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
將最后一塊羊肉挑向半空后,朱燦與薛萬徹再度交手一記,隨即猛地抽刀退后,與薛萬徹分離開來。
事到如今,他也算看出來了,自己的武藝與薛萬徹應該在伯仲之間,或者嚴格說來還要略遜色一分,再這樣爭斗下去對自己并沒有什么好處。
另一旁,薛萬徹也并沒有對朱燦死纏爛打,同樣是退開一邊,看樣子他也自知要想在短時間內勝過朱燦是十分艱難的了。
“處默!你還不動手!”
又是一聲暴喝,朱燦眼看半空中那最后一塊羊肉落下,急忙又沖程處默吼了一句。
“是!師傅!”
此時,程處默終于是反應過來。當即,他拔出傍身長刀,縱身一躍,就要以長刀將那塊羊肉取下。
“哼!哪里有那么容易!”
就在此時,只聽又是一聲暴喝傳來,卻是另一旁的薛啟也急忙出手,當即舉劍迎了上來。
程處默微微吃了一驚,但身形已在半空,無可奈何之下,只好硬著頭皮上。
事情很明顯,現如今全場就只有程處默和薛啟這二人兩手空空,因而,無論是誰到最后沒能得到羊肉,便注定會成為全場的笑料。其實,若僅僅是自己丟臉便也罷了,可是現在他們二人又都各自關系著己方陣營的顏面,這樣一來,便不得不奮力搶奪了。
鏘!
程處默和薛啟幾乎是同時縱身躍起,二者的刀劍在半空中猛地相撞,卻誰都沒有取到那塊羊肉,反而將其再次挑上半空。
蹬!蹬!蹬!
不約而同地,二人落地之后同時倒退了幾步。薛啟眼見自己竟然沒能在區區一個半大孩子手中取勝,不由得心中大驚,心想這程咬金之子何時竟有了如此武藝。
另一邊,程處默畢竟只是個半大孩子,之前從未遇到過這種場面,此時突然與人交手不勝,當即有些心灰意冷下來。
“師傅,我……”
頓時,程處默扭頭看向朱燦,神情沮喪,又顯得頗為委屈,他此刻心想自己剛剛學習刀法不久,況且年齡尚小,只怕敵不過那薛啟。
然而,此時的朱燦卻并沒有露出絲毫同情,反而神色變得十分肅穆,只聽他沖程處默冷冷道:
“哼!光會叫師傅有什么用!難道叫兩聲就能夠將肉搶下來嗎!還不再去搶!”
朱燦神色冰冷得可怕,此刻完全就是一副不茍言語的嚴師模樣。
自從拜朱燦為師之后,程處默還是首次見到他如此冷酷無情的一面,當下便不由得有些懼怕起來:
“師傅,處默只怕……”
“廢話少說,這是師傅的命令!”
朱燦神色依舊毫不容情,就這一剎那,他眼見那塊羊肉即將落下,當即就順手抄起一塊羊骨,猛地向半空中擲去。
羊骨隔空飛起,準確無語地撞在那塊羊肉之上,繼而借力朝程處默所在的方向落下。
“哼!朱校尉,既然是門人比武,你又何必cha手呢?”
然而,就在此時,一旁的薛萬徹也動了。只聽‘嗖’的一聲,只見薛萬徹同樣也是凌空擲出一塊羊骨,當即又將那塊羊肉撞回薛啟所在的方向。
朱燦知道自己在薛萬徹手下難以占得了什么便宜,當下也不再動手,而是默默注視向程處默。
一直以來,程處默在程咬金這個嚴父的管教之下變得本xing內向,甚至是有些懦弱。當日朱燦第一次見到程處默時便已經意識到這一點,而他之所以主動要求管教程處默,就是想要借機消除程咬金對程處默的壓力陰影,順便也鍛煉一下后者的膽魄。
朱燦明白,眼下無疑就是一次難得的機會,只要程處默能夠在大庭廣眾之下勇于動手,那便代表他開始真正成長。這樣一來,可能比之單純傳授一些刀法還要更加管
用得多。
剎那間,朱燦的雙目緊緊盯著程處默,就好比是兩道利刃一般緊緊逼迫著后者。
程處默雖然本xing遲鈍,但此刻隱約也明白了什么,當即便答應一聲道:
“我明白了,師傅。”
下一刻,程處默的神色變得堅毅起來,他身子微微一頓,頓時又是猛地躍起向那塊羊肉刺去。
此時,對面的薛啟早已是提前一步躍起身來,眼看就要取到羊肉。程處默無可奈何,明知為時已晚之下,忽地刀鋒一變,轉而攻向薛啟下盤,想要逼迫對方揮劍自救。
不用說,這一招的確十分管用。
那薛啟沒料到程處默居然真敢對自己動手,在急忙揮劍格擋的同時不由得大怒起來:
“可惡!小子找死!”
鏘!
二人的刀劍再次相交,不分勝負,同時無奈之下再次將那塊羊肉挑向高空。
薛啟心中驚怒,一邊繼續縱身搶奪,一邊不由得對程處默破口大罵起來。
程處默卻是一言不發,只是每每在薛啟即將得手之際突然橫加阻攔,并且自己也在不斷尋找著機會。
薛啟乃是薛萬徹門下家將,同時又是長林兵中的校尉,地位雖然不高,卻也算一號人物,正因如此,他當然不想因自己之過而致使己方顏面大失。另一邊,程處默此時卻沒有想太多,他只知道這塊羊肉是朱燦交給自己的任務,那便無論如何一定要拿到。
此刻,兩個人都是志在必得,圍繞著那塊羊肉爭得不可開交,可是偏偏二人的武藝并沒有太大差距,因而一時間還是不分勝負,難解難分。
在雙方的爭斗中,那最后一塊羊肉已經不知被挑上半空多少次,只見其每一次起落都引得二人奮力拼搶,但每一次都是不果而終。
此時,這奇怪的一幕讓圍觀眾人大感駭然,同時也都各自牽動著己方眾人的心。
秦王府這一邊陣營中,最為激動的無疑是程咬金。以眼下來看,程處默固然年紀尚淺,刀法也不夠純熟,可是他卻能鼓起勇氣與薛啟大戰數個回合,這便已經是十分難得。別的不說,之前在程咬金印象中,程處默一直是內向而懦弱的,而像今日這般賣力較勁兒,乃至于拼死爭奪的場面,程咬金卻從未見到過。
原本,在剛開始朱燦將那塊羊肉送向程處默的時候,老程心里還有些責怪,可是現在他恍然大悟,對朱燦的良苦用心也隱約明白過來。
一時間,程咬金一邊暗自感激朱燦,一邊卻又不由得關心程處默的安危。眼見薛啟在動手之際越來越肆無忌憚,甚至有傷害程處默的跡象,老程當即忍不住大喝一聲:
“姓薛的!你有本事便沖老子來!今ri你若敢傷吾兒,我程咬金日后絕不放過你!”
一聲暴喝響遍全場,可見程咬金對程處默的關切之意。
聞言,薛萬徹、李元吉等人冷哼不語,而場中的薛啟卻不由得心中微微吃驚起來。要說到大唐朝中最為難纏的人物,這混世魔王程咬金絕對算得上一個,此人本xing魯莽,向來是有仇必報,說得好聽點是恩怨分明,而難聽點的話就是心胸狹窄,絕對不是什么寬厚容人的主兒。今日,如果自己果真傷了他的兒子,薛啟可不敢保證自己日后能夠逃過對方的報復。
想到這里,薛啟額頭冒汗,手中的長劍也不由得慢了一分。而就趁著這一空當兒,程處默已經逐漸占據一些優勢,好幾次他都差點將羊肉搶奪下來,只是最后難免功虧一簣。
“哼!程將軍!今日宴會乃是即興比武,你若是覺得令郎年紀尚小,武藝低微,那便大可讓他不必上場,又何必臨場之際才如此百般恐嚇呢!”
此時,薛萬徹冷笑著頂了程咬金一句,頓時讓后者大怒說不出話來。
緊接著,薛萬徹面對場中低喝一聲道:
“阿啟!你是我薛府家將,也是太子手下門人,難道還怕有誰暗中對付你嗎!今ri你若是輸了這一陣,本將軍定然饒不過你!”
薛萬徹此言看似怒喝,其實卻是在給薛啟暗中打氣。聞言,薛啟果然心中大定,頓時又將手中長劍舞得虎虎生風,隱隱壓制住程處默。
說起來,程處默雖然在朱燦門下學過幾天刀法,但畢竟時日太短,根基淺薄,是無法真正和薛啟這種人物相抗衡的。眼下,二人勉強看去乃是勢均力敵,可只要時間一久,程處默無疑會敗下陣來。
這一點,朱燦心中清楚,薛萬徹、李元吉、李世民等人清楚,老程心中也十分明白,此刻,程咬金只恨自己沒有早早將程處默送去朱燦那里學藝,否則也不必有今日這種場面。
別說是程咬金,眼見己方一邊榮辱顏面的重擔居然交給程處默來擔當,就連一旁的李世民、秦瓊等人也都覺得心下不忍,他們心想今日只怕難免要輸上一陣了。
此時,朱燦也不由得眉頭微皺起來。
薛啟的劍法學自薛萬徹,可謂是頗有幾分精妙之處,早在當日朱家院中,朱燦便已經知道此人并不好對付,眼下,他更是明白以程處默的半吊子刀法,是無論如何不可力敵的。只不過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是無法轉圜,朱燦心想縱然今日程處默落敗,但只要能夠磨練一下他的膽魄,便也算是不虧了。
如同眾人所料,不多時,果然只見薛啟的劍法施展起來行云流水,已經是徹底將程處默壓制。程處默雖然還在苦苦支撐,但已經是漸漸地有守無攻。
薛啟心中微微安定下來,當即冷喝一聲道:
“小子退下!若不然,休怪薛某對你不客氣!”
一言落罷,薛啟以長劍bi退程處默的長刀,想要迫得對方棄刀認輸。事實上,薛啟此人也的確算是光明磊落了,今日但凡不是程處默這個半大孩子,而是換做秦王府另一人與他交手,那么只怕就只有以死傷了解的局面了。
然而,程處默卻依然不為所動,他既心中認定那塊羊肉乃是自己的師傅所給,便一定要拼命搶奪下來,至于薛啟的話,卻是完全沒有聽在耳中。
見狀,薛啟不由得大怒起來:
“哼!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了!”
‘嗤啦’一聲,薛啟以長劍刺破程處默的胸前衣衫,已經是差一點傷及身軀。頓時,程咬金等人一陣驚呼起來。
就在此時,朱燦終于是心念一動,不由得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薛啟,你這個當日的手下敗將,今日在我面前也敢如此放肆嗎!處默,你且向這里看來,今日為師就親自教你如何對付此人!”
話音一落,朱燦并沒有走上前去,而是就站在原地揮起刀來,只見其長刀在半空中有攻有守,儼然是在與人交手一般。
眾人這才恍悟過來,看樣子,朱燦是想要臨場傳授程處默刀法來克敵制勝。這種做法雖然未免不公平,但眾人心想程處默原本就太過年幼,占據這樣一個小小的便宜,倒也算不得什么了。
“師傅,你的意思是——”
當下,程處默向朱燦這邊看來,不由得微微愣了愣,但隨即,他便徹底明白過來。
從片刻前,朱燦便一直在仔細關注著場中薛啟的出劍招式,當下,他眼見薛啟向程處默一劍刺來,這就大喝一聲道:
“處默!崇山峻嶺!”
話音一落,朱燦長刀倒豎,猛地向上一提。
“好!崇山峻嶺!”
緊隨其后地,程處默也是長刀倒豎,向上一提。
當下,只聽‘鏘’的一聲巨響,薛啟迎面刺來的長劍被程處默的長刀擋下,緊接著長刀順勢借力一帶,將長劍送出。薛啟一時間收力不及,當即便不由自主地倒退而去。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