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孩子,便是多了弱點。
拓拔琳瑯不語,低下頭。
如今爲了保護這個小生命,她只有忍讓。
“最近戰事怎麼樣了?”拓拔琳瑯擡起頭問。
“你是想知道凌瑾泫的情況吧?”西門卓銘輕笑,“所有的人都不看好朕,都以爲江山要毀在朕的手中,你爲何還要替凌瑾泫擔憂?”
“凡事都有意外,我不排除皇上就是最那匹最隱秘的黑馬。”拓拔琳瑯道,“你的自信告訴我,不論是明爭還是暗鬥,你一定做好了打算,我不能小瞧了,皇上!”
“不錯,戰爭沒必要非在戰場上決出勝負,只要他們失去王者,就註定失敗。”西門卓銘笑笑,“凌瑾泫的弱點就是他對百姓的心慈,所以即使崔定坤率先起兵,他也會去阻止。”
“你都清楚。”拓拔琳瑯望著西門卓銘。
真沒想到他會這麼評論凌瑾泫,那麼他早就知道凌瑾泫不會做出謀反,破壞江山穩定的事。
“是的,”西門卓銘不否認,“朕知道他其實並無野心,不過就是守著他自己的一片天,若是他真有非分之想,就不會對朕一次次的忍讓,也不會拖過這麼多年的按兵不動,憑他的勢力,早就可以獨當一面。”
“那你爲什麼還要在衆人面前表現出他是野心勃勃的樣子?”拓拔琳瑯實在不解,本來是沒有危險的一個人,爲什麼要費心剷除?留作他的左膀右臂不好嗎?
“臣服之心。你懂嗎?凌瑾泫雖然不在意朕的皇位,可是他分去了本屬於給朕的臣服之心,有多少人是因爲他才臣服於朕,朕活在他的光輝下,這纔是朕最不能容忍的,堂堂帝王的威嚴都被他奪取,即使沒有坐上龍椅,又有什麼分別?”西門卓銘傲然道,“所以,朕纔要除去他,讓所有的人都臣服於朕一個人。”
“你真的很霸道。”拓拔琳瑯輕搖著頭,“瑾泫忠心守護著你的江山,你卻這樣的對他!”
“是,朕不能容他,即使其他人做了皇帝也照樣不能容他,這就是規矩。”西門卓銘目光凜冽的直視窗外。
“你已經料到瑾泫會去找崔定坤,那麼你一定提前做好了準備,”拓拔琳瑯想著,渾身不由的一個激靈,“你是在請君入甕?”
“甕是準備好了,只是不知是不是請進了君。”西門卓銘負手而立,似在等待。
“瑾泫,瑾泫不會有事的!”拓拔琳瑯驚的連連後退,坐在榻上,他還沒有見到迎皓,迎皓還沒見到他的爹爹,他一定不可以有事!
……
七星山。
山中有一個天然形成的洞穴,裡面擺放著一塊巨石做的牀榻,鋪著厚厚的被褥。
牀榻上躺著一個男子,眉眼俊朗,但看著很冷,彷彿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
一個女子坐在牀邊,拿著帕子替他輕輕的擦著臉,細心入微的動作,毫不掩飾兩眼中露出的喜愛。
她叫連夢,天鳶族的聖姑,這次她跟著拓拔夜分兩路離開天鳶族。
拓拔夜去京城找拓拔琳瑯,而連夢聽從拓拔夜的安排候在京城通往江南的路上,救下誤中了西門卓銘埋伏的凌瑾泫,並且將他帶到了拓拔夜提前在七星山準備好的洞中。
當她看到凌瑾泫的第一眼,就已經被這個與衆不同的男子吸引。
他渾身散發著一種屬於王者的氣概,雖然拓拔夜身爲天鳶族的族長,行事雷厲風行,傲然立於天地,但是跟凌瑾泫相比是不同的。
凌瑾泫身上更多的是能夠統率千軍萬馬的豪氣,而一臉的冰霜就像一所神秘的大門,那麼誘惑著她,想要去親手推開。
凌瑾泫感覺到臉上的觸動,緩緩的睜開眼,看到了一個陌生的女子,身處的又是陌生的環境,此時明明已近冬天,可是竟然感覺很溫暖。
“你醒了?”連夢收回手,驚喜的道。
“你是誰?”凌瑾泫問。
他記起自己策馬奔跑時,忽然四周殺過一羣人,都是訓練有素的殺手,好像還有人施毒,自己與他們打著打著,就失去了知覺,不知是因爲傷勢,還是因爲毒攻?
昏迷中,他一直在做夢,很奇怪的夢,夢裡有許多似乎認識又陌生的人。
醒來時,睜眼夢散,仔細想,又想不起什麼。
只是有一種感覺久久散之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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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夢裡好像不是人……
“我叫連夢。”連夢笑笑,“你的毒已經解了,可是傷勢還很重,一時半會兒好不了。”
解毒?凌瑾泫馬上想到了拓拔琳瑯,隨手就可以解去任何的毒素,不免疑惑的望向這個叫連夢的女子。
“這是在哪兒?”凌瑾泫問,目光穿過洞口,外面一片灌木叢生,染著秋落的荒涼。
明明是漸冷的季節,這洞中卻溫暖如春。
“七星山。”連夢簡單的回答。
“七星山?”凌瑾泫暗自心驚。
七星山位於京城西方,而他是要奔赴江南,自己不知昏迷了多久,不知如今的戰局怎樣了?
“是的。”連夢點點頭。
凌瑾泫支撐的坐了起來,摸摸自己的肩頭,應該是受了刀傷,“姑娘認得本王?是姑娘救了本王?”
連夢咯咯的笑著,“世人誰不識瑾王啊!小女子很榮幸能救到瑾王。”
“你是什麼人?”凌瑾泫擰眉問,審視著連夢,猜測著她的身份。
總有種感覺告訴他,這個女子跟琳瑯是一類人。
同樣的做事神不知鬼不覺。
世間真有這樣的人存在?
凌瑾泫突然想到自己看到的一份記載,當時由於只遇到拓拔琳瑯一個,以爲只是精明的她玩弄的一個手段,可是現在見到連夢,讓他突然跟那份記載聯繫到一起。
那份記載中寫道,幾百年前,青轅王朝還未建立的時候,世間便有個奇異的民族擁有著很強的法術,妄圖雄霸天下,可是他們很殘忍,所到之處的百姓全部被殺,眼見無人能敵,後來他們好像發生了內亂,一部分被封在了遠離青轅王朝的大邱山脈,一部人銷聲匿跡,杳無蹤影,之後世間就恢復了太平,只留下普通民族的你爭我鬥。
那個時候,似乎是前朝冷家坐擁江山。
據說那個民族的法術可以將人瞬間轉移了位置,可以排山倒海,可以揮手之間取下衆人的性命等等總之無所不能,只有普通人想不到的。
凌瑾泫記得自己在去往江南的途中受了很強的埋伏,僅憑一個女子的普通之力怎能將受傷的自己救下?
琳瑯一直不說自己的身世,而凌瑾泫傾遍所有手段都查不到任何蛛絲馬跡,她說走就走,說來就來,毫無徵兆,只能說她有一個神奇的背景。
莫非她們就是那個神奇的民族的後人?
傳說不是傳說,只是被人淡淡的遺忘,當年的戰爭過後,邪惡的一方敗了,被遏制了,而贏的那一方是善良的,所以隱沒起來,了無蹤跡?
“嘻嘻,瑾王說小女子是什麼人?”連夢的笑聲打斷了凌瑾泫的思索。
“不知道。”凌瑾泫搖搖頭,沒有多說。
“瑾王,”連夢嬉笑著,湊到凌瑾泫面前,仔細的看著他,“你爲何一直冰著臉?你不會笑嗎?”
“本王不屑於笑。”凌瑾泫皺眉,身子後傾,冷冰冰的道。
若非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早就一掌推了去。
“不想笑就不想笑了,何必要惱。”連夢收回身子,悻悻的道。
“哥哥?”拓拔琳瑯看到拓拔夜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時,很是欣喜。
拓拔夜看著妹妹瘦弱的身子,還沒恢復好的氣色,心疼的搖搖頭,“看你,一心想到外面生活,可是我一不留意你,你就惹禍上身,讓我怎麼放心?”
“或許這纔是外面的豐富生活,不像族裡那麼單調。”拓拔琳瑯自嘲的笑笑。
自己單一的本性還真的不適合這裡的生活,或者應該說是不適合爲權者的生活,也許回到民間就好了,畢竟自己在民間遊歷時見到更多的是百姓們的樸實,而不像西門卓銘之流懷著沉重的心機。
“還嘴硬。”拓拔夜無奈的道,目光落在拓拔琳瑯的小腹,“是凌瑾泫的孩子吧。”
拓拔琳瑯開心的點點頭,拉住拓拔夜的胳膊,撒嬌道,“哥哥,你幫我看看是男孩還是女孩?我好想給迎皓生個妹妹。”
拓拔夜伸出一根手指在拓拔琳瑯面前晃晃,“想脫離天鳶族,就最好閉嘴,等著看吧。”
拓拔琳瑯撇撇嘴,不再問,她知道當年自己執意要離開天山,可把哥哥氣的夠嗆,直到生下了迎皓,關係才緩和了些,隨著迎皓的長大,他們兄妹二人才漸漸的沒了隔閡。
當然這只是他們兄妹可以感覺到的關係,在旁人眼中,拓拔夜就是表面和氣內心果決剛硬的族長,拓拔琳瑯是個不聽話的前任族女,他們在一起更多面對的是族裡的規矩。之間僅存的一絲兄妹的情感只有他們細細去體會才能感知到。
其實關係只是一條線而已,拓拔夜一直都很在乎這個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