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翼嘯追來了,只有身為西遼王的邰翼嘯才能隨意踏入禁地,即使為了抓冷沁嵐,他也沒有命宮廷侍衛追入禁地尋找冷沁嵐。
當然這其中更大的原因是源自他的自信,認為他西遼王沒有什么拿不到,就如同他孤身一人踏入東楚皇宮。
“你會爽快的告訴我?”冷沁嵐問。
在她看來,邰翼嘯的話絕對沒有一個瘋瘋癲癲的拂月可信。
“你肯聽信朕的話?”邰翼嘯松開雙臂,走進屋子。
“不要告訴她,讓她永遠也見不到那賤人,他們想合葬同穴,休想,休想!”拂月仰面躺在床上,想起身,恨的牙齒往肚子里咽,死活是起不來。
“只要你做朕的王后,朕知無不言。”邰翼嘯不理會拂月的叫囂,自顧對冷沁嵐道。
冷沁嵐冷冷一笑,“想拿過去的事,過去的人要挾我?大王可以將心比心的想想,換做是自己,會不會答應?”
邰翼嘯是一個不會輕易被任何外事束縛的人,而她冷沁嵐也不會。
父母在,她盡孝是應該,甚至也會為活著的人受到挾持,但是父母已經不在,留下一把骨頭,她不會放棄尋找,但若是太過執著,束縛了自己的手腳,淪為一個傀儡,也絕不是死去的親爹娘想要看到的事。
“那么就沒得談了?”邰翼嘯站在冷沁嵐面前,“試試看你如何逃出朕的掌心。”
“好!”冷沁嵐一口應下。
知道邰翼嘯的身體抗毒的很,冷沁嵐便也不打算再在他身上浪費毒藥。已經有過一次利用玉錦帕的經歷,邰翼嘯也不會再上當……
冷沁嵐的眼睛瞇了瞇,揮掌先下手為強,朝邰翼嘯擊去,趁著邰翼嘯躲閃,冷沁嵐躍出了拂月的閣樓,飄飄然落地,未及回身,邰翼嘯已經折身追出。
在邰翼嘯跟前,冷沁嵐還不想暴露自己的真正實力,即使已經表現出讓邰翼嘯吃驚的一面,但還是有所保留,因為在對付強手,冷沁嵐只注重一個取勝的結果,至于過程……
冷沁嵐躍到樹上,順手一把捋下滿手的綠色,天女散花般灑出,片片鋒利如刀。
這么簡單的招數,邰翼嘯只需動一動指頭,就能化解。
“哎呀!”
站在樹上的冷沁嵐似乎被邰翼嘯的武力掃中,晃悠悠的要從樹上摔下,及時翻了個身,雙腳撐住地面,才沒有倒下。
但,趁此時,邰翼嘯的掌力卷起龍嘯劈天蓋地般向冷沁嵐籠罩。
冷沁嵐就地一個翻滾,擦著邰翼嘯的掌心,避到邰翼嘯的腳邊。
邰翼嘯的掌風向下,卻跟隨著自己的力道向下栽去,想要調整力度,腳部重心卻不穩,只覺得兩腳發麻,竄向上身,無法及時應對。
于是,堂堂西遼王,威風凜凜出手不凡的西遼王險些像胡蘿卜似得倒栽進土地里,也索性他身手利落,利用雙掌之力在地上一撐,彈到了樹上,沒有真落個狼狽。
冷沁嵐從邰翼嘯的腳邊掠過之后,翻身而起,挑釁的對樹上的邰翼嘯道,“大王,還要不要來抓我?”
“你對我做了什么?”邰翼嘯雖然站在樹枝上,但心底卻是很緊。
他的雙腳突然發麻,使不上力,雖然他還強硬的保持站立的姿勢,但是那股不適感已經竄到腰間。
他的武力沒有任何損失,哪怕下半身不適,他也照樣能夠出手打出強大的武力波,但誰都是愛惜自己身體的,當知道不對勁兒的時候,自然選擇停手,尋出根由。
“沒什么,只是樹枝不小心扎了大王兩下。”冷沁嵐彈手將藏于雙掌之中,兩根很細的樹枝亮出來,這是在她捋樹葉的時候順便折到的。
樹枝……
邰翼嘯盯著冷沁嵐掌心那兩截很不起眼的樹枝,真正的原因不在樹枝,而在冷沁嵐利用樹枝的細長型,注入武力,雖然是很輕巧的“扎”了兩下,但那兩下,足以讓邰翼嘯腳步的穴脈受損。
這兩截細長的樹枝在冷沁嵐手中起到了類似“金針”的作用。
紫魅毒仙對付不了的,鬼面圣醫卻可以。
這就是冷沁嵐,千變萬化,出其不意,根本就不需要靠蠻力取勝。
此時冷沁嵐臉上的笑意,在邰翼嘯眼中狡黠的猶如這片禁地叢林中的精靈。
冷沁嵐從懷中抽出玉錦帕,朝邰翼嘯揚了揚,“大王,不知這塊帕子能不能幫到你,現在你要不要告訴我我娘的骸骨在哪兒呢?”
“威脅本王,你相信能從朕的口中得到真話?”邰翼嘯的身體緊貼著斜向上而生的樹枝,完全不敢腳步用力。
“不信。”冷沁嵐搖搖頭,將玉錦帕重新塞進懷中。
她更相信邰翼嘯會利用葉雪的骸骨一次次的算計她。
“大王盡管在樹上休息,我先走一步,后會無期。”冷沁嵐說著便折身朝拂月所在的閣樓屋子躍去。
被樹枝“不小心”扎到雙腳的邰翼嘯倚在樹上,看著冷沁嵐躍去的身影不敢動。
如果他的雙腿殘而無醫,他絕不會放過冷沁嵐。但是在不清楚底細的情況下,他無心跟冷沁嵐魚死網破。
所以,現在他只能忍著滿腔的惱火,忍下滿腔殘暴的想要撕人的心,靜靜的目視冷沁嵐離去。
冷沁嵐再次步入屋子,尋找拂月,但是,拂月原本躺著的床上空無一人。
動彈不得的拂月不知去向。
冷沁嵐將床周圍的檢查了一遍,沒有機關,那么拂月離開只有一個可能——
在她跟邰翼嘯交手的時候,出現第四個人把拂月帶走了。
冷沁嵐心思一動,轉身出了屋子,不出所料,邰翼嘯也已經不在。
冷沁嵐在這片禁地到處轉了轉,卻發現之前她見過的拂月之墓,還有那片白毛草都看不到了,圍繞在閣樓周圍,只有一片又一片的樹林,還有陣陣不斷的烏鴉叫聲。
這個禁地一定是啟動了陣法,冷沁嵐明白,不知是邰翼嘯還是帶走拂月的人要把她困在這里。
冷沁嵐返回拂月的屋子,將墻上掛的全部葉雪的畫像取下,燒毀,然后掏出那把鏡子看。
鏡子正好能握在她的掌心,很舊的青銅鏡,邊緣有碰撞過的斑駁,鏡面也有幾道劃痕,背面還有被烈火焚燒過的青黑。
冷沁嵐的手輕輕的撫著這面鏡子,這是她第一次細細的打量它,不知怎么,突然在她的心間涌動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感覺,看著鏡面中的自己,臉上不知怎么掛了淡淡的傷悲。
鏡子里的女子真的是她嗎?冷沁嵐都覺得有些奇怪,不管在現代的前世,還是今生在這個時代活的這些年,她一直都是努力向上,在白云觀,在紫霄宮,她都是一個心情開朗之人,即使偶爾有原主的情緒流露,也很快就消散,從來不曾有過這般的悲傷。
這種悲傷……是在那一場場毫無印象的夢中,也是在差點陷入邰翼嘯的催眠時,看到的那莫名其妙的幻影時才有的。
那幻影……
冷沁嵐的眼睛眨了眨,不知不覺間睫毛上掛著的淚珠滴落在鏡面上。
那個陌生的男人的面目很清晰的再次浮現在冷沁嵐的腦中,陌生的面貌卻帶給她強烈的熟悉感,讓她產生愿意為之赴湯蹈火般的悸動。
冷沁嵐“啪”的將鏡子反扣在桌子上,用力的平復自己劇烈起伏的心情。
她是對這面鏡空間感興趣,可不要走火入魔。
只是,這面鏡子的空間功能是怎樣啟動呢?
冷沁嵐再次低下頭,看著那面鏡子的背面,突然雙眼睜大。
原本斑駁的鏡子,背面上被火燒過的痕跡沒了,仿佛煥然一新,若不是這面鏡子一直在她手里,她都懷疑被人調換了。
太詭異了!
冷沁嵐的手從鏡子上拿開,意想不到的事再次發生,原本變新的鏡子又恢復成原來的舊模樣。
怎么回事?
冷沁嵐的手再次放在鏡子上,沒有再發生什么變化。
冷沁嵐揉揉眼睛,都有些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眼花了。
就在此時,冷沁嵐的目光靜止下來,她聽到了笛音。
沒錯,就是她之前曾經聽到過的悠揚的令人心醉的笛音。
是他?
冷沁嵐想到了那抹妖嬈朱砂痣。
冷沁嵐將鏡子收起,走出屋子,放眼四野,依舊在陣法之中,到處是烏鴉啼叫,黒林叢叢。
笛音在閣樓后的方向,冷沁嵐去過,按照她走過的路線,穿過閣樓朝后走,就應該能出了西遼王宮,但是她之前明明一直向前走,最終卻不知不覺繞回原地。
冷沁嵐皺皺眉,循著笛音的方向走去。
笛聲就來自閣樓后的樹林中,冷沁嵐沒走了幾步,就見到了那個男人。
依舊是烏發披肩,在夜風中徐徐飄揚,清逸的背影映在墨染的林中。
冷沁嵐停在那人身后,笛音跟上次一樣戛然而止,那人緩緩回過身,即使沒有月光拂照,那張妖嬈絕美的臉也清晰的映在冷沁嵐的眼中,朱砂痣在黑暗中更加的幽深。
除了在這詭異的林中沒有月光,一切情形都仿佛是在白云觀后山杏林中初見的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