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廬峽,位于泰州與隨州的邊界,亦是兩個大洲的分界線。
峽谷兩側(cè),兩座高聳入云的山峰魏然挺立,崖壁之陡峭,半步法身境摔下都恐有性命之憂。
除非法身境修士御空而行,方才能跨過這兩座峰巒的高度。
因而法身境之下想要通過黑廬峽,就必須從黑廬峽中央通道通過。
而今黑廬峽中間,那并不是很寬敞的過道中央,三名修士的身影,如木樁般挺立于此。
“三爺,這已經(jīng)是第三天了,那小混蛋莫不是沒有出泰州的打算,而是躲在靈市中?”
這三人,分別是一名赤衣老者,一名身材矮小瘦弱的男子,以及斷了一臂的女子。
當先開口的,乃是那名矮小干瘦的男性修士。
略帶忌憚的瞥了一眼赤衣老者,矮小的修士鞠僂著腰桿,賊眉鼠眼,像極了一只老鼠。
“要不,我和銀舞去靈市看看!”
“賈玉磊,你加入我銀家也快三十年了,這么還這么膽小。”三爺深知這名修士的秉性,聽到他的聲音,立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陰冷的掃了他一眼后,略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訓(xùn)斥道:
“你好歹也是一名法身境修士,對方不過是一個半步法身境的小輩。如此心性,我都不知道當初你是如何跨入法身境的。”
“是是是!三爺教訓(xùn)的是!”擦了擦額間的冷汗,見得自己的算盤被瞬間識破,名為賈玉磊的修士,腰桿彎的更低了。
并不是自己怕打不過許木,怕的是那小子不跟他打,玩陰的。
他太妖了,雖然只有半步法身境,可他們銀家這次足足出動六名法身境。
不僅連他一根毛都沒摸到,反而送命了三人。
這根本不是一個半步法身境的小輩,能夠辦到的事情。
“廢物!”見得賈玉磊那點頭哈腰的模樣,斷了一臂的女性修士銀舞眼中流露出不加掩飾的厭惡。
都不知道當初家主是怎么想的,這么廢物的法身境都收入麾下。
片刻的交流,以并不是很愉快的方式結(jié)束,三人間又恢復(fù)了安靜。
除卻峽谷兩側(cè)偶爾掠過的飛鳥發(fā)出的啼叫,三人再沒有多說一句話。
三雙眼睛,木然的面對廬陽城方向。
卒然,修為最高的三爺好似看到了什么,眼瞳中閃過凌厲。
嗒嗒嗒……
雜亂無章的腳步聲,非常突兀的響徹在黑廬峽狹長的通道中。
而后黑廬峽入口處,一小簇人群,就這么進入了這三名修士的視野中。
當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頭五丈多高的雪白巨狼,白潔的狼毛隨著它的走動,輕輕擺動,俊逸不凡。
獨屬于法身境妖獸的兇威,從它那綠油油的狼瞳中迸發(fā),令人不敢小覷。
可惜,這三人沒有看到它屁股后斷掉的尾巴,定會為它那嚴肅的外表平添一分喜感。
“居然是法身境妖獸……”三爺眉頭一皺,剛剛從其口中蹦出的半句話突然因為他的眼瞳一縮,硬生生止住。
因為隨著那一小簇人群的接近,立身于雪狼下方,顯得不起眼的人影也被三爺看得清楚。
兩男一女,其中那一名少女與少年相貌都很是出眾,氣質(zhì)卓爾不凡,站在一起頗有金童玉女的味道。
但是當三爺看清楚那少年的容貌后,眼瞳深處壓抑了整整三天的殺機,轟然爆發(fā)。
那少年不正是他們找了整整三天的許木嗎。
而今居然大搖大擺的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這叫他如何不怒。
盛怒之下,三爺正欲直接上前,將這個可惡的少年當場格殺。
身側(cè)的瘦小修士賈玉磊畏怯的聲音,卻是驀地響起。
“三爺那個中年道士身上穿的,是歸元宗的陰陽道袍,定是歸元宗的法身境!”
聽得賈玉磊的聲音,三爺這才察覺到那中年道人的存在。
并不是他沒有看到,而是那中年道人看起來實在是太過平凡了,甚至比那一對氣質(zhì)不俗的少年少女存在感還低。
因而在看到許木后,三爺自動就將那道人過濾了。
經(jīng)過賈玉磊的提醒,他方才醒悟過來。
那道人身著的居然是歸元宗的陰陽道袍。
整個東界的人都知道歸元宗的象征,陰陽道袍。
“很好,許木坑殺我銀家三名法身境,今日我們就殺他歸元宗一名法身境!”賈玉磊不說還好,聽得他出聲的三爺不僅沒有露出凝重,反而殘忍一笑。
“長明大爺!就是前面那三個孫子,差點把你徒弟殺了,您一定要給小許子做主啊!”三爺嘴角的兇狠被雪狼看在眼里,狼眼頓時一瞪,而后偏過狼頭,一臉諂媚的沖著前方的長明道人說道:
“長明大爺,你看我為了保護您徒弟,尾巴都斷了!但是我的生死無所謂,您徒弟的生死可是大事!”
“死狗!瞎說什么呢!”雪狼那一臉義憤填膺的模樣,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它是義薄云天的妖獸。
可深知雪狼奸詐的許木,臉龐頓時就黑了下來,以低沉的聲音罵道。
“跟我?guī)熥鹫f話放尊重點!”
“小許子,你不用擔心,為兄知道你羞于在自己師父面前表達。但作為兄長,我一定要說!”狼頭大義凜然的一仰,雪狼正欲繼續(xù)將肚里加油添醋的話一股腦全部倒出來。
長明道人卻是此刻回頭,淡淡的掃了一眼前者。
雪狼狼軀一震,瞬時非常識趣的閉上了嘴巴。
“這頭狼倒也有趣!”紫檀被雪狼神經(jīng)兮兮的模樣,逗得嘴角一挑,偏頭以余光掃了一眼臉色不是很好看的許木。
他一口牙齒已經(jīng)咬得嘎子作響,偏偏紫檀還在夸雪狼,許木頓時更加不悅。
當即非常嚴肅的轉(zhuǎn)過頭額,盯著著紫檀的眼睛,提醒道:“這個家伙無恥下流到極點,紫檀師妹切莫被它的油嘴滑舌給騙了。”
“咿呀!”小虺蛟同時附和,小腦袋很是認真的點了點。
這個小家伙,好像忘了它在妖域與雪狼一起‘狼狽為奸’的那一段日子了。
“你們這兩個忘恩負義的,狼爺我以后再收拾你們!”許木與小虺蛟的聲音傳入雪狼耳中,后者當即不爽的暗自想到。
正在許木與雪狼拌嘴間!
那峽谷中間站立著的三爺,卻是開口了。
夾雜著他那含著濃烈殺意的深厚靈力聲響,震蕩整個峽谷!
“許木殺我銀家少主,坑殺我銀家三名法身境,速速上前受死!”
峽谷本就立于聲音傳播,三爺更是繃斷了四條枷鎖的法身境,震耳欲聾的聲波,蕩入耳中,使得修為最低的紫檀和小虺蛟,耳膜皆升起些許不適。
“他娘的,等會兒我拖住那個矮子,小許子你纏住那個斷臂女人,讓你師尊收拾這個混蛋!”兇惡的咧了咧嘴,雪狼眼中也是殺機畢露。
它本來就不是什么善茬,自從上一次在安青鎮(zhèn)之外,和銀凌及那個銀家法身境修士無端端打了一架了。
把整個銀氏家族都恨上了。
“好!”慎重的點了點頭,許木出奇的沒有拆雪狼的臺。
然而,行走在前方的長明好似并沒有聽到雪狼的聲音,行走的步伐依舊不緩不急。
可對于修士而言,即便是閑庭信步,速度也快得驚人,這條黑廬峽,不到半盞茶功夫便走了一半。
許木一行人在長明道人的帶領(lǐng)下已經(jīng)距離銀家三人不到十丈。
對于法身境而言,這個距離代表著隨時可以出手的警戒范圍。
“準備!”低沉的吼聲自雪狼喉中迸發(fā),它朝著許木使了一個眼色,
一人一狼同時停下腳步,正欲蓄勢。
哪曾想走在前方的長明道人好似沒有看到前方那三名銀家修士一般。
隨意行走的步伐,依舊沒有停下。
就這般直直的迎面踏向三人。
讓事先商量好的許木與雪狼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一人一狼短暫的面面相覷后,正欲跟上長明的腳步。
“找死!”驚雷般的怒吼自三爺口中迸發(fā),東界有實力的法身境,他都有耳聞,唯獨沒有見過長明道人。
一個沒有名氣的法身境修士,居然大搖大擺的走向自己,此舉無異于藐視他們堂堂三名法身境的存在。
可陡然,就是這么毫無征兆的,在三爺聲音話音還未落下的間隙。
對于法身境而言都難以捕捉的剎那。
一道快到不可思議的殘影從三人之間一晃而過!
“咣!”一聲劍鳴的余音消散,長明道人的身體已經(jīng)立于三人的后方。
“好……好快!”雪狼面露呆滯,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出兩個字。
同樣與雪狼一般震驚的還有許木。
一人一狼甚至沒有看清楚長明是如何出劍的。
“噗!”血液噴涌!
兩顆人頭落地,殷紅的血液將兩具無頭尸體的衣衫都染成了血色。
刺鼻的血腥味,彌漫在峽谷之中。
那個名為銀舞的女性修士的單手甚至已經(jīng)按在了腰間的長劍法器上,但她終究沒有拔出來。
就這般泥塑木雕的呆滯表情,木然的看著自己兩名同伴的尸體,無力倒下。
白潔面龐之上,甚至還殘留有同伴頸口噴出的溫熱血液。
“留你一條命,回去告訴銀天機。”長明背朝銀舞,淡漠的聲音傳出。
“龍門榜之爭,本是公平一戰(zhàn)。倘若是同輩修士請戰(zhàn)我弟子,就算是他戰(zhàn)死,我長明也無話可說。但他派出法身境追殺我弟子,那就是挾私報復(fù),這五名法身境的死,算是對他的警告。”
“下一次,人頭落地的人,會是他。”
悠悠余音消散,長明的停滯的腳步繼續(xù)邁出。
一劍之下,兩名法身境其中包括繃斷了四條靈根枷鎖的赤衣老者,均在他劍下身亡。
沒有花俏的劍法,亦沒有法身境大戰(zhàn)的慘烈景象。
就是那么普普通通的一劍,兩人甚至一點反抗都沒有來得及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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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當場身殞。
留下原地,手按于長劍上的獨步女子銀舞于原地瑟瑟發(fā)抖。
此刻,連拔劍的勇氣都沒有。
“咕嚕!”咽了一口唾沫,許木驚駭?shù)綗o以復(fù)加的目光,直直的定格在前方長明道人的背影上。
至始至終,他連自己師尊的武器都沒看到。
自己這個師尊到底有多強!那赤衣老者可是繃斷了四根靈根枷鎖的存在,堪比言思雨長老啊。
紫檀的卻顯得非常平靜,掃了一眼呆若木雞的許木與雪狼一眼,輕輕抿了抿俏麗的嘴唇,輕聲開口:“妖域的那只黑紋嘯風(fēng)虎你們應(yīng)該知道吧?”
許木與雪狼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當時我路過那里差點喪命于它手。”似乎非常理解許木和雪狼的感受,紫檀嘆了一口,繼續(xù)說道:“堪比崩斷五條靈根枷鎖的黑紋嘯風(fēng)虎,最后還是被及時趕到的長明師伯……一劍斬了,元神都沒有逃出來。”
“呼!”一人一狼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