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爺?shù)乃饺藱C載著毛毛和離煙離開了美國,這個是非之地,毛毛不想再踏入半步。飛機上,離煙醒了,小貓一樣叫了一聲:“哥哥?”
盛爺忙被他家二毛從后面趕出來了。他再回頭看看,傷成那樣的人,居然有本事縮成那么小一團(tuán),就怕被這姑娘發(fā)現(xiàn)。
被發(fā)現(xiàn)會怎么樣?
姑娘會傷心唄,這個道理,盛爺懂。
小貓喵喵叫,看哥哥過來了,乖乖坐好,等哥哥沒什么感情地問她:“干嘛?”
她稍稍靠近了些,小小聲說話:“我,好像想起了些事情。唐人街,我去過的。”
盛爺坐回她身邊,告訴她:“毛毛沒告訴過我他在美國的事情。”
“他也去過美國嗎!”離煙吃了一驚。
盛爺看著身邊這只圓圓眼睛的小動物,說:“慢慢想,不要著急。”
然后,盛爺就閉上眼,睡了。
同一架飛機上,前面坐著離煙,后面坐著毛毛,兩人都沒睡,都在想著對方。飛機降落在玉城機場后,盛爺帶著妹子先走,毛毛等他們上高速后才出來。機場外面照樣等著一堆人和幾輛車,不用說,都是盛爺留給毛毛用的。毛毛被幾個空姐護(hù)著出來,那架勢,跟老佛爺有的一拼。毛毛不禁想到很久以前,那時他還是三千港的毛爺爺,那時所有妹兒都喜歡他,他的一張嘴能讓所有的妹兒都趴在他的花短褲下膜拜。
一晃而過啊,現(xiàn)在呢,他最想要做的是趕快結(jié)束這些破事,然后養(yǎng)好傷,回家抱煙煙。
“毛哥!”
毛毛瞇眼看去,都是當(dāng)年跟著阿贊做事的熟悉面孔。
“走吧。”毛毛坐進(jìn)車?yán)铩?
小弟們事先得了吩咐,不用毛毛張口就知道要往三千港去,毛毛已經(jīng)很久沒睡覺了,一張臉憔悴得比鬼還嚇人,他閉著眼說:“海邊,所有的地下車庫、出租房、酒吧倉庫、只要是能藏人的地方,都不要放過。”
跟毛毛同車的小弟們頓時怔了怔,這感覺……好熟悉!
毛毛睜開眼,看著后視鏡,問:“沒聽懂?要我再說一遍?”
所有人都給自己緊了緊皮,大聲道:“明白!”
毛毛淡淡點了點頭,在車上睡了。
車子駛離玉城,前往三千港,毛毛想起了他和白易相遇的那天,盡管到最后離開白易都沒對他說過,但他知道,一切的開始,就在那里。三千港不是傻昆的地盤,他一個異鄉(xiāng)人,能把人藏去哪里?毛毛現(xiàn)在最擔(dān)心的不是找不到白易,而是找不到活著的白易。
***
就在毛毛到達(dá)三千港的同時,另外一輛車也來到了這里,但車子的方向不是海邊,而是三千港的墓地。
幾個小時前出現(xiàn)在美國的曼文,此刻回到了這里,她說:“站遠(yuǎn)一點,不要跟著我。”
她的手里拎著一瓶很便宜的干白,是盛老爹生前的最愛。曼文穿了一條黑色的包臀裙子,蹲下來時如少女般的腰身一覽無余,她將干白倒在杯中,雙手捧杯,在墓前撒下酒水,
“你為什么走得那么早?”曼文對著酒瓶也喝了一口。
墓地上荒涼極了,沒人陪她說話,沒人陪她喝酒,沒人為她抹去眼淚。她哭了,不可一世的曼文,在盛老爹的墓地前哭得不成樣子。
“阿盛,對不起!”她的手指拂過老爹的墓碑,在那個盛字上久久停留,這是她遲到很久的道歉。
一陣風(fēng)刮過,細(xì)小的沙粒輕盈地飛起,全都落在曼文的頭發(fā)上,她看起來不再精致,而是略顯狼狽,她脫了鞋,盤腿坐在了地上。
“阿盛,你原諒我吧,我知道錯了。”曼文低低哭泣,她不斷想起毛媽的話,如果不是她,他是不是能夠多活幾年?
她好悔,好難過,可她一向要強,一直將這份虧欠藏在心里。如今,也沒什么好堅持了……都要結(jié)束了。
一片樹葉隨著風(fēng)飄旋在空中,最后慢慢落在盛老爹的墓碑上面,曼文滿臉是淚,這世上,最愛她的人,躺在這里。
跟著曼文的保鏢全都目不斜視,他們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默默走得更遠(yuǎn)了一些。
曼文在盛老爹的墓地前喝光那瓶酒,借著醉意打了一個電話。毛爸和毛媽正在甲板上,風(fēng)太大所以毛媽只斷斷續(xù)續(xù)聽到:“請不要因為我的事……煙煙……生病了,活不了多久……”
最后一句倒是清楚,毛媽聽見曼文說:“煙煙跟我不一樣,她是個好孩子。”
毛媽立刻沖進(jìn)室內(nèi),這下安靜了,她躲在大柱子后面瞬間哭成淚人兒:“你說你生病了?你怎么會生病呢?你好吃好喝的怎么會生病呢?媽喲,我太心疼了,早知道會這樣當(dāng)年你就別離開老盛,安安分分過日子不是很好么?”
那端,曼文淡淡的:“恩,我現(xiàn)在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