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落從腰間抽出匕首,在左手食指上一劃,鮮紅的血液即刻冒出來,皇甫曜見狀,趕緊將玉佩拿過來,小心翼翼地讓玄落的血液滴在龍眼和鳳眼之上。
玄落不解地看著皇甫曜,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尤其是看到皇甫曜這樣小心翼翼的樣子,她的心就更加的不安了。莫不是這妖孽狐貍別有用心 可,不像啊
在她疑惑之時,卻見皇甫曜輕啟薄唇,有點急切,道:“快看”
她收回放在皇甫曜身上的視線,終于,詭異的一幕發(fā)生了。
被血液浸沒的龍眼和鳳眼忽然發(fā)出微微的紅光,雖然不是那么明顯,但玉佩之上所散發(fā)出來的灼熱卻傳到了皇甫曜的手心里,溢進了玄落的眼睛里。
只見皇甫曜低著眸子,一抹難以言喻的了然浮上心頭,向來沉穩(wěn)淡定的他,手指微顫,果真是她 玄落眨巴一下眼睛,疑惑道:“這是什么難道我的血真的有這么靈”
他笑,從未有過的輕松和快意,邪魅的臉龐浮現(xiàn)一抹莫名的深意,輕聲道:“你的血就是這么靈。”說完,怕她多想,又道:“你是美人,總要占點便宜,這玉佩質(zhì)地這么好,當然要用美人的血了,再說了,你的血,味道還不錯。”
“你喝過”她瞪眼。
“莫非,你忘了上次”他看著她,眼神中別有深意。
“上次”玄落有點迷糊,看著皇甫曜那熟悉的臉,熟悉的眼神,陡然黑了俏臉,“無恥”
她不會忘記自己在國公府時被這家伙給偷襲的,那可是她的初吻來著。死狐貍,竟然還敢提 “這怎么能算無恥呢,這只是個美好的回憶,忘了的話,可不怎么好,而且,爺也不想忘。”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是嗎”她富含深意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怎么看怎么帶著點殺氣。
“當然。”皇甫曜正了神色,目光放在她好看的月牙琉璃眼上,道。
玄落對他的眼神帶著一點防備,礙于現(xiàn)在不是打架的好時機,不由趕緊催促道:“還不趕緊開門,等得累死了。”
“等著看好就是。”
皇甫曜把玉佩放在八卦圖案上,一道刺眼的金光驀然從水晶門上射出,兩人反射性地閉緊了眼睛,待到睜眼時,水晶門已經(jīng)打開了。
一種神秘、莊重的氣氛漸漸包裹著兩人,而玄落的心也在這一刻無端地變得緊張起來,就連血液,都流動得更加快了。
進入之后,并非想象中的金玉滿地,也不曾看到有任何富貴之態(tài),大俗之后,便是大雅,偌大的陵寢中放著一具水晶冰棺,冰棺兩側(cè)都放置著巨大的屏風,細看而去,屏風上繪著一個女子的一舉一動,俏美神態(tài)。
“飛花飄絮,霓裳翩翩舞,幾多情愫心飛揚。”玄落看著左邊的屏風,不自覺地念出聲來。
“那是先帝的愛人。”皇甫曜的聲音淡淡響起,玄落抬眼去看他的神情,只能從他的側(cè)臉看出一縷無奈和悲哀,他,是在為先帝悲哀嗎 愛人
先帝的愛人不是先皇后,不是圣安太后,不是圣德太后,只是一個陌生女子嗎 能夠被放在這陵寢之中的女子,又會是誰
玄落沒說話,只是抬起腳步,慢慢走近眼前的冰水晶棺,越靠近冰棺,她的心就越痛,不是那種劇痛,而是一種浸入骨髓的微痛,仿若帶著來自于靈魂的呼喚一般。
盡管做好了無盡的準備,但在看到水晶棺中的女子的那一刻,玄落的心卻是突然一滯,差點兒不能呼吸,這怎么可能 一身月光紗所織的月光白裙,沒有絲毫其他顏色的裝飾,她纖細的頸前靜靜躺著一只金絲通靈寶玉,這玉她見過,在圣安太后的身上看到過,可她能夠分辨出圣安太后的那一塊絕沒有這一塊珍貴,因為即便是肉眼,也能看到這塊玉緩緩散發(fā)而出的靈氣。
看向她的容貌,櫻唇唇瓣不染而赤,閉著的眸子仿若被漫天黑夜掩蓋的星辰,失去了它原本的光澤和耀眼,可讓人驚訝的是,哪怕這具身體已經(jīng)陷入了長期的冰冷,卻依舊散發(fā)出一股幽蘭般的香味,這樣的香味,真是熟悉而又陌生。
記憶中,不曾聞過如此香味,但靈魂里,卻對這香味有著無端的眷念和依賴。
如此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卻不知躺在這冰冷的陵寢中多少年。
然而,玄落真正驚訝的不是這女子精致絕艷的美,不是這女子神秘的一生,更不是她心中莫名出現(xiàn)的心痛,而是,她那張臉,竟然與自己有九分相似,無論是眉眼還是唇瓣,無論是氣息還是寧靜,都是這么的相似,這,怎么可能 她的容貌,竟然與冰棺中的女子相似到這個程度,這,如何讓她不驚訝,不緊張,不疑惑 她一直以為,自己長得不像圣安太后,是因為遺傳了先帝的模樣,但此刻,她從前的一切猜測都不得不歸零,她也終于明白,祥和殿的裝飾為何與圣安太后的性子那么不一樣了,一個模仿她人而來的宮殿,有何奇異 袖中的手漸漸握緊,玄落緩緩閉上了眼睛,努力抑制心底的驚濤駭浪,一向沉穩(wěn)鎮(zhèn)定的她有著不輸于前世的冷靜和精確的判斷力,半晌,她忽然抬頭,定定看著皇甫曜淡然的眼睛,森冷道:“這就是你所說的寶貝”
皇甫曜假裝沒有看見她眼底的震動和寒意,挪步走向屏風后的那面水晶壁處,淡淡道:“不,這女子被先帝以天山雪蓮保住了千年不腐不爛的身體,從我設(shè)計這個陵寢時便知道,她會一直沉睡在這里,這只是個意料之中卻也是意料之外的巧合,而我?guī)銇碚业膶氊惒皇撬窃谶@里。”
說著,他的手輕輕敲在水晶壁上,找到一處暗格,打開,取出一道明黃圣旨來,遞給一臉冰冷的玄落,“偌,就是這個了。”
“這是什么”玄落接過這明黃圣旨,面紗下的俏臉浮現(xiàn)一抹疑問,皇甫曜這人實在不像是那種為他人作嫁衣的人,他帶自己來這里,所謂的寶貝還是一道圣旨,這其中又會有什么計謀和算計 “你不好奇”她斂下眸子,淡淡道。
“不好奇。”皇甫曜搖搖頭,又強調(diào)道:“你既然是千闕宮的宮主,那這東西就對你有用。”
“你倒是一點兒也不隱瞞什么,就不怕他日我要對付你嗎”她看著他,道。
“這有什么,且不說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對付我,即便有,也是我自愿的,我喜歡玩,帶著你來尋寶,對我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值得回憶的趣事。”他將自己的目的淡化開來,一臉的愜意和自然。
“我看看是什么。”今日所受到的震動和驚訝實在太多,玄落也不愿再想什么,手上的圣旨還帶著冰冷的寒意,她沉默片刻,就要將其打開,卻被皇甫曜一把按住了手,她抬眼,憤怒地看著他,道:“你做什么”
“時機未到。”皇甫曜神色莫名道,見玄落不信,干脆奪過圣旨來,“還是我先幫你放著吧,免得你一時好奇看了泄露天機。”
玄落唇角一勾,冷笑,“只怕是你想要這東西吧”
既然是給自己的,又不讓自己看,有這么奇怪的人嗎 “非也非也,你若不信我也沒關(guān)系,不過我想提醒你,今后無論是想要做什么,都要先想好退路才是。”他說這話時,目光里帶著凝重的意味。
“用不著你提醒。”玄落心中一震,冷靜下來,白了他一眼,就要過去看看宮殿后的那個小房間,身后卻傳來一聲輕微的抽氣聲,她詫異地回頭,入眼的,是皇甫曜那張妖孽的臉,當然,這臉是慘白的。
“你怎么了”她回過身來,急切地走到他身邊,想要伸手,卻又收回。
“沒事,剛剛太累了,休息會就好了。”皇甫曜擺手,作不經(jīng)意地轉(zhuǎn)身去打量那屏風,道:“你去里面看看吧,或許還有什么東西是你想要的。”
“你確定你沒事”她挑眉,語氣不信。
“怎么突然變得這般關(guān)心我莫不是,喜歡上我了”這語氣,真是讓人想揍他。
“自戀”玄落毫不猶豫轉(zhuǎn)身,留皇甫曜在身后。
大顆的冷汗從額間滑落,皇甫曜立即坐下,運轉(zhuǎn)心法,克制劇毒侵入心脈。
一面往里面走去,玄落一面思考著今日所見的一切,毫無疑問,外面水晶棺里的那個女子和自己有著什么關(guān)系,但還有一個疑問是她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的,那就是先帝為何不在這里 他是這陵寢的主人,為何不見他的遺體,只見他所謂的愛人獨自沉睡于此 若他真的愛這個女子,為何要讓她獨自一人孤獨寂寞地沉睡于此 還有,皇甫曜似乎知道這里面的一切,包括這個女子,包括機關(guān),包括存放的圣旨和自己即將尋到的寶貝,但為何自己兩人還是九死一生,還是遇到了意料之外的東西 她不信,不信皇甫曜這只狡猾的狐貍會這樣勞心勞力地只為送她寶貝,他帶自己到這里來,一定有著他的目的,莫非他是想讓自己見到那個女子還是,他也有想在這里面得到的東西 可,他一個人進來,豈不是更好么
正想得入神,玄落眼里突然出現(xiàn)一個巨大的桌子,這桌子十分的簡單,上面盛放著三個盒子,每一個盒子的顏色都不同,但材質(zhì)都是以南疆的引蘭木所制,只此一點,便能看出盒子里的東西有多珍貴。
以防盒子中有詐,玄落很是聰明地后退兩步,拿出雙生綾往前一動,第一個紅色的盒子被打開,入眼的,是一對小金鐲子,樣式很是簡單,只有扣環(huán)處刻著奇奇怪怪的圖紋,看起來有點詭異。
再次打開第二個黃色的盒子,盒子中裝著一個碧玉小瓶,瓶子里裝的是什么沒人知道,玄落倒出來看了一眼,唔,是一顆圓潤的紅色丹藥,丹藥之上有著許多深奧的紋路,玄落定睛一看,覺得有點眩暈,干脆重新放回瓶子里,帶出去給流星研究研究好了。
還有一個紫色的盒子,玄落的心跳得有點快,不知這盒子里裝的是什么。
斂下心神來,她將盒子一打開,出現(xiàn)在眼前的不是什么珍貴的東西,是一個類似令牌的鐵質(zhì)品,令牌上沒有刻任何字,只刻著九條龍紋,每一條龍紋都不相同,細細看去還帶著一股高貴威嚴的氣息。
“這令牌莫非是先帝留下來的可放于陵寢之中,又是為何”玄落不解,自言自語著,不明白,還是去問皇甫曜吧,他是個百科全書,又與先帝很熟,應該知道這東西是什么。
迅速取走三個盒子里的東西,玄落琢磨著該怎么和皇甫曜說,但沒想到的是,一出了房間,就看見皇甫曜那妖孽昏倒在地,直把她嚇了一大跳。
“皇甫曜,皇甫曜你沒事吧”玄落匆匆過去,蹲下身,細細打量著皇甫曜,只見他眉頭緊皺,嘴唇發(fā)紫,好像是中毒的跡象。
該死,他什么時候中的毒
陡然想起兩人跳下大坑時,他突然抱著自己,而自己卻攻擊他,兩人撞在了坑壁上,她明明聽到了他輕微的抽氣聲的,而且從那以后他的神色就一直不太對,真是的,她太粗心了。
自我反省著,玄落將皇甫曜扶起來坐下,然后坐在他身后,雙手貼在他的背上,想要用內(nèi)力替他把毒逼出來。
關(guān)心則亂,她一向冷靜聰明,怎么會不知道以皇甫曜的內(nèi)力都逼不出來的毒,她如何有辦法可是現(xiàn)在她卻只想試一試,內(nèi)力朝他體內(nèi)探去,發(fā)現(xiàn)這毒十分詭異,即將侵入心脈,但她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樣的毒,只能出去以后讓流星看看了,實在不行就去靈闕樓。
內(nèi)力逼毒沒用,玄落只得撤了手,皇甫曜的身體無力地倒在她的腿上,唇間似是在呢喃著什么,她不太聽得清,但他眉頭緊皺,手心滿是大汗,玄落心中略有不忍,主動握緊了他的手。
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她心中暗暗祈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