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浪浪······”一聲響。
兵器發(fā)出的尖銳出鞘聲在喜慶的新婚宴上格外刺耳,隨之而來的自然是一片凄慘的呼救聲和哭嚎聲,一浪蓋過一浪,此起彼伏。
整個齊王府瞬間亂成了一鍋粥。
此刻。
李唐突然被叫醒一般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只感覺眼前一片大紅,紅的好像自己戴上了紅蓋頭。
“這算什么事啊!我一個大男人帶什么紅蓋頭啊,真能扯。”
李唐煩氣的大手一揮,就給掀開了。
結(jié)果,一只最起碼得有四十三號的大腳像著自己就踹了過來,而且還是毫不留情的要踹自己的臉。
“我去你的吧。”
憑借多年的作戰(zhàn)經(jīng)驗和已經(jīng)判斷出了對方的意圖。
雖然那雙大腳距離他已經(jīng)不足十厘米,但他還是一個擦滾翻漂亮的躲開了,隨后看準對方的另一只站立的支撐腳,就來了一個掃堂腿,“你給我躺下吧。”
“哎呀!”一聲。
對方應聲倒地。
“有人敢抗旨不遵!”
一個撕心裂肺的呼喊聲出現(xiàn)。
隨后在眾多血紅色鎧甲士兵的簇擁下,一個宛若老太太一般穿著華麗衣服的老太監(jiān)大搖大擺的手捧金黃色的圣旨大步走了過來。
“圣旨在此,郡馬爺,你還敢抗旨不成。”
老太監(jiān)皮笑肉不笑的打開圣旨朗讀道:“齊王項濤,里通外國,意圖謀反,著宗人府抄家流放至古寧塔,齊王項濤一家老小皆是同罪,不得抗旨,違者斬立決!”
其中一個‘斬!’字,格外刺耳。
也將李唐腦子里渾渾噩噩漿糊一般的多記憶給喚醒了。
他是李唐,但又不是以前那個共和國衛(wèi)士,神劍特種大隊的教官李唐了,而是另一個時空下大楚王朝丞相家的一個從小就賣身入府的小廝奴仆。
這個李唐七歲那年就被父母賣到了丞相李林甫家,成了賣身奴才,他從小性格上就一直懦弱無能,畏畏縮縮。雖說長的還算是朗朗少年,高瘦挺拔,小白臉一個。但卻是逆來順受的性格,基本是受人欺負長大的。
他本應該在丞相府里為奴為仆暗無天日的過一輩子,誰曾想,因為長的和丞相之子李建明容貌有三成相似,就被選中成為替婿,替李建明入贅到齊王府。
他自然是屁都不敢放,聽從安排的戴上了紅蓋頭,坐著花轎被娶進了齊王府。
當年丞相李林甫為了給齊王拍馬屁,允諾將自己的兒子入贅到齊王府,成為齊王府的贅婿。
可幾年過去,事態(tài)變換。齊王府因為皇位之爭,將要蒙難,丞相李林甫便不想把自己兒子往火坑里推,就想出了替婿的主意。
這不嘛,大婚當夜,皇帝的命令就下來了。李唐這個替婿還沒拜堂成親,一天好日子還沒過上呢,就要被連坐流放古寧塔了。
“這穿越也太扯了吧,我這也太倒霉了吧。”
李唐晃了晃腦袋,腦袋嗡嗡作響的還是接受不了。自己怎么就穿越了,自己不是將要退伍,臨別前和戰(zhàn)友們喝了一場大酒醉倒了嗎?
怎么一覺醒來就穿越了?
這個小廝李唐應該是對于齊王府的事早有耳聞,剛剛聽到動靜就直接被嚇死了,他才穿越到這具肉身上。
此刻,一場鵝毛大雪突然飄落而下,將把原本的紅喜字,紅蠟燭都遮擋了下去,賓客們紛紛退去,齊王府上上下下全都被戴上了鐐銬鎖在了一邊。
包括齊王項濤本人,他梗著脖子,白發(fā)白須,穿著紫金色的蟒袍,瞪著大眼,據(jù)理力爭的呼喊道:“我與圣上乃是同祖同袍,均為皇嗣,都姓項!我里通外國,這不開玩笑呢嗎?我要面見圣上,這都是你們那些貪官污吏的誣陷、挑撥。”
旁邊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女孩。
此刻穿著鳳冠霞帔,帶著紅色面紗,有氣無力的靠在那里,心如死灰,任憑鵝毛大雪灑落身上。
“她應該就是我那個未拜堂成親的媳婦,齊王府郡主,項靜了吧?!”
李唐直勾勾的看了過去,感覺是了。
此時此刻,李唐同樣身著紅袍,腰間記著紅腰帶,只不過他是入贅,帶紅蓋頭的是他,而作為娶自己入門的項靜,只需帶面紗就好。
項靜?!陷阱?!
沒錯了,這就是陷阱啊。
“跪下。”
紅色鎧甲士兵的長矛此刻對準了李唐,虎目圓瞪,咬牙切齒,下一刻就好像要刺下來一般。
“此子還沒和靜郡主拜堂,不算是齊王府的人,還是放了吧。”
一個負責抄家的千總提著刀,湊到老太監(jiān)耳邊細語了幾句。
老太監(jiān)早有耳聞,就準備賣個面子,放李唐一馬。
結(jié)果,就在這時。
“嘩啦啦!”又一大隊人馬殺了進來,這群士兵穿著黑色鎧甲,手里均是長刀,一個個殺氣更勝。
“圣上有命,只要是齊王府的人,誰都不能放,就算還沒拜堂成親,入了齊王府,就也算是齊王府的人了,一并給我抓起來。”
黑色鎧甲士兵瞬間將李唐擒拿。
而呼喊出這句話的人。
正是當朝丞相李林甫本人了。
他一臉正色,昂首挺胸而入,頭戴烏紗帽,身穿相爺官袍,四方方的臉龐,看都不看李唐一眼。
因為他很清楚,這根本不是自己兒子,只是和他兒子有幾分相似的賣身奴仆而已,此時情況太亂,多數(shù)人還被蒙在鼓里呢。
老太監(jiān)明顯一愣,湊到李林甫耳邊細語,“相爺,這可是······”
李林甫哈哈大笑,朗聲解釋,“劉總管,你大可放心,我早就看穿了這項濤的狼子野心,怎可能將我兒子入贅到他家。哈哈,這只是我家的賣身奴仆而已,也只有我家的賣身奴仆,才配的上項濤的這個殘廢閨女,所以此子和我丞相府早已沒了關系,他就是入贅到齊王府的罪犯,一并帶走吧。”
老太監(jiān)瞬間明白過來,豎起了大拇指,“相爺,高,您實在是高啊。”
“哈哈。”
李林甫志得意滿,放聲大笑。
“狼狽為奸,一丘之貉,我你嗎的,我李唐這輩子和你們不死不修。”
李唐這一刻所有的希望沒了,被十幾個士兵一起出手,鎖的嚴嚴實實的,推到了所謂的靜郡主身邊,手上、腳上都戴上了重重鐐銬。
他縱然是特種部隊的教官也逃不掉了。
他也這才知道,原來這個靜郡主從小就有腿疾,無法走路,一直是做輪椅的,也這才有了李林甫兒子入贅沖喜一事。
“怪不得啊。”
但知道這些已經(jīng)晚了,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
李唐晃了晃腦袋,也沒去看這個未拜堂的媳婦,而是努力的在讓自己的記憶恢復一些,把此時情況弄的更明白一些。
現(xiàn)在他記憶依然處于混亂狀態(tài),奴仆李唐的悲慘記憶和他這個穿越者神劍特種大隊教官的記憶混雜的讓他很不舒服,不捋順肯定是什么事都辦不成了。
“都先帶到宗人府,等核對好人數(shù),在交給禁軍一起流放古寧塔。”
老太監(jiān)呼喊了一聲。
血紅鎧甲的士兵和后來到的那些黑色鎧甲的士兵一起推搡著齊王府里上上下下二三百號人往外走。
哭喊聲更加凄慘。
齊王項濤怒目圓睜的帶著枷鎖,從李林甫身邊經(jīng)過時,咬牙切齒的不忘大聲咒罵呢,“都說你李林甫,口蜜腹劍,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我還不信,選你做了親家。此刻,我才算看清楚你的嘴臉,你個王八蛋,居然敢弄個奴仆來哄騙我,還敢?guī)藖沓业募摇:茫茫愕戎N铱傆幸惶煲H手宰了你,我在怎么也是皇親國戚,我在怎么也是和圣上一個爺爺?shù)奶酶纾憔偷戎伞!?
李林甫昂首捏著胡須,哈哈冷笑,“齊王,你這輩子是見不到圣上了,我也不必在騙你,我把這個奴仆送上花轎,就進了皇宮,是我請下的圣旨。哈哈,原由你自己也很清楚,你也別怪我,只怪你不該老來得子啊。”
“我呸,本王就該斷子絕孫不成。”
齊王項濤白須白發(fā),瞪著眼睛,還想咒罵。
李林甫沒在給他說話的機會,一使眼色,立刻被士兵們壓著,嘴里塞入馬糞,押上了囚車。
而后便是老齊王妃和現(xiàn)任齊王妃以及坐在輪椅上的靜郡主項靜,這三個女人了,當然還有已經(jīng)算是郡馬爺?shù)睦钐啤?
老齊王妃年齡已經(jīng)過七旬,此時此刻一臉悲痛,根本說不出話來了,渾身顫抖的是被兩個貼身丫鬟扶著才能走路。
現(xiàn)任齊王妃倒是好些,能自己走,但她懷里抱著的那個剛剛?cè)龤q的奶娃,嚇得“哇!”“哇!”大哭。
但他的哭聲就算在大聲,也無法喚醒郡主項靜了,她呆若木雞的靠在輪椅上,不發(fā)一言,眼神空洞,死靜。
家里的頂梁柱塌了。
這三個女人全都傻了。
李林甫站在齊王府的大門口,趾高氣昂的瞧了瞧這個本該成為自己兒媳婦的殘廢女,突然輕捏著胡須哈哈一笑道:“劉總管,圣上的命令是抄家,旨意上說的清楚,齊王府的財產(chǎn)一樣都不能少,衣服可以給他們留下,這輪椅應該就是財產(chǎn)了吧,可不能讓這些亂臣賊子拿走啊。”
“是極,是極。”
老太監(jiān)領悟這話里的意思,一使眼色。
血紅鎧甲士兵手中冒著寒光的長矛立刻對準了過來,呼喊道:“下來,這輪椅也得抄沒,快點,要不然就論你個抗旨不遵。”
“這也太欺負人了吧,靜郡主五歲那年不小心從房頂摔下,就不能走路了,若沒了輪椅怎么辦啊。”
老齊王妃淚眼婆娑,眼淚汪汪的祈求道:“我們什么都不拿,就要這輪椅還不行嗎?她再怎么也姓項啊,也是郡主啊。”
“不行,下車。”
士兵的長矛已經(jīng)距離人的臉只有三四厘米,寒光之下,威懾力可想而知。
齊王妃抱著奶娃,嚇得花容失色,連連后退,差點跌倒,不敢發(fā)言。
老齊王妃也嚇得瑟瑟發(fā)抖。
唯有項靜依然呆呆的靠在那,死了一般的不發(fā)一言。
抄家流放之罪,死個八人很正常,根本沒有任何的其他可講,這些士兵們的長矛說刺下就刺下。
李林甫甚至已經(jīng)眼神一動,命令動手了。
“我來背她。”
這一刻,李唐看這家只剩下這三個女人,心有不忍,便站了出來,攔住喊道:“這破輪椅也不是什么吉祥東西,不要也罷,哼哼,留給李宰相日后自己坐吧,反正他肯定也做的上。”
一用力將她抱了起來,隨后背在了背上,大步而去。
只留下李林甫驚愕和差異的眼神,因為在他的印象里,這個李唐只是自己府邸里的賣身奴才而已,每次在府邸見到自己頭都不敢臺,膽小,懦弱,出了名的好欺負,自己讓他代替兒子入贅時,他屁都不敢放,磕頭如搗蒜。
此刻居然還懟自己,在聯(lián)想起剛才的一幕,暗暗咋舌,這小子怎么轉(zhuǎn)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