長輩,為你奔走籌謀本是應該,可是小子呀,你師叔我如今真是有些力不從心了!”
苦月大大的灌了一口靈酒,不片刻,身上的諸多竅穴又開始往外躥出靈氣。
陳景云見狀,眼中不由泛起傷感之意,心知這番情形與老僧的修為無關,卻是與老村正一般,直接關乎了壽數。
不過還好,今時不同往日,《天心訣》最能拾遺補缺,乙木靈氣的再造之功豈同尋常?
陪飲了一口靈酒之后,陳景云將指一點,一股精純的乙木靈氣便投入到老僧的體內,氣隨意動之下,該封的封、該補的補,眨眼之間就為苦月洗精伐髓、補足了元氣!
不理苦月呆愣的表情,陳景云語帶悲傷的道:“苦月師叔,小侄自幼便是孤兒,我恩師又走得早,因此放眼整個天南,我閑云觀一脈也只你這一位親人,您若在時,我與徒子徒孫便還有長輩可以拜望,您若不在了,雖天地廣闊、眾生億萬,又有誰會記得你與我恩師當年的風光?”
苦月聞言不由眼眶泛紅,應是想起了年輕時與靈猿子一同快意恩仇、懲奸除惡的往事。
如此良久,苦月才收回心神,見眼前這位被尊為武道仙圣的閑云觀主正自面露追思,眼中也是淚光隱現,苦月只得喟然一嘆,指著陳景云道:
“罷了、罷了!有你閑云觀這一窩子狽懶晚輩的牽絆,我便是想要往生怕也是心有掛礙去不得極樂,唉!沾上了你們師徒還真是想死也難!”
閑云觀主陪著苦月大師在彌陀寺后山連飲了三日,其間風歌禪唱、嬉笑怒罵,更有一句句武道箴言傳出,整個大清涼山被一眾武僧圍的有如鐵桶一般,外人想得只言片語也是不能。
......
就如陳景云所言,苦月若在,靈猿子當年的痕跡便還在世間,苦是苦月西去,閑云觀與天南的牽絆怕就要少去幾分,他閑云子又不是神佛,私心雜念從來不曾少過。
臨走的時候,陳景云稍稍提到了慈航禪院的不垢和尚,言說此人恐怕便是彌陀寺中興祖師當年所遇的仙佛。
苦月大師聞言呆愣良久,而后便掰著手指頭開始計算,最后一臉駭然的問陳景云道:“那老和尚竟然活了八百多年?”
“苦月師叔,那不垢和尚八百年前就能駕馭佛光往來仙凡,恐怕壽數早已不下千年了!因此您老還需時時參研天心妙法,莫使別人專美于前。”
陳景云嘴上雖然在調侃,眼中卻滿是認真之色。
苦月大師聞言故作不喜,揮手道:“與你師父一個德行,總想來教訓人,快滾、快滾!呃——等等!把神兵留下再滾!”
江湖中人最喜以訛傳訛,陳景云此番為彌陀寺煉制的七八件佛門神兵,在一番口耳相傳之下已經變成了七八十件,有識之士對這則消息自然不屑一顧,但也人人都知道了苦月大師與閑云觀主的親近關系卻實不假。
......
要是說起順風順水,姬桓認為自己是古今帝王之中的第一人,自他主政之后,天南一隅處處風調雨順,皇帝沉迷煉丹不肯還朝、幾個朝中老賊紛紛告老、武林風平浪靜、又有佛道儒三家的的傾力支持,因此姬桓得以大展拳腳。
此時姬桓正看著手中的密報喃喃自語:“頑疾日久,蠶食我姬氏王朝的神髓,可惜急切不得根除,徒呼奈何?”
“殿下不必憂慮,不過一些土雞瓦狗罷了,若允微臣出手,一夜之間便能滅盡不臣!”青冥子作為姬桓手下的首席打手,自然要跳出來表忠心。
姬桓聞言搖了搖頭,將手扶住懸在腰間的蒼生劍劍柄,笑道:“此事不勞青冥師叔掛懷,左右不過一些跳梁小丑,孤若不是念及舊時情誼,揮劍可盡滅之!”
青冥子羨慕的瞧了一眼姬桓腰間的長劍,拱手退了下去。
這青冥子自從踏入了宗師境之后,原本突飛猛進的境界就開始停滯不前,雖然因著從前的關系,在閑云觀中得了彭大先生的悉心指點,得以看清了宗師以后的修行之路,可是修為卻依舊進展緩慢。
在滿心失落之下,受了小賊何棄我的蠱惑,于是前往京師委身了皇家,想要借著皇家的資源增進修為,姬桓對他倒是頗為倚重,給他封了一個皇家供奉的職位,留在宮中護衛。
見到青冥子退去,姬桓含笑搖頭,一拍腰間的儲物袋,其中便跳出了一葫蘆靈酒,想著在伏牛山那一年多的快樂時光,自斟自飲之下,不覺有些熏熏然。
前日彭大先生親至上京,又給了大弟子不少的好處,姬桓腰間的蒼生劍便是其一。
修武之人對于兵刃的喜愛自不必說,姬桓試劍時,曾一劍將二十丈外的青石墩子斬成兩截,此事已被京中百姓傳的神乎其神,使他聲望再漲。
而姬桓最喜愛的卻是懸在腰間的儲物袋,內中靈石靈果、肉脯佳釀應有盡有,種種資源令他今后十年八年之內都不虞修為停步,姬桓對此自然欣喜若狂。
而彭仇在與大弟子飲酒時卻依舊直呼虧了,命姬桓好生修行,一旦進階大宗師境,當師父的定要給他討來更大的好處!
想至此處,姬桓不由遙遙向北舉杯,謝過了師恩深重,他生在親情寡淡的皇家,何時得到過這般無私的愛護?此時一顆心已經飛到了牛家村竹林邊的草廬中。
......
辭別了苦月大師之后,陳景云又去了石鶴道人煉丹修行的坐忘峰。
石鶴道人雖然做了閑云觀的外門執事,卻因為要指點老皇帝姬安修習丹術,因此一直無暇去到伏牛山修行,只在自己的藥廬中精研丹術。
一見觀主大人來了,石鶴老道那還不狂吐苦水?什么丹爐不好影響成丹的數量、藥材不佳平白掉了靈丹的品級之類抱怨說了一堆,而后便舔著臉、搓著手,訕笑著巴望陳景云。
陳景云檢視了幾顆石鶴煉制出的丹藥,心中不禁歡喜,石鶴于煉丹一途的確天賦絕佳,而天南貧瘠,又使石鶴不得不時時變通,因此即便是乙闕門的結丹境丹師,若論深究、創新一道,也是拍馬都趕不上石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