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佬很熱情,全方位包辦許盡歡的方方面面,照顧的無微不至,堪稱一位無私的大善人。
然而許大仙冷眼旁觀,十分篤定這位“大善人”居心不良,似乎是把她包養起來了。
包養二字,對她來說並不含有任何貶義。但凡你情我願,男未婚女未嫁,此事並無不可。
但她是神仙,自有一番超於凡人的高貴冷豔。一屆凡人,憑著一己之力,想要包養她這個千年大仙,光是給點吃喝穿戴衣食住行,就顯得太廉價了。
普通一位大美女的包養價就不知這些,何況她這樣一位法力高深,樣貌出衆的大美神仙!
全世界的男人加起來,都不夠包養她的價錢!
許大仙自視甚高!
秉承蕃人皆蠻夷的態度,她大人不記小人過,可以寬恕一屆凡人的僭越之心。但萬萬不肯背了這個“包養”的名頭。
因爲,這實在太掉價了!
她覺得自己很有必要跟這位段迦仁先生推心置腹的談一談,以便對方懸崖勒馬,回頭是岸。
至於,捅破了窗戶紙之後,美國佬會不會惱羞成怒,再也不肯負擔她的生活?
許大仙表示,生活對她來講實在沒有太大的難度。
外面這個世界,遍地都是妖魔鬼怪。有人的地方就有邪祟,有邪祟就有她的用武之地。雖然堂堂神仙淪落到靠降妖捉鬼混日子,但許大仙是個很豁達通透的神仙。既來之,則安之。降妖捉怪亦是替天行道,並不丟人。
況且,還能積德,還能賺錢。挺好噠!
所以倘若美國佬要和她恩斷義絕,她也是毫無怨言。斷就斷唄,緣起緣滅,世間常事。
但倘若捅破了窗戶紙之後,美國佬仍然願意爲她盡心勞力,妥善供養,那她也是卻之不恭,泰然受之。
無它,神仙嘛,受些人間香火,再是正常不過。
他願意做她的信徒,對她孝敬,她也沒道理把人往外推。
至於信徒心裡產生一點對神明不那麼敬重的琦思遐念,只要他不說出口,不越過線,她也可以裝作渾然不知,渾然不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橫豎再大的緣分也就二十年,一睜眼,一閉眼,嗖一下就過去了。
常言道,不聾不啞,不做家翁。神仙也是這個道理!
泥菩薩端坐高堂,誰管底下跪的是個什麼玩意!
她打了電話到隔壁,邀請段迦仁到咖啡廳談談。
電話是個好東西,不用親自出馬,按幾個號碼就能直接通話。她如今身邊沒有伺候得用的人,靠這個機器也能端住神仙的架子。
畢竟,神仙是斷然不能親自出面通知凡人的。
接了電話,段迦仁欣然前往,興沖沖到留下的咖啡廳,兜裡還揣著許盡歡的身份證。
他真是盡心竭力,包辦到底,連身份證都幫她去取了。
原來上個月她剛滿十八歲,到了可以領取身份證的日子。
揣著這張身份證,美國大天使頗有一種揣著“合法勾搭證”的欣慰。她已然成年,他滿肚子的浪漫琦思都變成了合法合理,再不必心懷忐忑,遮遮掩掩。
許盡歡已經找了座位坐下,點了一杯咖啡,小茶幾上還擺著一碟蛋糕,澆了濃濃的巧克力醬,光是看就讓人覺得無比甜膩。
一夜不見,如隔三秋。
她一天一個樣,每個樣子都是青春貌美,豔光攝人!
以至於他是賣衫上癮,恨不得一天三套新衣服,把她裝扮起來,看一個眼花繚亂!
今天她身上穿的是他昨日新買的衣衫,果綠色的熱褲配著純白的雪紡蝙蝠衫,胸口綴著一隻小小的蝴蝶胸針,即甜美又浪漫。
蝙蝠衫寬鬆柔軟,勾勒出她細細窄窄的身量,是一副將將要長成的女體,恰是含苞待放的剎那。
熱褲短而緊,包裹著她同樣窄小的臀。纖細婉轉的腰肢藏匿於寬鬆的衣衫之下,輕易不能窺見。但兩條筆直修長的大白腿卻是無遮無攔的橫陳於世,生生晃瞎人眼。
太白了!太嫩了!簡直就像剝殼的荔枝,薄薄的一層膜裹著甜甜的一包水!碰一下,就能飈出甜汁!
早知如此,他真該給她買一條黑色的長褲,把這雙大白腿全都包起來!
“來了,坐吧!”她一派主人翁姿態,落落大方。
段迦仁坐在她對面,桌子小,他大腿長,差一點就和她膝蓋撞在一起。
真可惜,就差一點!她膝蓋又圓又白,恰如兩個奶油麪包,撞一下不知是否會凹陷下去。
那可就,太有趣了!
他舔磨著牙齒,暗暗在心裡編排她,胸膛裡時不時流過甜蜜的懊惱。
段迦仁默不作聲的坐著,一臉假模假式,懷揣著一肚子不可告人的琦思遐念,對著許盡歡默默的拆骨痛嚼。在心裡,已經不知把她拆了幾百遍。
拆了裝,裝了拆,正是一件百玩不厭的好玩具。
他坐著不開口,許盡歡也一臉不著急的樣子,端著小巧精緻的咖啡杯抿了一口。
苦!加了奶加了糖,但還是苦!這便是外國人的茶!
要說喝茶,她還是喜歡中國的茶葉。雖苦,但甘!而且,絕不加亂七八糟的東西。除了茶葉就是水,乾乾淨淨,一清二白。喝的就是原汁原味!
哪裡像這種東西,明明就是苦,非得加這加那,偏偏又蓋不了苦爲。各種味道摻雜在一起,成了一股苦不苦,甜不甜,膩不膩的味道。
但如今是新時代,新風尚。西方做派正當流行,她雖然是個千年不死的老古板,但爲了適應潮流,也得苦中作樂,學會接受新事物。
同樣是苦,相比之下巧克力就可愛多了!因爲這個苦能和糖,和奶,充分融合。
放下手裡的咖啡杯,她順手端起了蛋糕碟,用銀晃晃的小叉子切了一片,伸到嘴裡,含住。
甜!甜到發膩!滿滿都是糖分和能量!
看她瞇著眼抿嘴吃蛋糕,一臉饕足的表情。大眼睛瞇成兩輪彎月,月如鉤,星如燈,一閃一閃,勾人心絃。
兩片菱脣比花還嬌嫩,嘴脣上一圈細細的絨毛,沾著一點咖啡的奶沫。恰如其分的一點天真爛漫!
心都要酥了!他覺得自己真是要完!從未想到,美色二字竟有如此之大的殺傷力。沾上了,似乎就智商全無,身心沉淪而不自知。
偏偏,他還甘之如飴,自得其樂,只怕沉淪的不夠深,不夠徹底。
光是看著她,看一整天,他都不會覺得膩煩。
服務員上來,詢問他要點什麼飲品。
他點了一杯冰水。
這會子,吃什麼都沒滋味。還是來杯冰水最好,解渴!
冰水很快就送上,半杯冰,半杯水,當中還泡著一片薄薄的青檸。
段迦仁拿起就喝了一下口,壓下心頭騰騰冒氣的火,這才從兜裡掏出身份證,擺在桌上遞過去。
“給!祝賀你成年了!”
許盡歡伸手去接。
“謝謝!”
他趁機一把摁住。
“錯過了你的生日真可惜!十八歲成人禮,我給你補辦一個吧?就在這個咖啡廳,定一個大蛋糕,擺上許多鮮花,熱熱鬧鬧過一個生日,多開心!”
他是一門心思的想要奉獻,不給她花錢他心裡難受!
許盡歡把手和身份證都從他掌心裡抽出,抿嘴一笑,搖搖頭。
“不必了!我沒什麼朋友,也沒親人,辦了給誰看!”
“那就辦個小的!就我和你!紅酒,玫瑰,蠟燭,再定一個全是巧克力的的蛋糕,你最喜歡的!好不好?你要是不喜歡玫瑰,還可以定別的。不過再好的花,也比不上你。你比花更美!”橫豎甜言蜜語不要錢,對著她,他能講一車都不帶膩的。
明明以前最看不起男人甜言蜜語,總覺得是空手套白狼,毫無真情實意。如今臨到自己,才發現唯有甜言蜜語才能表達內心萬分之一二。他恨不得把天下最肉麻的奉承說出來給她聽,只要能讓她開心。
對於奉承,許盡歡想來都是笑而納之。不過對這個生日宴,她是一點興趣也沒有。於是堅定的再次搖頭。
“不需要!”
“歡歡……”
“不必再說,我意已決!”
下一句就徹底斷了他的念想,她看起來是個隨和溫順的脾氣,但實際是外柔內剛,很有主張。段迦仁閱人無數,心裡很清楚她並非外表看起來那麼年輕幼稚,相反頗有一點老謀深沉。
譬如,凡事她嘴上不說,但其實心裡早有主張,而且十分頑固,決難動搖。
她說不要,就是不要。說破天,也還是不要。
他怕她惱,自然不會繼續討沒趣。
“好好!都依你!對了,你整天待在房裡會不會悶?有沒有想去的地方?雖然外面太熱,太陽又猛,不過你若是想出去玩,我可以開車帶你出去。車上有空調,一點也不熱。”
情不自禁,又獻殷勤。
她欣然點頭。
“是啊!住了這麼長時間的酒店,我也覺得有些不便。我正想出去走走看看!”
“好啊!你想去哪裡?”
“還沒想好去哪裡!出去隨便走走,走到哪兒算哪兒吧。如果覺得合適,就找個地方住下來。不合適,就繼續走。世界這麼大,我正想出去走走看看!”
聽著她這個意思,不是要出去玩,而是要離開他,獨自單飛!
段迦仁的臉色就變了。
“你要去哪裡?是我做錯了什麼嗎?你告訴我,我這就改!”
她伸手安撫,搖了搖頭。
“不不,你誤會了!你對我很好,我也很感激你。不過我已經是個成年人,總不能一輩子靠你幫助。雖然朋友之間幫忙是理所當然,但我也得獨立自主起來!我有手有腳,正該自食其力。”
“這怎麼行!”他一下就急了,騰地站起來。
起的急,差點把小桌子也帶起,桌上的杯子被帶的一晃,冰水潑灑出去。
許盡歡抽了紙巾擦拭。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
她擡起眼皮看他一眼,再次把手從他掌心抽出,順手把溼透的紙巾扔進菸灰缸裡。
段迦仁覺得自己的心也被她一併扔了出去。
她究竟想幹嘛?怎麼無端端就做了這樣的打算?
想來想去,他斷定跟那天在游泳池更衣室前預見的那個男人有關!
她說那個人是她的小叔!她找到了下家,就不要他了!
這怎麼行!
按耐住心頭的焦慮以及升起的無名之火,段迦仁強迫自己坐下,好言好語的開口。
“歡歡,你纔剛從醫院出來,雖然通過了測試,可是情況能不能穩定下來,還是未知。你雖然已經成年,但即沒有工作,也沒有住處,貿貿然就出去獨立生活,這實在太讓人不放心了!當然,我的意思並非不支持你獨立。獨立自主正是應該,只是不必急於一時。”
說來說去,就是說她沒錢別折騰!
“千里之行始於足下!我總要邁出第一步!我知道你是爲我好,不過,我也不能一輩子靠你!”她似乎是打定主意鐵了心。
段迦仁心裡懊惱的不行!
怎麼就不能一輩子靠他?他願意啊!養她能花多少錢?她吃多少?穿多少?住多少?就算她花錢如流水,他也有本事賺出一個汪洋大海。
可對方一直把兩人的關係定位在“朋友”,他的心裡話要是說出口,那可能就連朋友都沒得做。
當真懊惱!做什麼朋友,他要做她的情人,愛人,男女朋友!
可她……似乎並無此意!
陡然之間,段迦仁就心領神會了!
她是個頂著青春美貌的老謀深算,又身懷絕技,法力無邊。
他的那些擔憂,套在她身上全是杞人憂天。
沒有他,她照樣能過得很好。不管是靠自己的本事,亦或是另外找個人靠。
恰如她在療養院裡,對著那個宋逸清照樣也能混的遊刃有餘。一旦混不下去了,反手她就找上了他。
這會子,他成了宋逸清,就不知她又找了誰頂他的位置?
說來說去,這病根看來還是出在那天那個男人身上了。
一想到她找了別的男人不要自己,段迦仁的心就跟被毒蛇咬了似得,呲呲的冒酸液。
他知道自己是攔不住她的,她人小,心大,本事更大。
那該怎麼辦?
正愁著,她倒是把橄欖枝遞下。
“我想出去走走看看,不過身無分文。你借我點錢吧,等我賺了錢就還你!”
呵呵!跟他借錢?他可是高利貸,利打利,利滾利。到時候她還不起怎麼辦?拿人抵債嗎?那就最好不過!
然而她拿了錢是爲了遠走高飛離開他,他真是一萬個不樂意。
但不樂意就能拒絕嗎?顯然是不能!
她說要借,他就必須的借。不光要借,還得大大方方的,歡歡喜喜的。至於她什麼時候還?頂好是一輩子都不要還,還錢就太見外了。
他寧願跟她一輩子扯不清。
“說什麼借!我們是朋友,幫你是應該!你想要多少?一千塊夠不夠?”
一千塊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但依著他的身份和底氣,這一千塊簡直就是打發叫花子。他樂意給她錢,但不樂意給多。
才一千塊?許盡歡聽了心裡是不高興的。
他的身家是多少,她並不清楚。但能住得起五星級酒店,一出手就捐款五十萬給療養院,可見身家頗豐。結果就跟打發叫花子似得借她一千塊,她明明都說借了,又不是不還。
當然,一貫大方的男人突然變得小氣起來,究其原因也很簡單。無外乎是覺得在這個女人身上已經不值得再浪費錢財,因爲撈不到好處了。
他能想明白這個道理,也就不枉她這一場明刀明槍的指點。
至於這一千塊……
她微微一笑,頷首。
“好!一千塊夠了!回頭我就還你!”
說罷,落落大方的伸出手,要他當面給付。
段迦仁生生吐出一口老血。
歡歡喜喜下樓,結果落得如此一個鬱悶境地,這世界可變得真快。女人心思難以捉摸,而她更甚。
深吸一口氣,他拿出錢包數了十張一百元的人民幣,擺在桌上。
錢包立刻就空了,他並不習慣在身上帶太多現金。在國外習慣了信用卡,他身上只帶不到一百的現金。但國內信用卡還不夠普及,到處都得用現金。以至於他不得不在兜裡揣一個錢包,很不自在。
這種當面給錢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好像自己和她的關係一下就淪爲了金錢關係。但明明他和她都不是這個意思。
他願意給她花錢,但並不願意給她現金。
她笑納他的禮物和奉承,但此刻卻拿著他的錢準備離開。
從投入收益比來說,他覺得自己虧大了。金錢還則罷了,付出的心血和感情,都一併成了東流水。
她輕飄飄一句“我們是朋友”,實在抵不過他滿腔熱情的付出。
但他又不能找她評理,要她賠償。因爲這一切的付出是他自己一廂情願,對,她揣著明白裝糊塗,一直冷眼看他一頭熱。
好狠心的女人!
可他偏偏就中了她的邪!
她越是要跟他劃清界限,他就越是想要纏著她不放。
許盡歡伸手去拿錢,他擡手蓋住她的手,也蓋住那筆錢。
“晚上想吃什麼?我帶你去吃!”
擡手就把方纔的那些都統統揭過,彷彿兩人的關係還停留在他來咖啡廳之前。
許盡歡抽了抽手,段迦仁用力握住。抽不出,她便停住,抿嘴一笑。
“晚上我們吃去吃吧!正好看看外面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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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談戀愛!歡哥這章其實有點不厚道,利用完了段迦仁就想一腳踢。但是我就喜歡她這個不厚道的德性。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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