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大家沒有看錯,前些時日李四胖回宮之后以李昊為借口沒有被揍,反而被表揚了。
原因嘛……,有很多,可能是李二心疼小胖子,也可能是李二覺得小胖子不會騙自己,更有可能是小胖子有一條好舌頭。
總之,這小胖子沒有被打不說,反而被李二好一頓表揚,夸他勇于任事云云,弄得李承乾嫉妒不已。
等李四胖趕到麗政殿御書房的時候,李二正與長孫無忌聊著什么,見他來了隨意指了個位置讓他過去坐下,便繼續(xù)說道:“百倍產(chǎn)量,這小子也真敢吹,無忌,你覺得這可能么?”
“臣也不知道,此子多有出人意料之舉,就像之前的火炮,沒見過實物之前臣絕對無法想像會有一種武器可以威脅到兩千步之外的目標(biāo)。”長孫無忌痛苦的搖搖頭,理智上他認為李昊絕對是在吹?!け?。
可萬一是真的呢?那可是百倍產(chǎn)量,若真能實現(xiàn),他長孫家可就真發(fā)達了。
憑著當(dāng)今圣上對自己的信任,將這份產(chǎn)業(yè)繼續(xù)經(jīng)營三……,不,五……,不,還是十年吧,百倍產(chǎn)量經(jīng)營十年,當(dāng)將于以前的千年積累。
通俗點說,那就是:tm發(fā)財了,發(fā)大財了!
李二見長孫無忌有些走神,倒也沒打擾他,轉(zhuǎn)頭看向小胖子:“青雀,前些日子你不是與李德謇討論過冶煉之法么,你來跟朕說說,他的辦法真能讓生鐵產(chǎn)量提高一百倍?”
“呃……”迎著老頭子滿含期待的目光,李四胖把準備了一路的理由重新壓了回去,從心的道:“回父皇,兒臣覺得德謇絕不會無地放矢,兒臣相信他?!?
不從心不行啊,小胖子看的清楚,百倍鋼鐵產(chǎn)量的誘惑下,老頭子雖表面上不動聲色,可心里已經(jīng)瘋了,否則斷不會向自己一個小屁孩兒尋求心理安慰。
李二得到兒子的肯定答復(fù),心里敞亮了許多,點點頭:“嗯,青雀言之有理,德謇愛卿從未讓朕失望過?!鳖D了頓,覺得意猶未盡,又長嘆一聲:“沒想到啊沒想到,德謇愛卿竟然這么快就找到了新的冶煉之法,此子當(dāng)真是朕的股肱之臣??!”
瘋了,真是瘋了,一心只讀圣賢書的李四胖并未意識到百倍鋼鐵產(chǎn)量代表了什么,他只知道,老頭子很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
關(guān)于李昊掌握新式冶煉之法的傳言越傳越廣,不足半日功夫,就連吐蕃眾人也都知道了消息。
“你說什么?李德謇研究了新的冶煉之法,可以把生鐵產(chǎn)量提高一百倍?你確定不是在開玩笑?”松贊干布眼珠子都紅了。
吐蕃缺鐵,缺技術(shù),大唐不缺鋼鐵,也不缺技術(shù)。
可為什么像李德謇這樣的人才沒有出生在吐蕃呢,蒼天這是何等不公啊。
論科爾很能理解自家侄子的想法,甚至就連他自己也是費了好大功夫才將這個消息消化掉。
可話說回來,這事兒聽著其實挺不靠譜的。
想了想,論科爾不死心道:“贊普,這可是百倍的產(chǎn)量啊,您相信么?”
松贊干布的表情有些喪:“無風(fēng)不起浪,空穴不來風(fēng),就算沒有百倍,翻個三、五倍總有可能吧,這還真是富者逾富,貧者逾貧。”
“唉……”論科爾掙扎了半天,最終只能陪著嘆了口氣。
……
不知不覺間,數(shù)日時間一晃而過。
這一日,將作監(jiān)再次變的熱鬧起來。
李二攜長孫無忌、杜如晦、房玄齡、李靖等一班眾臣來到此間,打算共同見證李昊與余元基之間的賭約。
盡管這次賭約只是兩人間的一次較量,但其中的含義卻非同尋常,它代表了新舊兩代冶煉之法的比拼,若李昊真的贏了,那就代表著百倍鋼鐵產(chǎn)量可期。
余元基何嘗見過如此大的場面,在得知皇帝陛下親臨之后,激動的差點連姥姥家姓什么都忘了,直叫祖宗保佑。
李昊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上前見禮之后,老老實實站在一旁,等著最終的比拼結(jié)果。
而在將作監(jiān)冶鐵坊里面,一眾匠人則圍著一套新設(shè)備面面相覷,大搖其頭。
原因無它,看不懂。
大家都是鐵匠,雖然后來入了將作監(jiān)不用再從鐵礦中提煉生鐵,可方法他們卻沒忘。
但面前這套設(shè)備到底是什么鬼,兩個套在一起的火爐是什么意思?
“馮大匠,開始了沒有?”將作監(jiān)負責(zé)人老韓急急從外面趕了進來,見手下眾人全都呆立在爐邊,不由催促道:“陛下正帶著眾臣工在外面等著,你們倒是抓緊點時間啊?!?
“老韓,不是我們不抓緊時間,實在是……這東西怎么用?”說話的是一個大塊頭鐵匠,四十多歲的樣子,皮膚粗糙,聲音大的像打雷。
老韓一聽就怒了:“怎么煉鐵還要我教你們?這么大年歲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這人一入朝為官,人就變的不再單純,老韓也是如此。
相比于匠人們?nèi)绾螣掕F,他更關(guān)心的是如何向李二交待。
大塊頭還想再說什么,馮煕擺了擺手:”罷了,各位聽我安排,這幾日我倒是聽李侍讀講過一些設(shè)備的用法,我們就先試試吧,若是不行就只能去找他進來了。”
ωwш★ тTk án★ CO
老韓聞言倒是沒再說什么,只是深深看了大塊頭一眼,然后對馮煕說道:“馮大匠,你抓緊點時間,若是不行馬上讓人來報我?!?
“嗯?!瘪T煕敷衍的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頭便吩咐眾人開工。
眾人都是老匠人了,配合上自然不會出什么問題,在老馮的指揮下,很快動了起來。
新的冶練設(shè)備雖然樣子比較奇怪,但卻并不復(fù)雜,回憶著李昊這幾天露出的只言片語,老馮先是命人將一座被磚石包裹起來的石炭爐點燃,隨著火勢漸旺,又命人將另外一座與之連在一起的石炭爐點燃。
只不過,第二座石炭爐中燒的并不是普通的石炭,而是昨日里李家莊特地送來的一批叫做焦炭的東西。
焦炭雖然看上去與石炭差不多,但卻也有些區(qū)別,加入爐中很快便燒了起來,而隨著與第一座石炭爐相連的風(fēng)箱被學(xué)徒們推動,第二座石炭爐中的焦炭立刻燃起了熾白色的火焰,就算隔著老遠,都能讓人感受到其中制熱的溫度。
馮煕的雙眼不由自主瞪大了雙眼,心中那份震驚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住。
其余忙碌中的眾匠人也感受到了爐中非同尋常的溫度,不由面色大變。
“這,這怎么可能?!?
“好高的溫度,如此高溫或許真的可以把礦石燒化了吧?”
“說那么多干什么,加料,快點加料?!?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熾熱的火焰燒的爐壁都紅了,人根本靠都靠不過去,想往爐中加入鐵料幾與癡人說夢無異。
……
“怎么回事,為何還沒有消息,這都半個時辰了,不就是煉幾塊鐵么,要不要這么長時間?!睂⒆鞅O(jiān)前院,程咬金急的像頭拉磨的驢子,時不時就會向冶鐵坊的方向看上一眼。
秦瓊笑著打趣他道:“知節(jié)若是著急,可以去問問你那女婿,他搞出來的東西,想必應(yīng)該清楚。”
“他知道個屁。”秦瓊不勸還好,一勸程咬金氣就不打一處來:“二哥以為俺老程沒問過他么,可那混小子竟然告訴我他也不知道?!?
“什么?他也不知道?”
“可不是么,俺老程這輩子就沒見過這么不靠譜的后生,你說沒連半點把握都沒有,憑什么說讓鋼鐵產(chǎn)量翻一百倍,這不是吹牛么,傳出去讓俺老程的臉還往哪擱?!?
秦瓊:……。
你程咬金還有臉?大唐上下誰不知道你混世魔王的名頭。
李靖也等的有些心焦,趁著眾老貨不注意,將李昊叫到身邊:“德謇,怎么回事,為何還沒有消息。”
“不知道。”李昊搖搖頭。
關(guān)于高爐煉鐵,他也就是紙上談兵,將作監(jiān)里那套設(shè)備完全就是他借著臆想弄出來的玩意兒,他只敢保證這東西一定可以把礦料燒成鐵水,其它全憑天意。
當(dāng)然,在弄這些之前,他根本沒想過一場賭約會鬧出這么大動靜,滿朝文武有名有姓的幾乎都跑來看熱鬧。
若是早知如此,怎么也要提前好好準備一下,至少也要煉上幾爐好鐵,再來比試。
“哎哎哎,出來了,出來了?!睌D在一起八卦的老貨不知是誰突然叫了一嗓子,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李昊扭頭一瞧,卻見遠處一個高壯的大塊頭正向這邊跑來。
不多時,待那大塊頭跑到這邊,陪在李二身邊的老韓立刻迎了上去:“怎么樣,有結(jié)果了沒有?”
“呼呼呼……”大塊頭擺擺手,呼呼喘了一會兒,咽了口唾沫:“沒,沒……”
“沒煉出來?”老韓的心一涼。
“不,不是。”大塊頭搖頭,一副便秘的表情,喘著粗氣說了句讓眾人絕倒的話:“爐火太旺了,礦,礦料裝不進去。”
程咬金這會兒正溜達到老韓的身后,聞言大眼珠子一翻:“那個誰,你啥意思?合著這么半天你們就光在后面燒火玩兒呢唄!”
老韓:“……”
大塊頭:“……”
這話雖然有點沖,可說的卻是事實,他們還真就是在后面燒了半個時辰的火。
后面眾老貨也有些傻眼,等了半天本以為有消息了,結(jié)果……人家說還沒開始煉,將作監(jiān)啥時候這么不靠譜了。
李二更是滿頭黑線,把頭扭到旁邊,索性裝成什么也沒聽到的樣子。
這個時候他這個當(dāng)皇帝的實在沒有辦法表態(tài),總不能把人都拉去砍了,那樣的話,將作監(jiān)只怕就沒人敢再煉鐵了。
余元基隱隱有些好奇,湊上前去:“不如我去看看吧,或許能派上一些用場。”
作為長孫家的冶鐵工坊的負責(zé)人,余元基的本事并不一定比馮煕差,他的要求立刻得到了長孫無忌的首肯:“德謇,便讓元基也過去吧,或許能幫上什么忙也說不準?!?
“嗯,這樣也好?!崩铌晃⑿c頭,顯得信心十足。
能做的事情他之前已經(jīng)做完了,理論上將作監(jiān)冶鐵坊的那座超小型高爐完全可以將鐵礦石燒成鐵水,至于其它……難道不應(yīng)該專業(yè)的事情交給專來的人來做么?
跟著大塊頭來到冶鐵坊,看到怪異的設(shè)備之后,余元基也是一臉懵逼,脫口而出:“這是什么東西?”
“煉鋼爐?!瘪T煕皺著眉頭沉思,隨口答道。
“這就是李……李侍讀說的能把礦石燒成鐵水的東西?”余元基再次向馮煕確認道。
“咦?你是……?!瘪T煕這才注意到身邊之人自己并不認識。
“在下便是與李侍讀打賭的余元基?!庇嘣@次倒是沒有露出什么狂傲的態(tài)度,圍著新設(shè)備轉(zhuǎn)了一圈之后,對馮煕問道:“這位……大匠,不知現(xiàn)在面臨的困難是什么?”
“裝料。”馮煕嘆了口氣道:“我本打算按照之前的方式裝料,可將爐火引燃之后才發(fā)現(xiàn),這根本不可能,先不說這個什么鋼爐燒起來之后人根本無法靠近,就算能靠近,也無法將礦石放進去?!?
“這樣啊。”余元基同樣陷入苦思當(dāng)中,望著面前造型詭異的煉鋼爐,琢磨著如何能把礦石裝進去的辦法。
此時他已經(jīng)完全忘記了與李昊之間的賭約,面對新的設(shè)備和新的冶煉方式,好奇心占據(jù)了他的全部心神。
良久之后,余、馮二人猛的抬起頭,異口同聲道:“有辦法了!”
余、馮二人:“……”
“你先說……?!?
“你先說……。”
“……”
“好吧,我先說?!?
“好吧,我先說?!?
“……”
苦笑過后,余元基首先開口:“我覺得,應(yīng)該先裝礦石,然后再把爐火燒起來?!?
“我也是這個意思,不過……”馮煕舔舔嘴唇,猶豫道:“不過礦石若真的燒化之后要如何拿出來呢?余兄,你想過這個問題沒有?!?
余元基搖頭:“我覺得這不是問題,我們眼下需要的是把礦石化開,至于如何取出來,完全可以等到以后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