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安撫住土著代表之后，華夏軍官之間仍舊聚集在一起探討今天獲得的情報。

現在還不是休息的時候。

這兩天獲得的信息量算得上相當驚人，直接寫在紙上扔給科學協會，怕是足夠讓一個普通冒險者拿銀徽了。

社會科學也是科學，在這文明與文明之間交流異常困難的時代，這一點非常重要。

特別是對華夏這種有天然擴張需求的國家來說，不了解你要征服的對象，在當地的統治想要產生正收益是很困難的。

“這真是好奇怪啊。”

左水晶用一根手指抵住下嘴唇，疑惑的說：

“他們同時使用兩種語言，底層平民說我們聽不懂的土語，而高層大祭司以及部分大貴族會說變種漢語~~~。”

這個世界，真正意義上的進化論仍未出現——畢竟這個世界能分到人科的智慧生物不止人屬一家，人屬也不是只有智人一脈，想像地球那樣找到人類的起源并不容易，況且還有那個直男癌設定的純父系遺傳，這大概是本世界與地球之間最大的區別。

當然，沒有系統的進化論，不代表沒有類似的理論。

至少神創論在華夏已經被批的一無是處，而科學協會的普遍觀點認為，智慧生物應該是多樣化多地區一起發展的，文明種子生根發芽，開始擴大根系的時候，各個初期文明開始接觸，發生戰爭或融合，最終形成現在的社會狀態。

按照這個理論，完全無接觸的兩個文明世界，都不一定同屬人屬，怎么可能發明出近似到能勉強互相交流的語言？

所以~~~。

“咱們現在跟本土隔著正好半個星球吧？我們的語言怎么傳到這邊來的？”

“是啊是啊，根本沒有任何交流啊，否則何至于讓我們從反方向繞了半個星球之后才找到他們？”

軍官們議論紛紛，沒人相信漢語是從這里傳到華夏去的，那就只能是漢語從本土傳到這邊來的。

在場的華夏人中，大概只有歐揚能猜出到底為什么從未與別的大陸文明有過交流的新大陸土著會漢語。

不過真實的原因歐揚也不能直說，他需要編造一個能讓大家接受的理由。

好在，根據答案編理由，其實挺簡單的。

“如果，他們不是跟我們完全沒交流，而只是現在斷了交流呢？”歐揚笑吟吟的說。

“怎么可能！”

所有人都在搖頭，連左水晶，看她的樣子，都不同意歐揚的觀點。

“我華夏史不絕書！如果以前跟這邊有過接觸，怎么也該有記載才對！”

無論是前世還是這個世界，漢人對自己文明的延續性都是非常自傲的，史不絕書，可不僅僅是一個成語，那代表著文明不斷傳承的自信。

歐揚自然不會（既是不敢不能不愿，也是沒那本事）傻到質疑這一點。

不過說起牽強附會的本事，把在場的所有人捆在一起都不見得能比得上一個久經網絡論戰熏陶的宅男。

“如果有記載，而你們根本沒想到呢？”

歐揚沒有被部下的否定而激怒（這也沒啥好生氣的），而是繼續笑瞇瞇的引導話題。

“？？？”

在場的其他人各個滿臉問號，有些人（比如在科學協會有身份的高亮）仍然下意識的想否決，但考慮到歐揚現役外交官的身份，在這種專業方向反駁專業人士，好像有些不理智。

誠然，歐揚并未在本土理蕃司任職過，不過誰知道理蕃司有沒有什么特別的內幕消息傳給歐揚？

“那個祭司說他們是什么人來著？”歐揚問自己妻子。

“呃？阿茲特克？”左水晶下意思挺直脊梁回答，仿佛在等待老師宣布疑難問題答案的小學生。

“不，不是國家，我問的是，他們是什么民族？”

人們陷入沉思中，有些思維敏捷的家伙，已經大概猜到歐揚想說些什么了。

“印第安呢，他們自稱印第安人。”

‘這族名一定是圖帕克按自己的習慣加給新大陸人類的。’

歐揚笑了一下——他今天笑的即多又假。

“我總覺得，這是同音詞。”

“同音詞？夫君覺得，他們真實的族名應該是什么？”

左水晶不傻，她肯定知道歐揚想說什么了，不過作為妻子，她還得繼續配合歐揚。

“你覺得，殷地安這個名字會不會更合適一點？”

這個位面的華夏上古時期，也有一個殷朝，那雖然是2000多年前的事，但絕對算的上“史不絕書”的一部分，是毫無疑問的信使。

史書記載，在這個朝代滅亡的時候，確實有一些仍舊忠于殷朝的大臣和軍事貴族選擇向西出海，逃避新統治者的追擊。

這批“前朝遺老”也成為華夏以東的幾個國家、民族宣稱的共同祖先——高麗人說他們是殷朝遺民，扶桑島上至少一半的外蕃國家也把自己的祖先附會到這個朝代，另一半人則喜歡附會后面一個同樣已經滅亡的華夏朝代遺民——特別是華夏人逐漸控制了扶桑三島（蝦夷島不算）并把原江戶城改建成四都之一的東京后。

當然，殷朝當時流行的文字，跟現在經過多次改革之后的漢字差距十分巨大，而現在華夏人看到的本地“神語”則更像是經過百十年自我發展后的地方方言。

這其中的疑問，讓人覺得，歐揚的猜測距離事實真相恐怕仍有不短的距離。

不過，這個答案也沒人可以否決——任何否決這個結論的人都無法找出替代可能性，來說明為什么相隔數萬里兩個完全互不相通的大陸上，一個生活在石器時代的文明會產生與一個工業文明僅為接近的語言和文字。

正所謂“真相只有一個，把所有不可能都排除掉之后，剩下的那個即使再不可思議，那也是事情的真相。”

既然現在只有殷地安一個解釋，而且，當地土人也完全一副黃種人的面孔，與華夏先民基本一致，那么，即使其中依舊疑點甚多，大家也不得不相信這確實就是真相。

“很好！那么，我們現在需要考慮的是，如何對待這伙殷朝遺民！”

取得普遍認同之后，歐揚開始下一階段實質行動規劃的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