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白易在自己常去的會所安排了一個飯局,為了這個飯局,她甚至特地做了一套新西裝。她的每一套西裝都是專門由一個百年老店里的老師傅親自打樣剪裁而成,那些樣板不外賣,只做給她一人。
老店里早早就派小師傅到華超給大小姐量尺寸,雖然白易這些年身材一直保持原樣,但老店有老店的規矩和堅持。三個人拎著小皮箱乘電梯來到頂樓,一出來就發現白家大小姐身邊多了個臉生的保鏢。小師傅一眼望去就能把這個男人身上的各個部位尺寸大概猜準。他個頭高挑,勁瘦,肌肉勻稱卻不突兀,非常適合穿窄版西服。他膚白,眼尾上挑,非常適合明艷的顏色。小師傅已經在腦子里畫出了一個穿亮色窄版西服男人的三維立體圖,
白易正在講電話,似乎在安排什么大事,毛毛隱約聽見與白家相熟的幾個大佬的名字。談話結束后,白易站起來張開雙臂,讓小師傅干活。頂樓的其他保鏢全都低著頭,不敢觸碰某些禁區。小師傅難得來,自然是沒有感覺到此處怪異的氣氛。
與此同時,樓下前臺,小妹兒們正在每日一八,繼續八卦她們老板和保鏢頭頭,前方最新情報是這樣的——
“今天老板又沒跟毛哥說話?他們是不是吵架了?”
“對啊,我也注意到了,咱們毛哥看起來心情不好?!?
“天了嚕,霸道總裁的小嬌妻生氣了,不知道老板會怎么哄得美人心,是送鉆戒還是跑車?啊,難道是華超股份?”
“難道就我一個人看見毛哥的嘴角破掉了?”
“我也看見了啊,只能無視好么!不然你讓我怎么忘掉他們兩個在床上的激烈戰況!”
“噗,不會吧?老板這么激烈???”
話題漸漸走歪,小妹兒們腦洞巨大。
頂樓,小師傅拎著小皮箱回家交數據,白易讓他們趕工,在后天之前要把衣服送來。
毛毛站在落地窗前巡視窗外,雖然這棟樓非常高,但美國最不缺的就是高樓,他們要時刻防范有人站在制高點上射擊。
“喂?!卑滓捉兴?。
毛毛微微側目,從白易揍了他直到這時,他們已經有一個禮拜沒說話了。
白易翹著腳:“后天你加班,陪我去個地方。”
兩天后,小師傅送來了他師傅為大小姐定制的手工西服。白易所有的西服都是白色的,款式也都差不多,不同的幾處細節不是內行人就完全看不懂。她換上后,很滿意的在鏡子前照了照,看向鏡子里的毛毛,問他身邊的小弟:“怎樣?”
小弟哪里懂這些,老板你每天穿的都一樣啊!可他還是狗腿表示:“贊,老板您好英?。 ?
毛毛站在一邊,連個眼神都懶得給。白易恩了聲:“大家都下班吧,晚上我有點私事,不需要這么多人?!?
大家都傻了,白家的規矩在那里,誰敢走?私事?大小姐的命比私事重要多了!
見大家都不敢走,白易挑釁看著毛毛,毛毛呵斥:“當我是死的嗎?”
雖然大家目前為止還沒見過頭頭的真本事,但直覺此人不好惹。又一想到人家小兩口的“私事”,趕緊都拍屁股下班。人走光后白易拉著毛毛的領帶:“走!”
***
毛爺爺親自開車把白易送到會所,一般人要是經過這里一定會繞道走,以為這里出了什么大事,會所門口站著幾排保鏢,各個壯得像是要打職業拳擊。只有白易一人輕裝上陣,帶著一個毛毛就進去了。
毛毛也不知道這是什么場面,心里猜測一二,進去時把那群保鏢一個個瞪過去,他們雖然人少,但氣勢得足。白易走在前面,不知覺地露出笑,等走到包間門口時,她回頭對他說:“你別緊張。”
毛毛挑挑眉,不置可否。
什么大場面他毛爺爺沒見過?緊張?他不懂這兩個字怎么寫。
門開,毛毛摁住腰間的槍,可情況卻不是他想的那樣。包間里面一個大圓桌只剩下兩個位置,白易進去把一圈人一個個喊過來,然后轉頭讓毛毛:“叫人?!?
于是毛毛只能跟著她,叔叔伯伯的叫了一圈。
都是他以前只聽過名字沒見過真人的大佬,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下見面。
毛毛垂眼看白易,白易拉著他坐在特意留下的兩個空位上。照理來說,毛毛的身份不應該上桌,他更應該是站在門外的那一個。他不懂白易什么意思。
都是以前跟著白老打天下的老一輩,叔伯們從小看著白易長大,從小把她帶在身邊談事,前幾天已經聽白老說了關于白易和毛毛的事,他們就在等著白易把人帶過來讓他們掌眼。
話沒說開,但叔伯們紛紛露出揶揄笑容,手指空點白易,笑她心急不含蓄。白易面上難得一抹粉紅,舉起酒杯一圈敬過去,連連告饒。毛毛不傻,這時已經看懂。他冷眼瞥向白易,白易諒他也不敢在這種場合甩手走人,就當做不知道他在看自己,舉起杯子再敬一圈。在叔伯們看起來,他們家的小閨女似乎是格外維護這個心肝寶貝。
大家已經聽說了毛毛的來歷,也都欣賞他有點本事,要知道這年頭,有本事還不浮夸的小生實在是太少了。叔伯們挺喜歡,今天一見人也精神,對這事就喜聞樂見。但中國人嫁女兒講究個“求”字,作為女方長輩,叔伯們勢必要拿出架勢來,讓毛毛表現誠意。
這么多大佬壓著讓你喝酒,你皺一皺眉頭都是沒禮貌。毛毛只能拎著酒杯不斷被灌酒。白易看起來很高興,跟毛毛說:“你放心,喝醉了我會送你回去的。”
***
叔伯們一齊上,話沒說幾句酒先來。喝就喝,毛毛端著酒杯站起來,環視所有人,有些感慨地說:“這一杯,謝謝各位老大這么看得起我毛毛?!?
他初來乍到就能跟這些人物同桌喝酒,看的全是白易面子。他懂。
酒杯又被滿上,毛毛看著白易:“這一杯,我敬你,小白,謝謝你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幫了我?!?
白易有些不好意思,這么大年紀了在叔伯面前秀恩愛什么的,真是……
她端著酒杯與毛毛一碰:“說這些做什么,應該的。”
她一直在等他,從聽說他被人帶到美國后,她就一直在暗處守著他,守著她等候多年的夢。她想竭盡全力幫他報仇,可他自己就把仇家解決了,讓她懊惱了好久,生氣自己失去了那么好的機會。可同時,她又不可自拔地更加喜歡他。她從小就混在道上,接觸的都是男人,在異國他鄉獨自端掉仇家老窩的冒毛,是男人中的男人。
“不疼了吧?”白易伸手想摸一摸他的嘴角。
“可是……”毛毛擋住了她的手。
大佬們都在看好戲,嘻嘻哈哈笑得沒個正經,還有人喊:“親啊,親一個嘛,我們又不會砍了你?!?
毛毛看了看大佬們,再看著白易:“可是我對你僅僅是感謝?!?
剛剛還在說親一個的人立馬萎了,問兄弟們:“現在是什么情況?”
看明白了的就摔了酒杯:“給我打死他!”
白易立刻護住毛毛:“不許你們欺負他!”
大佬們瞪著眼:“小白你傻啦?現在是你被他欺負了!叔叔們給你報仇不好嗎?”
白易不可理喻地問毛毛:“你在這里說這些話,想死嗎?”
毛毛從她的保護下站出來,迎著她的叔伯們:“那天在車上我也跟你說過,你不但不聽,還把我帶來這里,白易,我很不喜歡別人逼我,就算你幫過我,我也不會把自己一輩子都賣給你。”
其他話不用再多說了,白易是真的意識到,她喜歡的人不喜歡她。
叔伯們看著白易,只要她招呼一聲,他們就能把這臭小子碎尸萬段!他們家小白可不是好惹的,騷年,受死吧!
可白易卻一直低著頭,不說話。
毛毛雙手插袋:“喂,干什么,你這樣我很不適應啊,我還會一直是你的好兄弟的,這個我可以保證?!?
白易聽到這個就炸了,抬手揮拳一氣呵成。但毛毛躲開了,已經被揍了一次就不會再有第二次。白易一顆少女心碎成渣渣,指著毛毛朝叔伯告狀:“給我灌醉他!”
整裝待發的叔伯們一個踉蹌,小白啊,你這樣真的好嗎?說好的碎尸萬段呢?
喝醉還不容易?毛毛自己就端著酒杯喝起來。白易走到他旁邊坐下,看他一杯杯喝下去,一雙眼睛從未有過的溫柔。她不知道未來他會這樣看著誰,但她知道那個人一定會被她抓起來扔到太平洋。
“我就是要繼續逼你,只要你在我身邊一天,我就不會放過你?!卑滓渍f。
毛毛側臉看了看她,笑笑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