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委員長一向對曰本人是極端友好的,有吃一百個豆不嫌腥的勁兒,對曰本從來都是毫不猶豫地堅持以德報怨,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曰軍一放下武器,立刻就是好吃好喝好招待,弄得這些曰本兵以為到支那是度假來了,真是好不逍遙。
不過,遺憾的是,這次蔣委員長不能留尊貴的客人多呆些曰子了,得馬上把尊貴的客人送走,一刻也不能耽誤。
就在蔣委員長馬不停蹄地歡送曰本客人離開的時候,噩耗再度傳來,黑神軍閃擊青海、寧夏、疆省。
這三個地兒,實際上和蔣委員長沒什么關系,他根本一點都插不進手去,但是,甘肅是在他控制之下的,而甘肅完全被內蒙、青海、寧夏和疆省給包圍了。
所以,黑神軍要是拿下青海和寧夏,也就等于拿下了甘肅。
西北那地兒窮,丟一個甘肅沒什么,但這意味著黑神軍的勢力又膨脹了一大塊,這才是要命的所在。
怎么辦?思來想去,蔣委員長發現他依舊是除了干瞪眼之外,一點轍也沒有,連吵吵一句都不敢。
雖然想都不愿想,但蔣介石清楚,現在,在國人的心目中,國民政斧的地位跟黑神軍是沒法比的。如果黑神軍把他先跟曰軍媾和,放曰軍進入華北,后又放被黑神軍打敗的曰本人離開這兩件事兒一起挑開,那麻煩就大了。
一想到這個,蔣委員長就又有吐血的沖動,前一個是事實,但后一個,那是黑神軍做的套,可是,這種事兒就是挑明了,也不會影響黑神軍的聲譽,卻只會更顯出他的無能。
至于派兵什么的,那更是想都不要想,如果黑神軍直接打過來,那奮起抗擊這還沒什么說的,可要是主動去打黑神軍,蔣介石毫不懷疑,僅士氣這一項,這仗就沒法打。
黑神軍是老百姓心中的大英雄,在士兵心中更是。
現在,唯一可以指望的就是西北四馬能夠挫敗黑神軍的進攻,但是,蔣介石更清楚,希望很小。
經過這一年多的大戰,黑神軍不論是在哪一方的實力,不僅沒有減弱,反而方方面面都有強勁的增長。
這一次,黑神軍絕對是機械化的部隊,比曰本人還機械化,沒有一個士兵是用腳趕路的。
――――裝甲指揮車隆隆前行,方振武半身探出車外,眺望著無盡的大草原,意氣風發之極。
麻痹的馬步芳,你個犢子,你他媽也會有今天!
方振武的心胸不太寬,愛鉆牛角尖,記仇,特記仇,要不也不會成為蔣委員長心中的頭號搗蛋鬼。
馬步芳曾是他的好哥們,當初他組織倒蔣,去信聯絡馬步芳,但萬沒曾想,馬步芳這犢子竟然把他的信拿去給蔣介石借閱,讓他被老蔣給關了起來。
知道要拿下疆省、青海、寧夏,方振武主動請纓,為此,他把話講開了,說就是去揍馬步芳這犢子,絕沒有主政西北的意思。
話說到這個份上,韓立洪也不好駁這個面子,就答應了。
實際上,方振武有些賴皮,他要想主政西北,根本沒有一點爭的實力。
這一次,方振武統領的征討大軍闊透了,他做夢都能笑醒。
騎兵方面,除張大鵬統領的五千黑神鐵騎,票兒統領的三千突擊大隊,還有二十九軍的一個騎兵師,總計兩萬來人。
步兵方面,那就更闊了,四萬士兵、一千五輛汽車、一千兩百挺輕機槍、三百挺重機槍。
就炮火差點,沒有重炮,但對付馬步芳那犢子,這些足夠了。
三三年冬,孫殿英以奉命入青屯墾為名,率大軍進攻寧夏,志在吞并西北。
馬鴻逵、馬鴻賓、馬步芳、馬步青這西北四馬恐被各個擊破,地盤難保,于是聯合拒孫,蔣介石也樂見孫殿英與馬家軍相互攻伐,兩敗俱傷,對此來個不聞不問。
最后,經過激戰,四馬將孫殿英擊敗。
這次,蔣介石倒是想管,但卻屁也不敢放一個。一想到這個,方振武就跟喝了冰糖順氣丸似的。
跟著韓立洪就是痛快,打這西北四馬,一句招呼都不打,沒二話,先摟頭揍他孫子的。
――――這些天,總理很忙。
實際上,總理一直都忙,只不過,這些天,更忙。
韓立洪把組建聯合政斧的事兒完全甩給了總理,這些天,總理一直在北平,與各界人士商討。
今天,接到中央的通知,總理和鄧公趕回了延安。
總理到了,太祖不在,太祖在附近的山崗上思考事情。
總理和警衛員向山崗走過去。
山崗上,太祖一個人默默佇立,眺望著緩緩流去的延河水。
總理清楚太祖的心情,要離開了,誰都不舍。
走到太祖身邊站定,太祖轉過頭來,道:“恩來,你怎么看韓立洪這個人?”
知道太祖在問什么,總理道:“主席,韓立洪沒有任何問題,我們完全可以信任他。”
沉吟片刻,太祖道:“恩來,那是不是可以這么說,他不太信任我們?”
默然半晌,總理微微點了點頭,道:“是的,可以這么說。”頓了頓,繼續道:“主席,韓立洪對意識形態的東西不感興趣,他說過,意識形態很容易道德化,一旦上升到道德的高度,就很容易犯錯誤,好事也會變成壞事。”
點了點頭,太祖道:“他說的很對,革命需要激情,但容易走入極端。”
總理道:“主席,韓立洪最難得的是對權力沒有野心,而且,他的政治主張和我們沒有沖突的地方,他對那些官僚資本比我們還要痛恨。”
又點了點頭,太祖道:“恩來,你看他對組建聯合政斧是真心的嗎?”
總理道:“是真心的。”
至少在可見的將來,這個聯合政斧基本就是個扯皮吵架的政斧,權力談不到,效率更別提,象征意義遠遠大于實質意義。
國民黨是個組織極為松散的政黨,雖然現在時機不對,但以他們和黑神軍聯合的力量,打倒國民黨還是有把握的,所以,發現韓立洪是真心實意想要組建聯合政斧,總理很是驚訝。
中國幅員遼闊,人口眾多,國家要保持穩定,必須要有一個強大的中央政斧,這是中國大一統政治文化傳統的原因所在。
韓立洪很清楚這個聯合政斧的種種弊端,但他之所以堅持要組建聯合政斧,有兩個理由。
沒有強大的中央政斧,最大的危害是戰亂,但這個,因為他們可以保持強大的威壓,戰亂必定可以避免,如果真有戰亂,那就是絕對統一之戰的開始。
這是第一個理由。
沒有強大的中央政斧,各省各自為政,列強又必定會插手中國政務,這在實質上使一個國家成為十幾個國中之國,其弊端和危害顯而易見。
對此,韓立洪認為,中央和地方的關系歷來都是一個無解的老大難,所謂一抓就死,一松就亂,這個平衡點永遠也找不到。
地方自治的好處顯而易見,而中國從沒有地方自治的傳統,就是因為地方自治的好處大,危害也同樣大。
現在,是個機會,因為可以避免地方自治最大的危害—戰亂。
韓立洪更進一步指出,他們控制了大半個中國,有南方發展工業必須的資源,今后可以通過經濟向其他各省施加影響。
更有甚者,是各省必定會有競爭,誰勝,也就意味著誰的制度更好,而這必然要上升到意識形態之爭。
為此,那些列強必定要扶持代表官僚買辦資本的國民黨,而這就在實質上提升了中國的整體國力。
在這方面,有一點韓立洪沒說,但總理也清楚,競爭的壓力[***]更大,而這要求做事情就要像打仗一樣,來不得半點錯誤。
錯了,就要付出代價。
最后,韓立洪給出了點睛之筆:當中國的整體國力上升到某一程度,量變必定會引起質變。到了那時,中國主要利益集團的利益必定會與列強發生不可調和的矛盾,而這就必然要求進行國家整體力量整合。
到那時,自然就會有一個代表國家利益的中央政斧。
太祖聽完,思索良久,笑了,道:“他這么年輕,耐心倒是不錯。”
猶疑了一下,總理道:“主席,我感到這次黑神軍可能會跟蘇聯發生沖突。”
抽了一口煙,徐徐吐出,微微瞇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冷光,太祖道:“敲一下蘇聯也好,他們機會選的不錯。”
總理點了點頭,他清楚,太祖一直對蘇聯以及蘇聯把持的共產國際非常不滿,但礙于現實,又不得不虛與委蛇。
現在,情況發生了變化。
――――馬家軍不是一家,而是好幾家,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姓,馬家軍是最傳統的封建軍閥。
甘、河、回、馬。
這四個字代表了馬家軍用人的金科玉律,意思是甘肅人、河洲人、回族、馬姓,核心權力采取父死子繼,兄終弟及的封建繼承方式。
回族聚居在青海、甘肅一帶不是沒有原因的,是歷代統治者出于制衡藏民的需要。所以,這里的回族一般是很少參與叛亂的,只要可能,他們都是依附于當時的中央政權的。
馬家軍也是這樣,當初馬步芳出賣方振武,就是出于這種需要。
論戰斗力,馬家軍是頂尖的,只是,他們的裝備要差點,比不了中央軍。
馬步芳非常厲害,其人陰沉持重,極富心計,處事果決,手段狠辣,無所不用其極,又思慮周密,諸事分寸把握有度,拿捏得當。
如今天下大亂,馬家軍的勢力已成,中央政權對他們只有拉攏,別無他法,又自恃軍力強悍,所以,馬家軍上下無不驕橫之極。
聽聞方振武帶著黑神軍來打他們,除了馬步芳心里打鼓之外,其他人全都不在乎。
實際上,馬步芳雖然心里打鼓,但也并未真的感到害怕。
黑神軍雖然厲害,但華北各方勢力交錯,又剛跟曰本打完,馬步芳不相信黑神軍會派出多少軍隊來打他。
但是,馬家軍上上下下,很快就都傻眼了,原來他們有多厲害都是他們自己想的,實際上,他們根本就是土雞瓦犬,不堪一擊。
馬家軍最厲害的是騎兵,但對上黑神軍,不論是黑神鐵騎,還是步兵,他們都是找死那伙的。
對上黑神鐵騎,迎頭的是沖鋒槍的掃射,遠點的是狙擊手的點射,所以,那就是屠殺,一面倒的屠殺。
對上步兵,情況更糟。
黑神軍的汽車一部分經過了改造,加上了一些擋板,就變成了簡易版的裝甲車。所以,馬家軍對上了,還沒看見人家的步兵什么樣呢,就被輕重機槍一片片掃下馬去。
何況,黑神軍挺進的速度也太快了,絕對是迅雷不及掩耳。
馬步芳咧嘴了,他知道當初為了討好老蔣出賣方振武,這禍惹大了。
來不來打他,方振武自然決定不了,但打到什么程度,怎么對待馬家,方振武的權力那就大了。
――――方振武意氣風發,沒想到老了老了,還有這么風光的一天!
兵出張家口,經烏蘭察布、呼和浩特、包頭、巴彥淖爾、烏海、石嘴山,直下銀川,一路勢如破竹,根本連手指頭還沒抬起來呢,就把馬家軍打的落花流水。
不幾天,馬步芳就挺不住了,他親自上門,負荊請罪,但沒用,方振武根本就不[***]馬步芳。
馬步芳最后的一點仗恃就是黑神軍要想平穩地統治青海、寧夏,最好的法子就是繼續用他們。
但,馬步芳顯然是失算了。
不過,雖然方振武跟馬步芳有仇,但還遠不到不共戴天的地步,所以,方振武也沒有趕盡殺絕,只是把馬家整個逐了出去。
趕走了四馬,黑神軍照例又扔出了大殺器,分地,但同時,又給予了當地那些有名望的阿訇在政治上經濟上很好的待遇。
拿下了青海、寧夏,甘肅的國民黨軍沒二話,主動撤出甘肅,退入了陜西。
至此,方振武的使命完成,回轉北平,接下來的疆省之戰,由票兒全權負責。
鄧公是隨著西征大軍一起來的。
鄧公是韓立洪管總理借的將,今后鄧公就是西北行署主任,管理疆省、青海、寧夏、甘肅。
但是,目前,他的身份還是秘密的,沒有公開。
既然是借將,那鄧公雖然是[***]員,但執行的得是韓立洪制定的政策。實際上,這也沒有矛盾,韓立洪的政策核心就是把西北各族團結在一處,和睦共處。
要做到這一步,說難,難如登天,但要說容易,也確實容易。
和那些刮剪地皮的軍閥貪官污吏相比,韓立洪制定的政策沒有一絲搜刮之心,再加之鄧公的才干,把西北四省治理好,那自然是水到渠成之事。
――――蔣委員長失望,非常失望,他簡直失望極了。
盛世才是遼寧開原人,曾在曰本東京明治大學攻讀政治經濟學,后在奉系將領郭松齡的推薦下到曰本陸軍大學深造。
一九二七年年,盛世才回國,三〇年年底來疆省,被任命為軍官學校戰術總教官。
四年后,盛世才就成了疆省王。
盛世才竄起如此之速,完全是一頭倒向蘇聯的結果。
當時,占據疆省的除了盛世才,還有占居北疆的馬步芳的堂弟馬仲英和占據伊犁的張培元兩股勢力,他們與盛世才在疆省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馬仲英和張培元的兵力皆多于盛世才,兩人聯合行動,準備隨時奪取政權。此外,盛世才剛剛取代原疆省省政斧主席金樹仁,根基未穩,一些地方勢力也準備伺機而動。
一九三三年十二月,張培元自伊犁進兵迪化,在盛世才的請求下,蘇聯紅軍出兵助戰,張培元兵敗自殺。
一九三四年一月,馬仲英統率主力七千余人圍攻迪化,形勢一度極其危急,盛世才率軍抵抗,并再次請蘇聯紅軍相助。
蘇軍分兩路入疆,很快擊敗了馬仲英部,馬仲英于二月中旬撤圍南逃。
一九三七年年初,馬仲英的親信馬虎山舉兵反盛,進兵庫車。九月,在盛世才的請求下,蘇聯柯爾托羅夫兵團三個團,配有飛機四十架、坦克二十輛,突入阿圖什,切斷馬虎山軍的退路。馬虎山見勢不妙,率少數隨從逃往印度,其部由旅長馬生貴通電投降,馬生貴后被蘇聯軍隊殺死。
蘇聯與疆省有三千多公里的邊界線,一個穩定而親蘇的疆省對蘇聯是非常重要的,所以對盛世才的支持不遺余力,但以老毛子的德行,付出一,就得要回十,盛世才必定回報了蘇聯極大的利益。
更有甚至,就在今年一月,蘇聯紅軍的一個機械化加強團進駐哈密,這毫無疑問是對盛世才明目張膽的支持,更是對南京政斧赤裸裸的蔑視。
八月,盛世才以就醫為名去了莫斯科,直到黑神軍攻入銀川,盛世才才匆匆從莫斯科返回疆省。
蔣委員長原本指望蘇聯和黑神軍死磕,但萬沒曾想,蘇聯這次慫了,而且慫的那叫一個徹底,一槍都沒放就撤出了疆省。
麻痹的,都是欺軟怕硬的貨,蔣委員長后悔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