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巧兒聽得一臉茫然,“哪個高大人?”
時安夏視線掃過梁雁芝,心道京城是個圈兒,到哪都能遇上熟人。也不知她這便宜二舅母見了自家姐姐和那姐夫有何感受?
這高大人可是明德帝欣賞的人才,派去暉州治理水患,頗見成效。
上一世,明德帝見濟州水患也嚴(yán)重,又把高大人派到濟州任知府。
這一去,高大人就慘了。
榮光帝上位,高大人一直被壓在濟州不得升遷。
濟州水患嚴(yán)重,地勢險峻。高大人苦苦奔走,求戶部撥銀子加固水壩,治理山林。
可榮光帝的戶部可不像明德帝的戶部縮緊褲腰帶過日子,人家有錢修行宮,就是沒錢筑堤壩。
高大人沒有辦法,就自行在民間籌銀子修壩。求爹爹告奶奶,那些富賈見著高大人都害怕,繞著走。
不過高大人為民辦事的執(zhí)著,也是感動了當(dāng)?shù)夭簧偃恕?
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濟州風(fēng)氣在高大人的感化下漸漸好轉(zhuǎn)。大家不再只緊顧著自己那點小家,都知道只有濟州好了,不再發(fā)生災(zāi)害,濟州百姓才能安居樂業(yè),大家才有銀子賺有好日子過。
高大人在濟州任知府的那些年,應(yīng)該是濟州百姓最幸福的幾年。
只可惜,好景不長。
很多地方天災(zāi)人禍不斷,就濟州日子安穩(wěn)。
那高大人也是又臭又硬,只埋頭做實事,甚少把時間花在人情世故上。對升不升遷的也不在意,任誰都拉不進各方陣營。
如此便有人見不得他清高,更見不得百姓頌揚這位好官。
有人買通一個富賈上京告狀,誣告高大人在民間籌款修壩,實則中飽私囊。
朝廷派人下去查時,就在高大人家的后院挖出了十?dāng)?shù)箱金條和銀子。
高大人鋃鐺入獄。
可濟州百姓不信,長歌當(dāng)哭,長街跪行。
上萬百姓堵在通往京城的三岔口上,不讓高大人隨欽差大臣上京服刑。
欽差根本帶不走人,若是強行帶走,連他自己都走不了。
高大人就這么被百姓攔在了濟州大獄。
在濟州大獄的日子,高大人沒受什么苦。反而有百姓隔三岔五來給高大人送吃的送穿的,發(fā)現(xiàn)有獄吏虐待高大人,當(dāng)即就有人找來當(dāng)?shù)厥苓^高大人恩惠的富賈跟衙門施壓,要求換獄吏。
后來有干得長久的獄吏說,那哪兒是看守犯人,分明是供著一活祖宗。
高大人的夫人梁雁冰在當(dāng)?shù)匾矀涫茏鹁矗ニ歉叻蛉送猓€是當(dāng)?shù)孛t(yī)圣手。
梁雁冰從小就喜歡搗鼓花花草草,搗鼓多了以后,就發(fā)現(xiàn)很多花草可以用來入藥,從此迷上了給人治病。
她從小見人就伸手去給人家探脈,梁家好些人都怕她,也不聽她的。
直到這梁雁冰嫁給了高品源以后,才真是放出籠的鳥兒,呼啦啦飛得老高。
那高品源又是個寵妻的,縱容夫人所有言行,還常帶著扮成小廝的夫人出席各個場所。
毫不夸張地說,有高大人的地方,身旁必有個叫“冰兒”的俊俏小廝。
濟州水患沒治理好之前,常伴著瘟疫發(fā)生。
是梁雁冰以身試藥,多次用草藥及時治好當(dāng)?shù)匕傩眨蛔屛烈邤U散。
別地兒只要發(fā)生瘟疫只能任人自生自滅,甚至常見的作法是把人圈禁起來燒死。
唯有濟州百姓,一旦有個風(fēng)吹草動,就趕緊派人找高大人和高夫人。
只要高大人和高夫人在,濟州百姓活著就有底氣。
說白了,這兩口子就是濟州的活菩薩。
高大人那些年被困在大獄里,其實也沒多慘。有時候還能悄悄回家沐個浴,吃個飯,散個步,然后再回牢里看看書。
外頭濟州的父母官有什么事兒,都愿意來牢里請教他。
如此,高大人反而好了,省去了許多人要拉攏他的煩惱。
榮光帝在位期間,濟州可以說是所有州里,過得最安穩(wěn)最和諧的地方。
后來惠正皇太后從舅舅口中知道高大人,忙將其調(diào)回京城,直接接任了一塌糊涂的工部,成為工部尚書。
那時候的唐楚文又在哪里呢?
他流連青樓賭坊,尋歡作樂,還拿了一個親生女兒去抵賭債。最后惡疾纏身,死相凄慘。
梁雁芝絕望極了,在滿城人都在為國吶喊奔走時,此女一大把年紀(jì)卻開始爭風(fēng)吃醋。
她瘋癲了,跑去攔工部尚書高大人的轎子,聲淚俱下說當(dāng)初萬般無奈辜負(fù)了高大人的心意,并求他看在往日情份上收留自己。
那時梁雁芝的姐姐梁雁冰已是三品誥命夫人,膝下兒女也都成為各個領(lǐng)域的佼佼者,文臣武將無一不優(yōu)秀。
人人均說高家的家風(fēng)正,那這位高大人是如何應(yīng)對曾經(jīng)的白月光呢?
據(jù)好事者說,當(dāng)時高大人不知跟梁雁芝說了什么,直接把梁雁芝逼瘋了。
梁雁芝逢人就說,“他騙我的!他一定是騙我的!”
最后一頭扎進湖里,死了。
后來惠正皇太后閑來無事,找來三品誥命夫人梁雁冰聊天。
梁雁冰才說了真相,其實高品源原先中意的就是她。
二叔來問高品源的時候,梁雁冰已經(jīng)和唐楚文訂親,就差過禮了。
高品源吱吱唔唔,怕自己說真話壞了梁雁冰的名聲,就含糊過去,只說先以仕途為重。
二叔理解岔了,以為高品源含羞內(nèi)斂,不好意思承認(rèn)。于是單方面知會了梁雁芝,造成了誤會。
高品源得知弄混了,正要澄清和婉拒二叔的好意。誰知峰回路轉(zhuǎn),竟得知梁家與他說親的正是他鐘意的梁雁冰。
他又默默地接受了梁家的好意和安排,成了梁家女婿。
梁雁冰是個性子爽朗的人,與惠正皇太后一見如故,該說不該說的都說了個干凈,“太后,不怕您笑話。跟您說了也無妨,其實臣婦本也鐘意夫君,只是父母之命不敢違,正想著要怎么脫身。臣婦那妹妹就來臣婦面前耍心眼子。臣婦自然順?biāo)浦郏炝怂男囊狻!?
時安夏好笑地看著眼前自以為全天下就她最聰明的便宜二舅母梁雁芝,不由想著一會兒姐妹相見,會是什么樣子?
她還挺期待的呢。
畢竟,高大人回京后哪里只是工部侍郎這么簡單,很快北翼史上將誕生最年輕的工部尚書啦。而反觀唐楚文那慫包樣兒……嘖,就不忍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