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篤篤篤!
深夜下,呼延厲胯下的幽州良駒如一道黑色閃電般向朱燦襲來,短短幾十米街巷在他腳下不過是頃刻間的事情,而就在此時朱燦居然是將程處默硬生生推了出去,想要讓小程來擋下呼延厲。
一方是身經百戰的幽州大將,另一方卻是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二者間的差距之大可想而知,不過此時眾人都明白過來,朱燦這是要趁機鍛煉程處默,像眼前這種實戰機會可是十分難得的。
“師父,您——”
此時的程處默早已大驚失色,他自然也知道朱燦的心思,不過現在看來自己這位師傅居然是絲毫沒有考慮自己的安危。時間緊迫,倉促之間,程處默根本無法多想,他腳步一沉,只好迎著呼延厲狂奔而去。
“嗯?小子找死!”
一聲暴喝,呼延厲眼看年紀輕輕的朱燦居然推出一個年紀更小的毛頭小子,不由得勃然大怒。他手中的長槊如毒蛇出洞,迎著月色便向程處默刺去。看樣子,在擊殺程處默之后,呼延厲余勢不減,還可再一舉對朱燦形成威脅。
關鍵時刻,程處默再度慌了,他驚慌之下想要伸手越過呼延厲的長槊,繼而去抓對方的韁繩,這正是一招規規矩矩的‘背刀式’。然而,當此情況下,呼延厲的長槊早已迫近其下懷,程處默萬萬難以搶先抓住韁繩,而就算他僥幸如此,呼延厲騎術了得,力大無窮,又豈容他扯住馬匹?
說到底,程處默畢竟是太過缺乏實戰經驗,這種舉動無異于自尋死路,他若將這一招‘背刀式’使完,那么下一刻若非被長槊刺透胸膛,就是被呼延厲急沖拖在馬下了。
“處默!你還不懂為師的意思嗎!”
一聲暴喝,朱燦在關鍵時刻不由得厲聲提醒。
此時,鄭阿生等人早已是看得滿心緊張,他們眼見程處默即將落入為難,然而下一刻他卻似乎猛地反應過來,單手在對方長槊上猛地一拍,身體這就輕輕巧巧地借力躍向半空。
“咦?好!妙絕!”
此時,鄭阿生等人見此突變,不由得高聲贊嘆。而借勢落地后的程處默卻已是滿頭大汗,他剛才在得到朱燦提醒后才突然變式逃過一劫,至今想起剛才情形還忍不住心有余悸。
“咦?剛才這一招倒是和我所學‘奪槊三式’中的第一式略為相似了。”
心中驚疑一聲,朱燦也不由得頗為驚喜。然而,他剛才見程處默躍入半空后順勢落到呼延厲后方,又不由得暗自嘆息一聲,心想剛才若能就勢使出‘斬馬刀三式’中的第三式,那么呼延厲定然難以抵擋了。
“怎么回事?這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刀法!”
不同于程處默,此時的呼延厲卻是驚駭若死,他與程處默擦肩而過卻不能傷其分毫,心中早已是感到無比震驚,臉上也全都是不可思議的神色。
迅速將馬頭兜轉過來,呼延厲皺眉心想,今日自己若不先將眼前這個半大孩子宰了,又有什么臉面去對付對方的首腦人物?
“哈哈哈哈……呼延將軍,這孩子乃是宿國公程大將軍府上公子,也是在下的入門徒兒,今夜還請大將軍賜教了!”
此時,朱燦的大笑聲從身后傳來,顯然是想擾其心神,為程處默贏得先機。呼延厲固然知道其心意,但也當下忍不住臉上一紅。下一刻,他強忍怒氣,再度縱馬向程處默沖去。
“嗯?
還來?”
冰涼的長槊再度刺出,程處默不由得臉上苦笑。不過他這次相對鎮定很多,眼見對方馬速不快,當即探手向前抓住韁繩,同時一招‘背刀式’使出。
小程的這一招練過不知道多少次,此時使出顯得極為嫻熟,說是堪比朱燦也不為過,然而之前呼延厲早已見識過盧涯等人的招數,心中早有戒備,當下便橫過馬槊將長刀擋下。
鏘!
刺耳的金戈聲傳出,呼延厲的力氣不知比程處默大了多少倍,當即把后者震得手腕劇痛。
不過小程本xing堅韌,居然是強忍不叫出聲來,同時猛地矮身去斬馬腳。
呼延厲心中驚怒,一拉韁繩便將戰馬后蹄提起,隨即微微轉身刺向程處默。
“糟了!這一招又使不下去!”
щшш .тTk ān .c ○ 接連受挫,程處默心中又亂,然而這時他忽然發現當后馬蹄揚起時戰馬的腹部便留出大片空處。心中一動,程處默拉著韁繩的手一松,同時猛地將刀刃一轉,竟是徑直割向戰馬的腹部,他這樣做實在冒著很大的風險,因為無論成功與否,他都有一半機會被戰馬狠狠踐踏。
嘶!
被長刀傷及腹部,呼延厲胯下戰馬不由得發出一聲痛苦shenyin。程處默的刀勢已老,僅僅對戰馬造成輕傷,并沒有傷及要害,而幸好他也趁機翻滾在地,逃過馬蹄踐踏之劫。
“好!就是這樣!”
戰局兩旁,鄭阿生等人看得心驚肉跳,生怕一個不好,他們就得擔上看護國公公子不利的罪名。而朱燦卻反而哈哈大笑起來,他見程處默的這一變招雖然并不甚精明,但至少已經學會變通,所以才心中驚喜。
場中,最為驚怒的無疑是呼延厲,他接連兩次不能傷及程處默,反而讓對方傷了戰馬,這對他這個幽州大將而言實在是奇恥大辱。原本,呼延厲還沒有將程處默放在眼中,可是現在卻已不由得對他下了殺心。
“小子傷我戰馬,本將豈能容你!”
一聲暴喝,呼延厲頓時有些失去理智,他再次縱馬狂奔而來,手中的馬槊使得虎虎生風,這才徹底將自己的本事使了出來。
程處默此刻也徹底冷靜下來,他迎著戰馬狂奔而去,到戰馬即將到來之際猛地一拍馬頭,躍上半空,竟是使出了“闊山刀”中的一招‘高山流水’。
能將‘闊山刀’和‘斬馬刀’相融合,此時的程處默終于如朱燦所愿達到一種新的刀法境界,呼延厲驚怒于程處默居然敢躍上自己的頭部動手,使得自己落于對方胯部之下,更是氣了個面紅耳赤。
大怒之下,呼延厲接連使出許多種厲害招式,想要將程處默一擊斃命,然而此時已經晚了,他沒能在剛才程處默驚慌失措的狀況下得手,等到現在后者緩過神來,已經是無法再輕易奏效。
人學一技,經過長時間的基礎積累,便會有豁然開朗、醍醐灌頂的一日,此時的程處默就是如此,他接連兩次在危險關頭化險為夷,不知不覺中便將自己所學的刀法融會貫通,徹底發揮出來。雪娘子門下的刀法委實非同凡響,程處默雖然僅僅學得幾門,但是此刻越使越熟練,越用越精通,居然是與呼延厲斗了個旗鼓相當。
當下,只見程處默以‘斬馬刀三式’為基礎,將‘闊山刀’等卓絕刀法相融合,種種刀法配合起來,頓時在馬上馬下打得不亦樂乎。原本,呼延厲仗著胯下有馬,以為占
據優勢,可是現在反倒被戰馬所縛,成為自己的累贅。
僅僅片刻間,二人交手數十次,程處默越打越是興起,而呼延厲卻越打越是憋氣,仿佛自己從頭到尾都被人刻意針對一般。事實上,程處默的身體素質本就不比一些戰士差,現在再加上刀法相助,其武藝的確不讓于呼延厲。
就在這短短時間之內,朱燦等人關注戰局,而盧涯等人也即將大功告成。此刻,那沒有戰馬的二百余幽州騎兵幾乎被盡數屠戮,而那五十余騎兵也被盧涯等人殺傷大半,僅剩下區區十余騎還在負隅頑抗。
盧涯將剩余敵人交給屬下人圍攻,自己則匆忙回到朱燦身旁,他眼見居然是程處默在對付呼延厲,不由得嚇了一跳:
“朱校尉,小國公爺畢竟年幼,如若他有個閃失,只怕我們無法向宿國公交代。”
“呵呵,盧侍衛放心,國公爺那里我自有交代,”
朱燦笑起來,同時一手指向戰局道:
“而且盧侍衛且看,處默可有一絲戰敗的跡象嗎?”
對于程處默的表現,盧涯自然也是大吃一驚,不過他依舊搖搖頭道:
“朱校尉你太小看那呼延厲了,他的身手絕不是小國公爺可以輕易對付,而且你別忘了我們今夜的最終目標是什么,事情到了現在,我們絕不可功虧一簣。”
盧涯此人本xing沉穩冷靜,而且見多識廣,他給出的意見頓時讓朱燦有所提防起來。
當下,朱燦果然見到呼延厲表面上看去是在和程處默纏斗,實則他暗中調轉馬頭,隱隱有強行突圍之意。事到如今,呼延厲也明知己方難以反敗為勝,等他心情平靜下來,對于程處默的殺意已經大大冷卻,反而是要考慮如何突圍趕去東宮向李建成去報信,畢竟他也知道這才是最要緊的事。
微微點了點頭,朱燦心中冷笑起來,與此同時,他也緩緩縱馬前行,將呼延厲有意突圍的方向給封堵了起來。
事情不出盧涯所料,就在二人交戰正酣之際,呼延厲忽地暴喝一聲,以長槊將程處默迫退,同時縱馬向眾將士包圍圈的一角強行突圍而去。程處默一直處在大戰當中,此刻反應不及,已經是無法阻擋了。
“秦王府的雜碎們!今夜之仇本將軍記住了,來日方長,日后定有所報!”
大怒聲中,呼延厲一路沖鋒陷陣,他眼見己方人馬所剩無幾,懷恨之下更加勢不可擋,剛剛鄭阿生等人布置好的包圍圈竟是并沒有阻攔他分毫。
眼見即將沖出包圍圈而去,然而突然間,呼延厲猛地聽聞一聲大笑聲:
“哈哈哈哈……呼延將軍,你以為你今夜還能出的去嗎!”
“嗯!臭小子,是你!”
阻攔在眼前的自然是朱燦,眼見對方橫刀立馬擋在路中,呼延厲心中更怒,長槊一揚,便要借勢刺去。
然而,就在這剎那間,朱燦一聲冷笑,單手猛地在其槊刃上一拍,一股強勁的力道順勢傳了過去。
當下,馬槊另一頭的呼延厲只覺手腕一震,虎口出血,居然是不自覺地將馬槊脫手飛出。不僅如此,朱燦這隨手一拍的力道實在非同凡響,再加上馬槊的反震力道,下一刻,呼延厲只覺身體不穩,微一搖晃,便從馬上摔了下去。
“好一對名師高徒!”
落馬的那一刻,呼延厲心中絕望,不由得嘆息了一聲。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