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陸恒剛才在喊叫誤會的時候,心中也在盤算著,今日看來是惹禍了,而且還是惹了大禍,如何了結這件事才是最佳方案呢?
聽到玉琉公主讓人拿鞭子抽自己,心想,不就是挨幾記鞭子嗎,那算不了什么,到也是能夠忍受,不料,隨后又聽到了,還要把他的頭砍下來,登時心中大為火起,不就是殺了幾只鹿,一場誤會嗎,想不到這個玉琉公主,看上去相貌甜美,實際上卻是如此歹毒。
讓陸恒認罪服法,任人斬割,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什么君臣禮儀,皇家威權,對于陸恒而言,沒有絲毫的震懾力。
在剛才說話的同時,陸恒便打手勢給駱義,讓駱義看看除了這五個人之外,還有沒有其他人跟來,此刻,駱義在他面前樹林的陰影下,回了個手勢,表示就是這五個人,后面并無他人。
陸恒又打了一個手勢,那就是在今日打獵的時候,他所獨創的包圍手勢,只是此刻,命令包圍的卻是眼前的這五個人,那些少年看見陸恒這個手勢,都是一愣,但看看陸恒的神情,再想想不聽從陸恒的指令,可能會發生的可怕后果,便一個個提刀張弓緩緩走動,隱隱已把這五個人圍在了中間,臉上的神色更變得兇狠起來。
那個叫馬叔的漢子,聽從玉琉公主的號令,前來捆綁陸恒,才走了兩步,便發覺了身周氣氛的不對,停步怒吼道:“你們想干什么?”
在這寂靜的夜晚里,他這忽然發出的怒吼聲,如巨鐘轟然撞響,極具震憾力,就連那篝火的火焰,都隨著這一聲怒吼,也猛得一暗,跟著跳躍抖動起來。
眾少年圍攏上來的腳步不由一滯。
“干什么?呵呵、、、、、、”
“我聽說那玉琉公主,溫柔嫻靜,明艷秀美,德淑皆備,是這世上少有的佳女子。”
陸恒此刻發出的干笑聲,顯得是那樣的奸詐和不懷好意,他身形一挺,這忽然勃發出來的強大氣勢,竟把馬叔剛才那聲怒吼的威勢,完完全全的壓制了下來。
“可這位女子,美則美矣,但是張嘴便是用鞭子抽人,閉嘴便是砍下腦袋,刁蠻任性,和傳聞中的玉琉公主大有出入,所以,我很懷疑她,她是不是真的玉琉公主?!?
陸恒雖然板著臉,但眼睛卻流露出幾分狡黠的神情,喝道:“我懷疑你們是匈奴的探子,不知從那個邊境縣滲入進來的,竟深入到了我大齊帝國的腹地,冒充玉琉公主,來刺探軍機,各位兄弟,于我把這幫奸細拿下了!”
這一番指鹿為馬的言辭,說得竟是如此的正義懔然,到著實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氣得玉琉公主俏臉漲得通紅,那嬌嗔的樣子,竟是說不出的萬種風情,她修長的玉指指著陸恒,一時間卻不知道該如何措辭罵他了,嚙著貝玉般的牙齒,恨不能把陸恒的一塊肉也咬將下來。
而眾少年在此刻,都已完全明白了陸恒的意思,興奮的喊叫道:“就是,就是,這些人定然是奸細、、、、、、”
“跑到我們大齊帝國來逞威風,今日定要讓你們知道,我大齊帝國有的是英雄男兒、、、、、、”
“那家伙便是匈奴的小頭領,就是濃胡子的那個,叫烏里八胡,我見過他,錯不了的、、、、、、”這個陰毒無比的誣陷,是胖子馬元,躲在誰也看不見的角落里,高聲喊出來的。
一時間,整個場面倒也是熱鬧非凡。
“住口!”
那個叫馬叔的漢子怒吼道,從腰間一摸,手中已高舉,寫著禁衛軍三個金字的烏木腰牌,站在那里,有如天神相似:“我是禁衛軍都尉馬文起,你等究竟是那個府坻的子弟,在玉琉公主面前,休得放肆無禮?!?
在京都中,共有三大軍事力量,分別是禁衛軍、城衛軍、和都衛軍。
都衛軍有三萬人馬,主要負責城郊靖邊,是野戰力量。
城衛軍有二萬人馬,步騎各一萬人,負責京都內部的治安管理。
禁衛軍一萬人,則唯獨對皇室負責,代表著皇族威權,都是從各個部隊選出來的精銳之士,而能擔當騎尉以上軍職的,跟皇族多少都有些沾親代故的關系,所以曾有這樣的說法,禁衛軍的步卒,見了郡守都不用下馬,而校尉、都尉,更是見官大一級,由此可見禁衛軍地位之高。
不過隨著這些年的國泰承安,全無戰事,禁衛軍已換了幾批,更成為了一些士族子弟首選的進階之路,戰斗力已下降了不少。
陸恒這一番胡說八道,已經讓馬文起心中大怒,暗暗決定,無論他是那家的權貴子弟,等一會把他抓住之后,也要先讓他吃點苦頭。
果然,陸恒一如馬文起所料的那樣,在聽他報響禁衛軍的名頭之后,連滾帶爬、神色慌張的跑了過來:“什么?大人您、您竟然是禁衛軍的都尉,小的確實冒犯了,著實不知道啊、、、、、、”
陸恒一臉的恭敬、謙卑,語氣更是低三下四,和剛才的趾高氣揚,判若兩人,玉琉公主看了陸恒這幅熊樣子,心中更加來氣,就是這個窩囊廢,剛才差點殺了自己呢,一會便用馬鞭子抽死他。
說著說著,陸恒和那馬叔的身子已然接近,陸恒不斷打躬的腰猛然抬起,一拳已重重的擊在了馬文起的小腹上,發出“嗤”的一聲鈍響,這一拳的力量可謂十足,打得馬起文的身子驀然彎曲,就如一個大蝦米,那張威風八面、紅光滿面的臉一下變得煞白,嘴巴大大的張開,卻發不出絲毫聲音。
但變化最大的,卻是馬文起的那雙眼睛,痛苦的幾乎從眼眶中掉出,特別是眼中那不能置信的神色,因為毆打禁衛軍,這可是砍頭大罪,就算陸恒是權貴,也不一定能夠得到幸免呢。
馬文起以一種凝定的姿勢,緩緩的倒在了地上,塵土飛揚。
“你,你竟然敢打都尉大人,反天了、、、、、、”
那個滿臉濃胡子,被衛元指責為是匈奴小頭領烏里八胡的壯漢,目睹馬文起被陸恒一拳打倒,睚眥欲裂,他怒吼著拔出刀來,便向陸恒沖去,卻見陸恒的手做了一個怪異的姿勢,忽然對著自己一指,接著,一只利箭便從陰暗中飛出,射中了他的大腿,那壯漢腳下一踉蹌,便滾倒在地上,發出驚天疼嗥的聲音。
陸恒從地上拾起,剛才馬文起所拿的腰牌,一臉公正嚴明的喊叫道:“這是什么?!這是什么?!這是牌子就是禁衛軍的證明么,我怎么不知道!這個腰牌怎么看怎么都象是假的啊,現在造假的水平實在是太高了,再說,禁衛軍的都尉是什么人?都是身經百戰的勇士啊,怎么可能讓我隨隨便便的一拳,便打的在地上啃泥呢,所以我仍然懷疑,你-們-是-奸-細!”
所有人都明白了,不是這小子少年無知,而是根本性的裝傻充愣呢,也就是說,現在跟這小子講道理,是沒有絲毫用處的。
“你們都會被滿門抄斬,誅連九族的!”
玉琉公主明艷絕倫的容顏,此刻布滿了寒意,隨著一聲嬌叱,再一次揮劍沖出,手中的劍光如長虹經天,有著一去無回的猛烈,這一劍,正是她劍法中罕見的殺招之一。
玉琉公主天資聰穎,在六歲的時候,被張天師的師妹青玄真人看上,在稟報景宗皇帝后收為弟子,習得聽潮閣的無雙劍技,她的武道,就算是跟陸恒相比,也相差無多,只是這玉琉公主,從小便是被人寵愛慣了的,在習劍練習中,所有人都對她加以忍讓,并大加贊賞,再加上她本人又是極出色的,輕易便能達到,他人苦修兀自不能悟通之境,于是便養成了高傲嬌蠻的性情,最是受不得閑氣。
剛才和陸恒電光石火的交擊,險些喪失了性命,已讓她很是羞惱,此刻含怒出手,便是跟陸恒同歸于盡也在所不惜。
殺意冷寒如冰!
劍氣凌厲若雪!
只見那一縷青光發出銳嘯之聲,幾如**的怒濤,陸恒手中的刀光才一揚起,竟然就被那縷青光劈碎,攪爛了,只是,陸恒手上戰刀雖然斷碎,但陸恒手上的勁力也非同凡響,把玉琉公主的劍式帶得一滯、一斜,接著便見陸恒的肩膀處,一道血光顯現。
玉琉公主嚇了一跳,她怎么也想不到,這次進攻竟會這樣容易,看著陸恒那雙仍然清冷銳利的雙眸,玉琉公主徒然發現,自己的劍式已老。
雖然抱著把陸恒斬殺的心思,但玉琉公主畢竟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女,想殺人和真的要殺人相比,還是大大不同的,剛才那倏然綻放的血光,竟讓她手情不自禁的一軟,心頭更是一悸。
陸恒便是利用這個瞬息,展開反擊的。
只見陸恒的身子已如游魚般,在險之毫厘的間隙中,脫開了她劍勢的籠罩,接著,玉琉公主便覺手中一輕,寶劍已被陸恒劈手奪下,身子更被一只強壯有力的手臂猛然抱住,然后便是,寶劍的劍鋒,壓在了玉琉公主修長玉潤的脖頸處。
這柄來自大內的名劍“凝霜”,是玉琉公主的最愛,她可是深知其鋒銳程度,真真可以說是切金斷玉,吹毛可斷,只是萬萬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受脅與此,此刻只覺脖頸處,仿佛有無數冰針扎刺一般,有著說不出的難受,不由花容變色。
“誰都不許動,如果誰亂動,我便先把這個冒牌的玉琉公主斬了再說。”
陸恒摟住玉琉公主的手臂,環著她的腰,聞著懷中修長合度的身軀,傳來的淡淡幽香,絲絲縷縷的沁入心脾,是說不出的受用,一時間竟有了人間天上之感。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他連手臂的傷痛都感覺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