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陌生，那是因為覺得看見一切又不是他的當年。
至少云沐風深深的覺得，自己沒那么老，年紀沒那么大。
盡管，看見的那個“云沐風”帶著一種成熟的魅力。
而且，更加讓云沐風覺得不是自己的原因，那是因為畫面中的“云沐風”竟然牽著的是夜秋瀾。
看那朝服和一身首飾打扮，分明是皇后。
瞧著，云沐風竟然覺得有一絲迷醉。
因為這樣的畫面，云沐風曾經幻想過無數次。
為了能夠實現這個夢想，貴妃家族一有點錯，他就逮住不放了，只為心口的那顆朱砂痣而留。
難道真是幻想得太過厲害嗎？
居然不知不覺就“夢”到了？
只不過，云沐風很快就發現不對勁了，因為他看到的那個“云沐風”對夜秋瀾并不是太好。
至少表面上可以說很不好。
極為可笑的還是因為怕自己行動，覺得自己在心動了，就各種瘋狂的冷落，找其他的發泄的辦法。
云沐風怔怔的看著夜秋瀾一天天變得淡定，甚至是冷漠。
心口如刀絞的痛。
明明很想上前安慰的，明明很想寵愛的，卻一次次的讓夜秋瀾心冷下來，那雙黝黑美麗的眼睛都沒有了太多的色彩。
記憶中，夜秋瀾每次看云沐辰絕對不是這樣的，一雙眼睛總是亮如星辰，一張小臉熠熠生輝，精彩得讓人恨不得收藏。
畫面的“云沐風”不是沒有感覺，不是不心痛，只不過選擇了無視和麻痹自己。
當看到蕓妃出現，極盡的諷刺，一直以為自己在做夢的云沐風突然有些恍然，原來那個“云沐風”也跟他的境遇一眼嗎？
因為不能動情，所以一直在克制？
甚至不惜傷害了自己最為心動的人。
不過，云沐風總覺得畫面的那個“自己”可幸福多了，至少夜秋瀾是陪在他身邊的，并且會為了他做很多的事情……
總之，云沐風看著一切，內心深處生出一絲嫉妒。
兩人到最后，竟然形同陌路，云沐風猛然之間覺得有些幸災樂禍，又有些難受。
仿佛靈魂在另一個自己的世界里沉沉浮浮，云沐風看到了太多，也想到了太多，卻無能為力，什么都改變不了。
到最后，甚至變得麻木起來。
唯有看到夜秋瀾被夜姿纖掐死在皇宮角落，才呲目欲裂，急得到處亂撞，整個人快瘋了。
本來試過很多次都無法讓自己有感覺的云沐風，突然在最后的亂撞中，猛然間覺得奇痛無比，頓時就痛得暈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云沐風又再次被痛醒了過來，甚至有些恍惚，才慢慢記起一些事情，有所頓悟。
而一切落在夜秋瀾和云沐辰眼里又是另外一回事兒，就見云沐風蜷縮在地，抽搐了好一會兒，臉上已經潰爛得不成樣子了。
最重要的是，整個人還散發著奇異的惡臭，仿佛人還活著就已經開始腐爛一般，變得可怕。
那感覺，很像一個活生生的人被用了化尸水，只不過，那化水的過程比較緩慢一點，讓人看清楚了更加細致的過程。
真是一場讓人會做噩夢的場景。
云沐辰皺了皺眉，低頭確定了面前的南家老祖已經斷了氣，才走到夜秋瀾的身邊：“這氣味有沒有毒？”
夜秋瀾表情有些復雜，她怎么都想不到，云沐風竟然會是這么一個死法。
按理說，前世的云沐風也是中了蕓藥兒子蠱的吧！
否則，怎么會那么寵愛和維護蕓妃？
那前世的結果呢？也會這樣凄慘嗎？
如果是，夜秋瀾一定會覺得滿意。
死得這么慘，才更加配得上這個男人的薄情。
“沒有，母蠱在垂死掙扎，在吸取他的生命力……”夜秋瀾嘆了一聲：“平日里只知道草木枯萎有一種凄涼的美，現在才明白，活生生的人如果枯萎，才更加可怕。”
特別是這種枯萎到可怕的一幕，估計再鐵石心腸的人都不想再看一次。
云沐辰眼神頓了頓，才從夜秋瀾身上移開，同樣有些復雜的看著云沐風。
知道夜秋瀾前世的故事，他能理解夜秋瀾現在心情的復雜，只不過，他也會嫉妒憤恨云沐風的曾經那一世。
明明已經得到，為什么就不珍惜呢？
他心痛自己捧在手心的姑娘那么遭罪。
仿佛生命最后的綻放，誰也沒有想到，正在掙扎的云沐風突然睜開了眼睛。
無比精準的找到夜秋瀾的位置，并且死死的盯了過去。
夜秋瀾娉婷而立，沐浴在皎潔的月光下仿佛一個仙子。
只可惜，仙子身邊有了一個男伴，芝蘭玉樹，英俊瀟灑，兩個人看起來是那么的登對。
云沐風覺得這一幕極為的刺眼，可惜他現在的表情已經完全不能看到了。
艱難的張了張嘴說了幾個字，云沐風整個人的敗壞程度頓了頓，下一息就加速了起來。
整個人快速腐化，干癟，到灰飛煙滅。
一個活生生的人，在眾人面前硬生生的灰飛，那種感覺，當真是毛骨悚然。
云沐辰拉過夜秋瀾的手，無聲的安慰著：“他說了什么？”
云沐辰知道夜秋瀾懂得唇語，剛才云沐風最后的話并沒有聲音，可好歹唇形還在，應該是能看出來的。
而且，多謝今晚上看起來不錯的明亮皎月，讓大家的視野不至于出問題。
夜秋瀾回過神來，表情無比的平靜：“他說，原來如此。”
這四個字包含的東西實在太多了，什么原來如此？
最后的表情和這句話，總覺得云沐風是知道了什么，或者說，看到了什么？
云沐辰沉吟了片刻，突然低低的一笑：“無所謂，反正，人已經沒了。”
他雖然不懂唇語，可是也看清楚了云沐風最后的一句話，那絕對不只四個字。
還剩下的三個字，夜秋瀾直接無視了，他也當不知道。
既然夜秋瀾都不在意，他何必提？
人死如燈滅，說得太多沒意思。
何況，他們倆之間，無需別人插足，更不論一個死人。
相反，云沐辰反而有些遺憾，最后已經看不清楚云沐風的表情，否則，一定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