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徒身沖進大雨里,大雨將他淋濕,可他的眼中只剩下小樹下那淋著雨影子,那小身子瑟瑟發抖,一雙眸被雨水打得緊緊地瞇起。
尚冰瞿匆忙走到小樹前,定定地看著那身影,他眼中一片迷惘,癡癡地呢喃了起來:
“我的貓……是不是你回來了……”
就在忽然間,蜷縮在樹下的那只黑貓像是聽懂了尚冰瞿的話,一雙綠色的眸陡然睜開,露出無辜的眼神,發出一聲:“喵嗚!”
“我的貓……是我的貓……”尚冰瞿臉上一喜,上前抓起了那只小貓,他將它至若珍寶一樣的捧在手心,嘩啦啦的雨聲下,他笑了,溢出的笑聲無比的歡快。
“老板,小姐她還是什么都不吃。”一女仆手里戰戰兢兢地端著托盤,頭低低的看著托盤上的食物,不敢抬頭看搖椅上閉目養神的那男人。
搖椅輕輕一晃,齊孝天緩緩睜開了眸,眸中一片幽邃,仿若一湖幽幽寒潭,一片道不盡的沉郁。
“下去。”
女仆在他低聲的喝斥下迅速退去。
隨著一聲長嘆,齊孝天撫了撫額頭,闔上了溢滿憂愁的眼。
這已經是第三天了。
他走下搖椅,緩緩地走向那扇緊閉的門,一推開門,房間里光線明亮,卻似乎找不到一絲生氣,床上,那人呆呆的坐在正中央,一雙眼黑暗而空洞,聽到門外的動靜,她的眼睛一眨也一步眨,似乎失去了焦距。
齊孝天輕輕走到她面前,坐下,深情的撫了撫她額前的碎發,可她依舊紋絲未動,就像一個沒有生命力的娃娃。
那天晚上安依熏沖出了醫院,狀若瘋狂地奔上了馬路,不聊馬路拐彎處剛好開來一輛大卡車,眼看著卡車就要撞上安依熏了。
幸虧他及時拉了安依熏一把,兩人雙雙跌倒在地,他擔心她出事,急忙將她扶起,可安依熏卻忽然像是斷了線的木偶娃娃一樣,雙眼呆滯,渾身的骨頭像是散了架一般的無力,緊接著,她暈了過去。
當安依熏再醒來的時候,就變成現在這般木訥的樣子了,她的眼睛失去了光明!
他找來不少名醫給她醫治眼睛,可醫生們都束手無策,她不是由于物理撞擊或者身體上神經組織、細胞受損而失明。
所有的醫生都給出一致的診斷答案:心病還須心藥醫。
三日下來,她不吃不喝,一言不語,就像是一個木偶一樣。
僅靠點滴藥液來維持著她的生命。
或許有些打擊太過沉重,有些傷痛太過沉痛,所以她關上了那扇窗,將自己用這種封閉式的方式保護起來!
“阿熏,睜開你的眼睛,這個世界還很美,只是缺少了發現美的眼睛。”他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的觸碰著她白得透明的眼皮,眼睛是人體很脆弱的一個地方,可她的眼皮卻一動不動,唯獨眼皮上那微微透出的細小血管告訴他此刻她還是個活人。
她已經完全失去了對生活的希望!
所以不愿意睜開眼。
“如果你失去了眼睛,從今以后,我做你的眼睛。”齊孝天輕輕的揉著她的發絲,緩緩將她抱起,他的眼底淬滿了星星點點的柔情,“走,帶你去看窗外那片景色。”
繞過曲折蜿蜒的廊道,墻上掛著一幅幅中世紀的油畫,繁復的洛可可風格,都彰顯著高貴典雅的氣息。
齊孝天抱著她走出長長的廊道,穿過大廳,樓下古老的大門一打開,門外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如因綠草。
沒有人會想到黑手黨的重要頭目會居住在這座古老而神秘的城堡里。
一片黑瓦墻壁上,爬滿了一片鮮艷的紅色,微風輕輕的吹來,帶著一絲絲的清爽,將城堡墻壁上那一片紅色的薔薇花從吹得搖曳生姿,乍一看就像一片浴火燃燒的鳳凰,燃燒著頑強的生命力!
微風輕輕吹拂著齊孝天溫潤的眸子,他在她耳邊輕輕的說,“聽到了嗎?是風的聲音,風吹起了墻上那一片火紅的薔薇,沙沙沙的響。”“幾年前我偶然來到了這個地方,見到了這片薔薇花,于是,我買下了整座城堡。”
“因為看到這片薔薇花,我就會想到你。”
“她美麗妖嬈,花香誘人,卻帶刺,她頑強,拼命的攀爬著那一片高墻上,永遠站在高處欣欣向陽。這就是安依熏。”
“在曾經那個自閉的少年遇到了那個穿著一身火紅衣裳的小女孩站在墻壁上對他挑釁的時候起,那個女孩在那一刻已經走進了那個少年心里,從此以后,女孩深深感染了少年的心,讓他走出了自我封閉的世界。”齊孝天目光穿越時光,眼底一片溫暖,可說道后面,那片溫暖漸漸退去,徒留下一片傷痛,他低低的說,“阿熏,打開你的心吧。有些人注定不屬于你,我們都必須學會遺忘,而不是把自己留在悲傷的世界里……”
可安依熏仿佛沒有聽到一般,仍然是呆呆的看著前方,眼睛失去了光澤,里沒有一絲焦距。
齊孝天觸及她暗淡無光的雙眼,他哀傷的闔上了眼眸。
所有的醫生都說她目前是暫時性的失明,可是時間長了,就會轉變成永久新的失明!
可他卻想不到可以幫她的辦法!
“老板……”忽然他身后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齊孝天眼中覆上了一絲清冷,“什么事?”
麥迪恭敬走上前,在他耳邊說道:“我們手上的那顆海王星已經正確破譯,找到了寶藏的具體位置!”
齊孝天面色不改,似乎對這是漠不關心,低低的問:“尚冰瞿呢?”
麥迪如實回道:“尚冰瞿那邊情況很不好,看來這事情對他的打擊也不小。”
齊孝天眼底依舊沉靜如水,抱起安依熏邁著步伐走進城堡里。麥迪斂眉低目,看著齊孝天的背影,他的眼底閃過一道復雜的光芒。
終于A市的一場大雨停了,天空放晴了。
陽光普照大地,干凈的陽光穿過落地窗子照射在有些
狼藉的地板上。
一男人左顧右盼著,走進了尚冰瞿的家門,他按了按門鈴,屋內半天沒有響應,他只好試著用力敲門試試,“有沒有人在啊?”
沒想到手剛一碰到門板,門就打開了,他好奇的把頭探進去,皺了皺眉,鼻子里竄來濃郁的酒香,他趕緊使勁的嗅了嗅鼻子:
“我的媽喲喂!感情你這家伙這幾天躲在這里一個人酒啊!是上好的伏加特啊!你這自私的家伙,有好東西就知道自己一個人獨吞!”
男人左瞄瞄右瞄瞄,一雙明亮得像是探照燈的眼睛四處搜尋著屋子里主人的影子,“有沒有人在啊?在的話就回應下我啊——”
他一邊呼喊著,一邊循著酒香味大大咧咧了上了樓,終于走到二樓的一間敞開臥室里,地上一片狼藉,他好奇的穿過臥室的后門,后面的露天陽臺上他見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男人不禁詫異的瞪大了眼睛,臥室里乃至是陽臺上散落一地的酒瓶,酒味濃的有些刺鼻,只見尚冰瞿閉著眼睛,一副頹廢的樣子,席地靠坐在陽臺一角。
原來這家伙是借酒消愁呢!
“這……”男人剛一開口,就聽到一聲尖利的’喵嗚‘,不知道哪里竄來了一直小黑貓,小黑貓輕盈的身軀一起跳,穩穩的立在了尚冰瞿的肩膀上,豎起一雙又圓又綠的眼睛瞪著炎烈,像是個機警的守護神一般,保護著它的主人。
男人哈哈大笑,“這哪里弄了一只這可好玩的小東西,還可以看家呢……”
誰知那只小貓像是聽懂了男人打趣的話,’喵嗚喵嗚‘的連叫了兩聲,似乎帶著一絲憤怒。
男人一怔,“好個通靈性的東西。”
他轉瞬朝著小黑貓諂媚的笑了笑,“小東西,你別怕,你家主人都得敬我三分呢,你可不能得罪我。”
可怎知那只小貓不吃他這一套,豎起了兩只小爪子,朝著男人露出犀利的綠光,’喵嗚喵嗚‘的叫囂著,眼看著就要朝著男人撲上去了。
好個兇狠的家伙,真不好惹。男人不禁暗自腹誹,他嚇得小退了一步,不料踩翻了一個酒瓶,’咕嚕‘一聲響,酒瓶在地面上滾動起來,里面還有沒有喝完的酒全撒了出來,最終,酒瓶停在了尚冰瞿的腳跟前,地上留下好大一灘酒水泊。
就在男人全身豎起寒毛的時候,沒想到那只小貓卻沒有攻擊他,而是雀躍的從尚冰瞿肩膀上跳下來,穩穩當當地落在酒瓶前,粉嫩嫩的小舌頭美滋滋的舔舐著灑落在地上的酒。
男人一怔,隨后笑了起來,“呵呵,原來還是小貪吃鬼,有了酒就忘記你主人了!”
貓兒專注地舔舐著地上的美酒,不亦樂乎,完全忘了理會男人。可就在這個時候,坐在墻角上的尚冰瞿似乎感覺到了身邊的動靜,緩緩睜開了眼。
刺眼的陽光射入尚冰瞿的眼睛,尚冰瞿下意識的瞇起了眸,緊緊盯著男人,卻見男人笑瞇瞇的看著他,尚冰瞿眸中一片森冷,“你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