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北司青君一日日琢磨著留魂調的奧秘,想在自己離開人世之前讓千秋找回從前的自己,有能力在失去他庇護的情況下保護自己,而千秋,也因為他的生命一日日的流逝而越發心焦,只能整天趁他忙著撫琴時借口找糖吃而鉆進他的煉藥房里,試圖從那些他保留的丹藥里找出什么線索,順便加緊修煉。
這一日,小幻帶回了她要的消息,當下外面的局勢最引人關注的莫過于兩點,一個是武林盟主大選已經開始籌備,另一邊,西陵御已經正式向北宇趙氏宣戰,而趙氏皇族內部皇帝趙岑與太子趙承乾父子芥蒂加深,父子爭權,正是內憂外患之時。
天下各方勢力大洗牌的局勢已經隨著她的死亡而開始了。
千秋正沉思時,幾盤點心擺到了她的面前,她拾掇好心思,笑道:“沒有香味,不是香香,你是啞巴姐姐!”
啞巴:圣君大人說這個時辰你會餓,讓我送這些吃的來。
“香香真好,都是我喜歡吃的味道。”
她興沖沖地摸著去抓點心時并沒有忽略啞巴怪異的神色,那是在探究,懷疑,還有怨懟。
啞巴:圣君大人只對姑娘你一個人這樣好過。
千秋嘴里含著點心,口齒含糊道:“香香對我好,我知道啊!”
其實啞巴的心思不難猜,她是開始懷疑千秋在裝傻,想找出些端倪,她更怨千秋明明就是那個可以救圣君的人,卻在受著圣君寵愛的時候遲遲不肯為圣君做些什么。
啞巴對北司青君的關心已經超越了主仆,從前不知道,可現在千秋眼睛好了,她總是在不經意間發現啞巴用癡迷的目光偷偷注視著北司青君,那種目光太熟悉了,熟悉得讓她心驚膽戰。
啞巴對北司青君,就如同辰沂對她一樣。
可是北司青君恐怕從來就沒有正眼留意過身邊這個口不能言的侍婢,甚至于連她叫什么都不知道稔。
“啞巴姐姐,我們認識這么久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啞巴不識字,但還是會寫自己名字的,她在千秋手心寫下了兩個字。
“容容?啞巴姐姐你叫容容嗎?”
啞巴點了點頭,千秋笑道:“我記住了!”
可是啞巴心里記掛著更重要的事情,名字什么的她根本沒有在意,她比劃著:姑娘你不想救圣君大人了嗎?
看她這樣子……難道說……
“容姐姐,你知道怎么救香香嗎?”
啞巴:我偷聽到二長老說在醫族禁地的天雪圣蘭可以解圣君身上的巫蠱,可是那個地方尋常人是不允許進入的。
禁地的天雪圣蘭嗎?
她心中狐疑,清聲道:“如果是這樣,那香香是圣君,他一定可以進去的,走,我們現在就去告訴他。”
可是啞巴卻攔住了她:姑娘你不能去,更不能在圣君面前提起禁地,就算你說了,圣君也不會去的,聽說當年圣君大人的母親就是因為擅闖禁地才與他的父親結緣,圣君大人……當年年幼時親眼目睹自己的母親殺了自己的父親,所以他痛恨著自己的母親,更深深地厭惡著那個令他父母結緣的禁地,我知道他寧愿死也不會踏進那個地方的,姑娘,你既然能殺死六長老,那么你一定可以躲過禁地守衛進入禁地,能救圣君的就只有你了,我求你救救圣君大人!
千秋眸光異光閃過,“容姐姐,你為什么也說那個六長老是我殺死的?真的不是我殺的,我已經跟香香說過了,他也相信我啊!”
容姐姐,你知道得實在是太多了,多得讓我懷疑。
啞巴: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可是你上次能輕易制服皓月小姐,也一定可以進入禁地拿到天雪圣蘭的!
“容姐姐,你為什么總能偷聽到那個二長老講話?你難道不怕被他發現嗎?還是……嘻嘻,他是不是跟他那個壞女人女兒一樣傻,發現不了?那你下次帶我一起去偷聽好不好?”
啞巴被她問得愣了愣,過了好一陣子才臉色黯然地比劃著:姑娘,你知道我為什么不能說話嗎?
她張開嘴的瞬間,千秋驚訝地發現她竟只剩下了小半截舌頭。
啞巴倒是沒指望千秋能看見,又比劃著:我的舌頭斷了,是被我自己咬斷的,在我剛來醫族做侍婢的時候我還很小,二長老把我和其他幾個人挑選出來送到圣君大人身邊侍奉,其實在把我們帶到圣君大人身邊之前,二長老和六長老就告訴我們要留意圣君大人的一舉一動,事無巨細都要告訴他們。后來和我一起被送來的那些人都因為各種原因死了,圣君大人似乎以為那些人都是因為他與生而來的禁咒才招致不幸,所以本就冷僻的他越發不再靠近任何人,只有我知道,那些人其實是被二長老和六長老殺死的。后來他們終于找到了我,逼問我圣君大人每日配制的藥物還有他跟其他長老的談話內容,我……不愿意讓他們傷害圣君大人,就咬掉了自己的舌頭。
千秋不禁有些動容,她其實……也是深深地愛著她的圣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