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丘搖頭一笑道:“呵呵,咱一個鄉(xiāng)野神棍,平常就吃些粗茶淡飯,你叫我在你這大飯店裡猛戳一頓山珍海味、王八鮑翅,豈不要吃壞肚子?”
“我還是收錢走人吧,咱一個粗人真沒這個福分,多謝楊老闆和老闆娘一番心意!只不過,你這個袋子,裝不下三十萬元吧?”
老闆娘和楊旭一對視,那楊旭立即移開了目光。
就見老闆娘一捋頭髮,爽朗一笑道:“厲大師,你看這做生意嘛,都說一回生二回熟,
“你這一來就給咱飯店解決了這麼大的事兒,咱以後是肯定會給你介紹大生意的,
“我們這飯店可是有不少當(dāng)官的、大老闆來光顧啊,和我們關(guān)係好得很,我們隨便給你介紹一樁生意,都夠你吃一年了!
“這裡是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元,全是八,數(shù)字夠吉利!晚上我們再弄一桌豐盛的招待你,
“還有美女陪酒,包你吃爽玩爽,這次就當(dāng)交個朋友,再說我們肯定還會再讓厲大師幫忙的——”
“做生意,當(dāng)然是一回生二回熟,但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麼?”厲丘打斷了她的話,
“誠信。你們能開這麼大的飯店,這一路過來,很明顯你們也要講誠信,纔有人願意跟你們做生意,對吧?
“我已經(jīng)跟楊老闆談好了做這場生意三十萬元,你現(xiàn)在只付給我八萬多,這就是毀約,不講誠信嘛,這就不對咯,
“騙人不騙木匠工,欺人不欺算命子,楊老闆,老闆娘,我看,最好咱還是按談好的來吧,嘿嘿。”
“談好的,什麼談好的?”老闆娘一聲乾笑,“既然是做生意嘛,簽了合同才叫生意,沒簽合同的,咱們就算是緣分了,對不對?
“簽了合同和字據(jù),我們就講誠信按合同來,你和老楊在那裡一陣口說無憑的,誰知道老楊是不是聽錯了?
“也許實際上你報的只是五萬元的工錢,而我們現(xiàn)在付給你了八萬多呢!老楊,你真聽到厲大師說的是三十萬元?”
“這、這、這個嘛,哎呀,當(dāng)時聽厲大師說能解決咱的問題,我是一陣激動啊,到底厲大師報了多少錢,我現(xiàn)在也記不清了……”
楊旭一撓腦瓜,望著厲丘神色一陣委瑣,“厲大師,你看,真的,咱這次就當(dāng)交個朋友,你有本事,再說咱這八萬多元也不少了,
“以前我們找來的風(fēng)水先生,都才付了幾千元,這八萬多請個風(fēng)水大師,放在全省來說,也是僅此一家的價格了,是吧——”
厲丘輕笑一聲打斷了他:“之前你們請人花幾千元,的確也不算少,但問題是,那些風(fēng)水先生給你們解決問題了麼?
“另外,看似被你們找到了一個天大的漏洞,那就是我和楊旭沒簽字據(jù)或者合同。
“實際上,我們這一行,做生意從不和人定字據(jù)籤合同,要是定了字據(jù),纔是壞了咱老祖宗留下來的飯碗和規(guī)矩!
“我們這一行,鐵口直斷,千金一諾,言出必行,行必有果。其他我也不多說了,
“我再問一句,楊老闆,老闆娘,三十萬元,你們到底要不要付給我?天快黑了,我還要趕過去收攤呢。”
老闆娘膀子一抱,冷聲道:“我可不管你們什麼規(guī)矩不規(guī)矩的,你真要按規(guī)矩來,那咱們就談合同,可咱沒有合同,是吧?
“不過,咱們最好還是談朋友交情吧,對吧,畢竟大家在社會上混都不容易,這第一次打交道嘛,大家沒必要搞的不愉快,是不是?
“我還是那句話,厲大師你是個有本事的人,咱們也的確想交你這個朋友,這樣吧,咱們各自讓一步,我再給你加兩萬元,怎麼樣?
“晚上這頓飯,厲大師務(wù)請賞個光,我一定自罰三杯,陪厲大師不醉不歸!”
一個女人能說出這一番有見識、有膽魄、有手腕的話,那楊旭在一邊面色扭捏,好不害臊。
厲丘便也搞懂了,即便這楊旭不是個“妻管嚴(yán)”,那麼這望江樓也是這老闆娘在當(dāng)家,經(jīng)濟(jì)大權(quán)全在她的手裡。
“但是,楊老闆,老闆娘,不是我不肯讓步,我並非一個死腦筋、不好相與的人,
“老祖宗給我傳下來的這飯碗,我不能自毀根基,我已經(jīng)和楊老闆談好了三十萬元,結(jié)賬時你們卻變卦反悔,
“那麼,我收了你這八萬多元后,將來我可能再也做不成這一類生意了,相師的運(yùn)數(shù)衝損你們不懂,咱這一行的規(guī)矩和忌諱實在太多!
“所以,我必須收你們這三十萬元。”厲丘說完掃視著他兩口子,見他二人面色一陣難看,便又補(bǔ)上一句,
“當(dāng)然,你們也可以不付,我一分錢不要也可以,大家將來仍舊是山不見水見,低頭不見擡頭見嘛,哈哈。”
楊旭一望老婆,朝厲丘尷尬一笑:“不付錢怎麼行啊,我們也不是這種人嘛——”
“楊老闆,你們既已變卦,那就是這種人了。”厲丘即便面無表情,看起來卻也不像個嚴(yán)肅樣,
“對我來說,只要沒有付足我三十萬元,那麼即便你們付我二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元,與你們現(xiàn)在付我八萬多也沒有區(qū)別。
“那麼,我再問你們最後一遍吧,你們究竟願不願意付我三十萬元?”
老闆娘緩緩一搖頭道:“老實說吧,咱們從來沒想到請個風(fēng)水先生要三十萬元,我這飯店一個月淨(jìng)利也沒這麼多!
“再說了,我肯再給你加兩萬元,已經(jīng)是很看得起你了,還有,我姓花,這花鳥街還基本沒人不知道我‘霸王花’名聲的,
“這八萬多元,你收也罷,不收也好,不過厲大師你要是想玩什麼手段和陰招,我們還是可以奉陪的。
“我還要去算賬,這事你自己看著辦吧,老楊,給你了。”
這霸王花說罷瞥了厲丘一眼,把袋子丟給了楊旭。
厲丘一陣?yán)湫u頭:“如果你們當(dāng)時嫌三十萬元太高,你們完全可以走人,另擇高明好了。
“可楊老闆你既然答應(yīng)了這個價格把我叫來,現(xiàn)在卻又不肯實賬支付,唉!
“我也沒什麼好說了,那我就告辭了,有事你們再找我吧。”
說罷,朝他二人一揮手,徑自走向大門。
楊旭趕緊追上去,硬要把錢給厲丘,厲丘笑而搖頭,堅決不收,出了飯店。
那霸王花趕緊支使幾個男店員跟出去盯著厲丘,卻見厲丘倒也沒什麼反常舉動,僅僅圍著這望江樓兜了一圈。
他們又哪裡看得出來,厲丘這一兜,在他之前埋銅錢的地方,一捏法訣,解開了氣局。
隨後便騎車揚(yáng)長而去。
“尼瑪,幸虧我事前想到了這一卦,留了一手!”厲丘在自行車上一擦汗水,“要不然今天可就真要吃個啞巴虧了。
“這風(fēng)水殺局‘芒刺局’中的饕餮和貔貅石敢當(dāng),印證了風(fēng)水堪輿術(shù)中的索食索財之人,
“你們又何嘗知道,這‘芒刺局’還有一解:饕餮食錢貔貅罄,老鼠毀倉蛇吞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