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定府失守的消息被送入會寧府之后,金國上下再八級地震,吳乞買差點被氣的吐血,這個徐毅到底是什么玩意兒呀!難道他會飛不成?遼東難道還不夠他忙活的嗎?居然還能騰出手跑到中京道那邊鬧事。
打下了錦州、來州之后,他還不夠嗎?居然來了個超級跳遠,一下就蹦到了深入內地幾百里的大定府,把大定府也給端了去!這個完顏宗輔是干什么吃的了?
“來人!傳旨將完顏宗輔給我綁了,送到會寧府,朕要親自治罪于他,如此重地,他這個中京道留守是干什么了?連連被伏波軍給偷襲,難道他是豬不成?”吳乞買氣的摔碟子打碗,上躥下跳的破口大罵了起來,吆喝著要人去把完顏宗輔抓回來問罪。
可是幸好還有人沒有糊涂,恰好這次完顏斜也就是一個,于是斜也趕緊出班,跪倒對吳乞買勸道:“圣上息怒,此事萬萬不可呀!雖然這次大定府失守,宗輔罪不可恕,但是這個時候將宗輔問罪收押,那中京道又讓什么人來管呢?現在宗翰和宗磐大軍被拖在遼陽府進退不得,宗望大軍又在南線防御宋軍,如果再將宗輔治罪的話,又讓誰去奪回大定府呢?”
斜也說的倒是不錯,現在大金上下都被伏波軍給折騰怕了,他們的最能打的那些名將幾乎一個接著一個的栽倒在伏波軍的手中,嚇得剩下的這些人各個人人自危,生怕下一個是他們去對付伏波軍,這可是塊天大的燙手的芋頭,接這個活的人沒一個撈到便宜的,這會兒如果將宗輔解除兵權的話,保不定誰又要去當這個替死鬼,大定府丟都丟了,想要再奪回來的話,哪兒那么容易呀!
金國立國之后,原來的這些老人兒們已經算是功成名就了,誰還想眼看老了老了,在被伏波軍給痛宰一番,最后鬧得身敗名裂,這個事情還是最好讓宗輔頂缸到底拉倒,就不要在找替死鬼過去接他那副爛攤子了!
吳乞買聽完了斜也話之后,強壓下怒氣,對下面的群臣巡視了一遍,結果一幫人都低下了腦袋,不和他的目光接觸,明擺著不愿意接宗輔的這個職位,心中更是來氣,可是仔細想想,現在臨陣換將的話,確實對戰局不利,于是強壓住怒火說道:“勃極烈說的也有道理,那么這件事就暫時給他宗輔記下,傳旨令他速速重新奪回大定府,戴罪立功吧,還有!這個徐毅欺人太甚,居然敢孤軍深入我金國腹地,攻打我大定府如此的重鎮,實在是膽大妄為,命宗輔這次務必要在奪回大定府的時候,將這廝給我堵在大定府中格殺此賊!不得有誤!”
這件事對金廷來說,確實震動之大,讓金國人又一次見識到了伏波軍地狠辣,吳乞買在下旨讓宗輔戴罪立功的同時,也再次對宗翰和宗磐進行了斥責,怪罪他們帶著那么多的兵將,居然還是沒有拿下遼陽府,將他們二人罵了一個狗血噴頭。
接到圣旨的宗翰二人,嘴里面直冒苦水,他們前幾日采納了銀術可地建議,冒雨對伏波軍城外最后一道防線動了猛攻,一切進行的似乎都很順利,從開戰起,便沒有聽到伏波軍陣地上出火炮地轟鳴,只是那些拋機丟出的石頭,砸在他們的軍中,激起了一片片的血花,箭支夾雜在雨水之中,揮灑在金軍頭上,一具具失去生命的軀體倒在了泥水之中,染紅了滿地的積水。
大軍踩著滿地的血水,冒死拼命向伏波軍的陣線靠近,終于在天黑之前,突破了最后一道壕溝,奪占了伏波軍的防線。
本來宗翰和宗磐還很高興,可是不待他們高興多久,便現自己還是高興地過早了一些,當他們拿下了這道防線之后,卻現除了一地的破爛木頭之外,他們幾乎可以說還是一無所獲,打得他們抬不起頭的那種火炮,他們還是一門也沒有撈到,只能望著回城的伏波軍唉聲嘆氣。
在他們突破了這道防線之后,大軍已經十分疲憊了,可是大雨卻一連又下了兩天,讓整個金軍幾乎都泡在了泥湯里面,濕冷的難忍,想燃起堆篝火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吃口熱飯那更是奢望,只能抱著一些泡的快要長毛的干糧填吧一下饑腸轆轆的肚子,而城中的伏波軍則舒舒服服地躲在屋子里面有吃有喝,還不時的朝城下丟一些石頭,襲擾駐守城下地金軍。
宗翰和宗磐兩軍在拿下了最后一道防線之后,明知道大雨之中在這里駐守十分困難,可是卻不敢讓兵將撤到大營里面去休整,因為他怕一后退,這道防線便又被伏波軍給奪占了去,那他們這段時間付出的所有代價,就又復制東流了,白忙活一場地事情他們可不干,于是下死令要手下牢牢駐守在那片爛泥地之中,軍中將士簡直是苦不堪言。
而這一道防線離城墻已經很近了,正好處于大型石機的射成范圍之內,還有剛好也處于伏波軍特有地狙擊弩之內,吃飽喝足的伏波軍趴在城頭上整日看城下金軍的笑話,打靶一般的輪番上陣,拿著狙擊弩玩兒狩獵的游戲,只要看到金兵在泥濘的溝中露頭,便立即會用弩箭獵殺他們,超長的射程,讓金軍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殺得金兵只能躲在泥湯里面,不敢露頭,陣地上到處都躺滿了被當作兔子獵殺的金軍將士的尸體,看上去凄涼無比。
而且伏波軍時不時的還要用石機拋出一些巨石,砸在金兵的陣地上,嚇得金兵更加不敢輕易活動,搭帳篷避雨那是奢望,不想死只能泡在泥湯里面。
可是氣溫也是金軍的敵人,短時間泡在泥水中還能抗得住,春天的遼東夜間氣溫還很低,雨天更是要冷的很,人在水中體溫喪失很快,有些金兵一夜之間,便睡了過去,早晨的時候,早也叫不醒他們了,大冬天沒有凍死的金兵,卻在
凍死了,真是天大的笑話。
這樣的事情不斷的在城下金軍之中上演,最后宗翰也不得不命令部隊夜間輪流在這道防線中職守,并派出大批兵將,冒雨將壕溝填平,免得陣地一失,再想奪回來就難了,整個金軍被伏波軍給折騰的簡直苦不堪言,開始還有力氣去罵娘,可是到了后來,連罵娘地力氣都欠奉了。
總算是等到了天晴之后,大軍也累的沒力氣攻城了,只好平整了一番城下的土地之后,灰溜溜的搶回了陣亡將士的尸體,回到伏波軍射程之外休整一番再說。
結果是很快又被吳乞買的圣旨給罵了個狗血噴頭,不得已之下,兩軍只好重整一番,開始準備攻城了。
楊再興沒事也去城上觀看城外金兵的狼狽相,心里面很是高興,這樣的仗打著就是爽,這簡直就是在欺負金軍嘛!
看看天空露出了藍天之后,楊再興等人也忙碌了起來,修養足了地兵將們精神抖擻的登上了城頭,注視著遠處開拔過來的大批金軍,現在這樣的場景早已經讓他們習慣了,眼看著金軍要動攻城,卻沒有人感到一點地緊張,該做的他們都做過了,等地就是這個時候了。
隨著雙方戰鼓齊鳴之后,遼陽府攻城戰終于在金軍到達遼陽府城外一個半月之后,正式開始,被伏波軍折騰苦了的金軍在收到了攻城的命令之后,也都了狂了,這樣憋屈的戰斗,宗翰大軍在太原就碰上一次了,這次可以說比太原的時候,還要讓他們憋屈一百倍,就像是一些金將們說的那樣,與其被伏波軍給折騰死,還不如攻城的時候,死的痛快一些。
于是從宗翰下令之后,這些金兵們便了狠,拼了命的朝遼陽府高大地城墻沖了過來,雖然他們想法是好的,想要一鼓作氣拿下這個遼陽府,好好出一口胸中的鳥氣,但是他們也明白,遼陽府中的伏波軍絕對早已做好了準備,等著他們去了,想要一舉攻下城池,估計也是癡人說夢。
這一次楊再興也不讓大軍的實力藏著掖著了,從金軍一動進攻開始,城上的各種火力便依次開火,最先鳴響的還是有限的三兩門神威大炮,裝填的是特制的開花彈,在金軍還離著城墻有三里地之外地時候,這幾門神威大炮便開始言,炮彈呼嘯著落入了金兵隊陣之中,然后又轟然炸響,將炸點附近的金兵直接送到了天空,破碎地尸身落地又砸翻一些倒霉的家伙。
大塊地彈片橫掃過金兵的隊伍,密集地隊形正好是它們威的最佳目標,每一炮落地,都要有幾十個金兵成為這些炮彈的犧牲品,幸好伏波軍的神威大炮數量實在少的可憐,雖然可以給金兵造成巨大的震撼,卻并不能阻止他們繼續進攻,金軍現在也開始習慣了這樣挨揍的方式,神色麻木的繼續保持著隊形,繼續朝城墻逼近。
“這些東西到底是什么?為什么伏波軍會有這樣犀利的武器?”宗翰再一次對身邊的副將們出了他的感慨和牢騷,這是一場不公平的對決,自己這邊幾乎是靠著人命來填,對方卻可以肆意殺戮自己的兵將,每一次遇上這樣的打擊的時候,宗翰都會覺得腦門上青筋暴起,有要吐血的。
隨著金兵的靠近,兩里地之后,雷公炮也紛紛開始燃響,這一次裝填的既有石彈,也有開花彈,甚至還裝入了一種膠泥燒制的瓷彈,各種炮彈紛紛落入金兵的隊陣之中,對金兵造成了各種傷害。
石彈落地之后部分激起一片泥土,即便是泥土只要掃中金兵,也能沖他們一個跟頭,而且石彈落在稍微硬一些的地面上的時候,還會跳躍起來,繼續高速前沖,沿途只要碰上金兵,便能將他們撕裂,雖然威力不大,但是針對密集的金軍隊形的時候,每一個石彈都要在金兵之中犁出一道空隙,沿途倒滿了被石彈擊中的金兵,出著慘厲的哀號聲。
開花彈自然不用說了,落地先滾跳一段距離,然后轟然炸響,威力很大,而那種膠泥燒制的炮彈,更是缺德,落地之后碰上結識的地面,就立即碎裂成碎片,然后暴雨一般的朝前橫掃而去,幾乎要趕上散彈的威力了,這樣的攻擊頓時讓金兵死傷慘重,攻勢不得不為之一窒。
他們雖然早都見識過了伏波軍的火炮的威力,但是今天他們才第一次見識到這么多火炮同時開火地威力,這樣的打擊下,軍中根本不分貴賤,只要挨上就不死即傷,管你是當官的還是當兵的,損失之大讓金軍開始慌亂了起來。
宗翰覺得頭暈,太可怕了,他終于不敢再笑話阿魯和斡本的無能了,在這樣的火力打擊下,他也沒有了任何信心,這是一邊倒的屠殺,自己等于是驅趕著自己的兵將去自殺一般,如此打下去會是什么結果,他想都不敢想。
于是不待副將們勸解,他便立即下達了鳴金地號令,聽到鳴金之聲的兵將們立即掉頭朝著大營方向跑了回來,在城下的土地上丟下了一片的殘破尸身,還有一些傷無助地在死人堆里面出凄厲的哀號,求人快快救他們一命,可是這會兒誰還敢過去呀!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漸漸的失血而死。
上午的攻勢就在這樣的情況下輕松結束,伏波軍甚至沒有付出一個人的代價,便干掉了金兵過千兵將,這就是戰爭中技術的差距。
和宗翰的情況不同,城北的宗磐軍卻沒有因為挨上一頓這樣的打擊就撤兵,紅了眼地宗磐被他老爹吳乞買真的給罵急眼了,這會兒的他已經快要失去理智了,他也算是見過大世面的將領了,可是他沒打過這樣憋屈的仗,現在他已經被自己老爹逼的沒有了退路了,拿不下遼陽府,吳乞買說讓他自己滾回老家去,從此再也不許出來,失敗在女真族中只能受到無數人的鄙視和嘲笑,他
去,即便是死在遼陽府,他都要像個真正的女真勇。
所以在伏波軍的炮火轟擊下,他扯光了上衣,露出了厚實的胸膛,手持彎刀狂吼著讓鼓手繼續擊鼓助陣,命令大軍冒著炮火繼續進攻,眼看著自己地兵將一片一片的倒下,他這會兒已經成了鐵石心腸,死吧!都死了吧!死了就都解脫了!
“給我繼續沖!第一個攻上城頭地人,我賞他黃金百兩,美女十名!”宗磐狂一般的對著自己地大軍狂吼著。
這個命令隨即被傳達了下去,他的大軍中那些將士們雖然被城頭上轟來地火炮打得伏尸遍地,但是聽到了這個消息后,還是如同被打了一針強心劑一般,反正也是個死了,倒不如勇猛一些,第一個搶上城頭,如果真的能那樣的話,好歹也能不再為自己和一家人的后半輩子考慮了!
于是宗磐的大軍繼續冒著炮火,朝著城墻沖擊,一架架云梯在城下蜿蜒前行,仿佛無數條蜈蚣一般,要攀上城頭。
“不知死活!石機放!弩手放!”鄭明健現在也已經升任為第二師的一個營長,負責這一段城頭的御守,看著瘋一般沖過來的金兵,他帶著冷笑冷靜的下達著一道道指令。
眾多民壯在接到了定手的指令后,于是一起奮力拉動了牽索,數十根長長的臂猛然豎起,將幾十塊石頭丟了出去,這些巨石掛著風聲,出嗡嗡的聲音,撲通撲通落在了金軍之中,一切防護都在這種力量下沒有任何作用,凡是被砸中的人絕無幸免之理,頓時化為了一灘血肉,噴濺的血污飛的四處都是,大石落下連地面都出顫動,深深的陷入了土地之中,在大石邊緣外面露出罹難殘缺怪異的尸體。
除了大型的投石機之外,當金軍更加接近城墻的時候,那些小型的單梢和一些簡易的手也開始射,各種小型石彈也開始雨點一般的落下,隨即砸入金軍之中,同樣是激起一片血光。
弩手們從地上站起,托著強弩以三十度角擊了弩機,一支支弩箭同樣獰笑著出嘯音,騰空而去,然后弩手立即坐下,奮力蹬住大弩前端的腳環,雙手拉住弩弦,沉聲猛喝一聲,腰腿同時力,便再次將弩弦掛在了機括上面,放上一支弩箭之后,再次起身重復剛才的動作……
在沒有重型兵器支援的情況下,這樣的攻城付出的代價之大,是無法想象的,大片金兵都在奔跑之中戛然而止,一頭撲倒在泥地上面,整個前進的道路上都是這樣的軀體,他們唯一能做的便是奔跑、奔跑、繼續奔跑,對于反擊來說,也只有進入到他們自己的弓箭手射程之內,才能威脅到城頭的伏波軍。
這條道路看上去仿佛無邊無沿一般,他們每個人都在對心中信奉的各路神仙進行祈禱,祈求他們保佑自己,不會成為下一個犧牲品。
假天上真的有神靈的話,那么相信這些神靈同志會非常忙,因為這會兒同時對他們祈禱的人實在太多了,鐵定會讓他們忙不過來,弄不好就遺漏了誰的名字,讓他的法力無法照顧到自己的信徒。
所以不管金兵如何祈禱,這樣的傷亡不但沒有減少,反而隨著他們離城墻越來越近,傷亡也越來越大了起來,這條路似乎是永遠走不到頭了一般,天空中不斷的落下各式各樣的東西,每一樣東西都隨時會將他們的靈魂帶入到阿鼻地獄之中,這個時候最高興的恐怕只有閻王爺了,收到了如此多的手下,可把小鬼們給累壞了!
“大帥!這么打不是辦法呀!將士們傷亡實在太大了!趕緊撤回來吧,這么打下去,會把咱們的老本拼光的!”一個副將實在看不下去了,對著雙目赤紅的宗磐哀求到。
“閉嘴!我難道是瞎子嗎?難道我看不到嗎?已經死了這么多人了,撤下來豈不等于前功盡棄,前面的人豈不是等于白死了嗎?既然打到了這種程度,就要一鼓作氣的沖上去,任何人再敢說撤兵的話,便給我按軍法論處!給我接著沖!讓弓箭手壓制住對方的火力!”宗磐對這個副將怒斥到,某種程度上來說,宗磐這么說也沒錯,現在這種情況,即便退下來,還是要接著死人的,所以他堅持要繼續攻擊,也不見得就是錯誤。
看著城下的金軍越來越近,鄭明健抓過一把角弓,喝令一聲道:“弓箭手放!”話音一落,便立即帶頭射下了一支羽箭。
一排排早已準備到位的弓箭手同時上前一步,拉開了弓弦,仰身放箭,以最大射程的角度,漫射向了城下的金軍。
密集的箭支呼嘯著組成一片薄云,飄離了城墻,然后似乎很緩慢的在空中飛行,當力量耗盡之后,轉而開始朝下墜去,隨著慣性的力量,越來越快,最終帶著哨音,紛紛落入了金軍之中,一片被這種烏云籠罩住的金兵,立即哀號著帶著箭支撲倒在地,滿地都布滿了白色的箭羽,仿佛瞬間在地面上又開出了一片蘆葦花一般。
不待第一支箭落下,弓箭手們便已經再次彎弓搭箭,放出了第二支箭,接著又是一片烏云飄了出去……
不知道付出了多大的代價之后,金軍弓箭手們總算是奔到了可以夠到城墻的位置,在軍官的口令下,站住了腳步,從箭囊之中抽出了箭支,搭在弓弦上,仰面舉起了左臂,瞄準了城頭,現在終于輪到他們可以反擊了!弓箭手的到位,讓憋足了悶火的金軍不由得有些士氣大振,大批金兵從弓箭手隊伍旁邊蜂擁而過,口中漫罵著,哭嚎著,請弓箭手一定要替他們死去的弟兄們報仇,這些金兵扛著一架架云梯,朝著已經快要干涸的護城河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