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萌寶,司徒煜,你若是想哭,就哭(6000+)
小小的脖頸上,隨著露出的體積越來大,夏吟隱約看出一些動物的輪廓來。
可是,這東西,怎麼越看越覺得眼熟呢?她到底在哪裡見過?
夏吟甩甩頭,一把抱起豆豆就朝司徒昊他們所在的地方走去,她的記憶力向來不會太差,見過的東西都會在腦海裡邊保存較長的時間,所以她確定,她一定見過這個東西,地點不太記得了,她需要司徒昊幫她回憶起來。
“是地宮!”司徒昊看了半響,終於得出結論。
“豆豆身上這隻黑虎和地宮裡的長一樣,但姿勢不對,我剛剛仔細看了,只是地宮的分佈圖!”司徒昊擰眉解釋,真是不明白,爲什麼地宮的畫像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豆豆身上燔。
“爲什麼顏色和形狀會不一樣?”而司徒昊的話,也剛好證實了夏吟心裡的猜測,難怪她會覺得眼熟,那是因爲地宮她只是走過一遍,卻並未整體看過,有印象,但也不會太過清晰!
“我剛剛仔細看過,你看……這裡,顏色比較鮮明的地方,剛好是地宮內黑虎所在的位置,這裡,是藏寶閣,這裡是大殿……”司徒昊抱著豆豆,仔細跟夏吟區分著,豆豆雖然不知道爹孃在做什麼,但看著他們認真的模樣,並不出聲打擾窠。
雖然才兩歲,卻懂事得……令人髮指。
夏吟和司徒昊一一確認,兩人將腦海中的印象紛紛進行對比,發現,均不謀而合、
那,這是不是就是鳳輕歌還沒有說出來的關於她身上的秘密呢?
地宮裡數不清的金銀珠寶?
“父皇,孃親當初……”夏吟只是想問,她娘當初有沒有提及到這些事情。
“你娘只說過她是神秘大族羅族的繼承人,但是並未說過具體的使命到底是什麼,而當初因爲好奇,關於羅族的事情我也特意關注過一些,但是書面上記錄的東西很少,不過,我之前跟你說過,你孃親喜歡沙,說不定,身世會與沙漠有關呢……”
“那父皇當年是在哪裡找到我的?”
“城郊\……”風神醫突然眼前一亮,對啊,他怎會忘記了郊外的那個位置呢,說不定,那裡會有線索也不一定。
“我們即刻出發,父皇,保重!”夏吟將衣服給豆豆穿好,司徒昊一把抱起就往外走。
“路上小心!”風神醫點頭,並不多留。
“魅影前輩,往後,請您好好照顧我爹,保重!”魅影已經在同天封后,但是夏吟還叫不出一聲娘,這一次,她也沒喊父皇,這只是一個女兒,對她的拜託。
“一定!”
懷裡的小東西在拱著往外爬,夏吟這才發現,豆豆已經從司徒昊寬大的衣服裡鑽了出來,他轉動了幾次小眼睛,小嘴一癟,像是要哭,但是抽噎了半天以後又憋了回去,只是學著夏吟的樣子,和他的外公說再見。
夏吟一驚,怎麼覺得豆豆的表現不像一般的小孩子呢?這麼安靜,真的好麼?
和司徒昊對視一眼,顯然司徒昊也發現了這一情況,於是,他耐心引導,“司徒煜,你若是想哭,就哭!”
“不要!”豆豆眨巴了幾次眼睛,明亮的小眼睛裡水霧瀰漫,可是最終也沒哭出來。
怕是擔心自己忍不住,他將整顆小腦袋都埋進司徒昊懷裡,悶悶的說了句不要,聲音軟軟糯糯的。卻帶了不小的鼻音。真的好讓人心疼啊。
“爲什麼不要?”司徒昊挑眉。
“爹爹曾經說過,男兒有淚不輕彈,我要做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自是不能哭的!”聲音這般的孩子氣,說出來的話卻這麼清晰,司徒昊一時間竟有些哭笑不得,他是說過這話不錯,可那不是說要他長大以後才那樣麼?
“咳咳,司徒煜,你現在還小,不必糾結這些,難受的話,哭出來也沒事。我們不會笑話你!”司徒昊微微尷尬,繼續引導、。
“爹爹怎可這般出爾反爾?您不是說過,小孩子的信仰要從小抓起,若是我現在不好好控制我自己,長大以後竟做些隨心所欲的事情,到時候,您叫我如何服衆呢?”豆豆將腦袋從司徒昊懷裡擡起,皺著眉思考。爲什麼爹爹前後說的話不一致,那他,到底是要哭還是要忍?
“……”司徒昊竟真的無言以對,他是希望他能夠早些懂事,可竟不想這孩子會把他說的話全都記在心裡,這會兒,他的心裡五味雜陳,因爲他突然不知道,他到底是希望他的孩子早些懂事還是不要太早懂事。
誠然,豆豆這般聽話,他會覺得愧疚,會覺得剝奪了他身爲小孩子的那些任性的權利,可若是豆豆不懂事,他又會覺得是自己沒有教育好……
“好,豆豆說什麼就是什麼,但是豆豆可否答應孃親一件事?”看著這父子倆大眼瞪小眼,夏吟只得出聲解圍。
“什麼事?”豆豆開口,語言那是相當的簡練。
“豆豆長大以後要做男子漢不假,因爲你還要學好本事保護孃親和爹爹,將來還要保護好國家的子民,但
是,那些都是以後的事情,豆豆現在還小,你是可以有自己的情緒的,所以,你只要答應孃親,若是你覺得開心了,就要笑,難過了,也可以哭,總之,你可以像其他你這個年紀的小孩子一樣做任何事情,好麼?”
夏吟說完這話的時候,馬路邊剛巧有一個兩三歲的女童爬過,看著那鼻涕一大把衣服髒到看不出本來顏色的小女孩,豆豆眉頭皺成了川字、
孃親是要他跟地上這個孩子一樣麼,可是,她好髒……
想到那些骯髒的東西會因爲這樣的原因出現在他身上,他就覺得渾身難受,於是,他果斷搖頭,說了句不要。
夏吟和司徒昊徹底無奈,眼神有些幽怨的看著已經被農婦抱回家的孩子,此刻,他們真想喊一句,大嬸,您家孩子什麼時候出來不好,早一點晚一點她也不反對,爲什麼偏偏要在豆豆低頭時出來呢?
還好巧不巧的讓他的眼睛看見,同爲母親,怎就不能理解她的心酸呢?
不過,無奈歸無奈,一行五人,哦,不對,加上小豆豆,是六人風風火火的朝著風神醫所說的地方趕去。
小豆豆更是在莫氏兄弟馬背上船來竄去。玩得不亦樂乎、
花了三個時辰,終於趕到風神醫說的地方。
這是一片山林,樹木十分的茂密,一座廢棄的廟孤零零的立在這裡,看上去年代十分的久遠,沒有門,窗子上的木頭搖搖欲墜,中央立著土地公,但是奇怪的是,裡面卻很乾淨,像是有人經常打掃一般,並且,雖然這破廟從外面看上去非常的破敗,進來以後便能發現,房檐四處都是好的,這,很顯然,不符合常理。
四周安靜極了,除了幾人時不時響起的腳步聲,就剩下呼吸了。
豆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到了司徒昊懷裡,安靜的趴著,大大的眼睛寫滿了好奇。
“噠噠噠,噠噠噠!”
幾人的腳步突然停下,因爲周圍響起了其他的聲音,很快,聲音的主人便出現在衆人眼前。
那是一頭體形龐大的,黑色的虎,和地宮裡見到的如出一轍。
他在距離衆人五米處停住,不進攻,也不後退,像是一副守護者的姿態,黑亮的眼睛在幾人身上一一閃過,最後,落在了夏吟身上,好奇,疑惑,愧疚,或是激動……眼睛裡快速閃過各種情緒,像人的眼睛,充滿了感情。
他的眼睛突然溢出層層水霧,眼看就要哭出來一般,“公主!”他突然開口,聲音裡透著蒼涼,像年過半百的老頭。
豆豆如珍珠般黑亮的眼睛裡有亮光閃過,並沒有做出什麼反應,只是靜靜的看著,司徒昊點頭,豆豆將來一定會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帝王,小小年紀,喜怒不形於色,確實是不可多得的。
卻不知道,豆豆除了好奇,其實根本就不明白動物說人話到底是一個怎樣恐怖的概念,所以纔會這般的淡定,可就因爲他今天的不懂,被司徒昊誤解,註定了他今後的魔鬼訓練……
當然,這是後話。
而眼前的情景,是黑虎說話以後嚇壞了五個大人。
“公主?”夏吟重複,黑虎真的在說話,且叫的人是她?
“公主,老奴等您很多年了,我就知道,您一定會來的!”龐大的黑虎佝僂著身子,衆目睽睽之下,竟站了起來,隨即,他伸出龐大的爪子,一把將肚子上的皮拉開,直到這時候,衆人才終於明白,眼前的黑虎,是人扮的。
真正的黑虎,早就在十年前滅絕了……
“您是,李公公?”對於這個人,夏吟由衷的感激,若不是他,自己當年又怎會逃過一劫呢?
對於李公公的模樣,時隔多年,已經模糊,但是這個慈祥的聲音,在她年幼時,每天都會陪伴在她的身旁,她怎樣都無法忘記。
“是老奴!”李公公將身上龐大的黑虎皮丟掉,整個人走了出來,他年紀確實大了,頭髮都已經白了許多。
“您怎會……”您怎會變成了這個模樣,您怎會帶著黑虎的皮以這樣的姿勢生活?話到了嘴邊卻變得哽咽,這些話,叫她如何問得出來。
“將公主帶出宮以後,老奴就經常遭受到各種明著暗著的追殺,只得先將公主送去找了皇上,可是我羅族的子民卻被新任皇帝大肆絞殺,不得已,老奴只得躲在這個地方,裝神弄鬼著湊合過日子……”一開始,很多人均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魂之類的傳說,很多人依舊上山探究,他便開始裝神弄鬼,也確實嚇跑了很多人,但也有一些膽子大的,在白天的時候還是會出現,爲了掩人耳目,他便想到了這個方法,雖然笨,但是卻嚇跑了很多人,實在是黑色的虎太稀少了,附近的人又以爲是怪物,一傳十,十傳百的,久而久之,便也沒有人來了、
聽他說這些,不過是一兩句話,可是夏吟深刻的明白,這些年,李公公一個人生活的定是非常的不容易,而且,能夠支撐他活下來的信念,說不定就是孃親死前說得那些話了。
“他們,在哪
兒?”夏吟覺得很是難過,不單是心疼這個老人,還心疼那些無端受到牽連的羅族子民。
“公主請跟我來!”李公公不多做解釋,只是轉身在前面帶路。
走了很長的時間,穿過茂密的樹林,纔看到一片很是空曠的地,說他空曠,只不過是因爲這個地方沒有樹,但實際上,這裡或許比任何地方都不空曠。
因爲,入目的地方,皆是密密麻麻的墳墓,一眼望不到邊,悲涼的感覺從心底蔓延。
心裡對李公公的感激又多了一分,這些墓羣,其實才是李公公不惜裝神弄鬼也要保護的東西吧。
而這些,便是自己的族人麼?那麼,她的孃親會不會……
“主人的墳墓在那兒……”李公公像是能聽懂夏吟心裡的話,指著遠處,立在碑羣正中央的一座說道。
夏吟一驚,不是說孃親的屍體,已經入了皇陵,厚葬了麼?怎會真的在?
心裡有疑惑,腳下的動作卻越發的快了起來。
這座墓被立在正中央的位置,其他的墳墓圍繞這一座四處散開,雖然特別多,卻排列有序,並不顯得混亂、
“主人入葬以後,我找了很久也未曾找到主人的墳墓在哪兒,是後來遇到了皇上,他帶走您的時候無意中提到還要去皇陵看看,我尾隨其後,之後將主人的屍骨帶出重新安葬在這裡……”
“重新安葬?就不怕驚擾了亡魂麼?”莫洋疑惑、
“這是我們羅族的習慣,死後必須回到自己的族羣安葬,不得違背……”夏吟解釋,見到李公公的時候,隨著看到關於羅族的東西越來越多,那些埋藏在記憶深處的東西便鋪天蓋地的襲來。
“李公公,這些人,爲什麼會死?”
“爲了營救主人,她不願意出宮……”說起這個,李公公依舊覺得難過,當初爲了救她,全族的人傾盡全力殺進皇宮,死的死,傷的傷,最後,在皇帝的一次次追殺中,全都死絕,一個也不剩、
“子衿,一定要活著出去……”
“子衿,記住你的使命,一定要保護好我們羅族後人!”
“子衿,羅族有非常龐大的財務,若是有朝一日你需要,便可去取就是,藏寶圖在你的下一代身上!記住,一定要帶上圖去,否則,有可能性命不保……”
“子衿,羅族人,永生永世只能嫁到皇族,這是千年不變的定律,你一定不能隨意喜歡上他人,切記,切記……”
耳畔,是年幼時,孃親經常宰他耳邊提及的往事,或許,是當初年紀太小沒有仔細聽,也或許,是孃親死給她帶來太大的衝擊力,以至於她潛意識裡不願意去想起曾經的事情,當然,也有可能是風神醫在洗去她記憶的時候,藥物出錯,所以她一直想不起來……
夏吟摸著冰涼的墓碑,眼淚噼裡啪啦的往下掉,孃親,這纔是您的真正目的是麼?
將我送到北國夏老將軍家,是因爲做他們的女兒將來可以名正言順的嫁到皇族?
而地宮,是你用盡一生建造,爲的,是光耀羅族麼?
可是你卻不知道你竟會真的喜歡上父皇,所以甘願斂去一身風華,只爲陪在他的身邊?
所以,你將希望都寄託在我的身上,你爲我算計好了一切的後路,可是,我卻誤打誤撞的先一步發現了地宮的秘密……
現在想想,地宮那是何其危險的地方,我們怎可輕易逃脫呢?
若不是在關鍵時候,我的血滴落在火海,恐怕就算我和司徒昊跳上了另外的洞穴,我們也依舊逃不掉對麼?
那些巖漿,他們有靈性,可以感知到羅族人的存在,這纔是,我們活下來的真正原因是麼?
孃親,如今,孩兒應該恨你將我的未來也算計,還是應該感激你爲我鋪墊好了一切?、
若不是有那些財務的支撐,我們怎麼可能奪回凌國?
北國老皇帝根本就是個人精,他雖然將軍隊送來,卻從來沒有過糧草補給,我們能夠一路過關斬將,無非是因爲我們擁有這樣強大的後援罷了。
那麼,鳳輕歌呢?
他在這一場陰謀中,扮演的又是一個怎樣的角色?
若不是父皇的一時興起,給了他那樣的希望,他如今,又怎會連屍骨都不曾剩下?
還是孃親因爲愛著父皇,便縱容著他做了那樣的決定?
或許,父皇根本就不知道這其中的事情,他只是單純的覺得應該找個人陪伴孩兒……
可是,孃親,您怎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事情發生?還是你以爲,你可以阻止?你有能力阻止、
孃親,孩兒欠鳳輕歌的,永遠都還不起了,鳳輕歌死了,他死了,孩兒連說句謝謝和對不起的機會都沒有。
你們怎麼可以,這麼殘忍呢?
光耀羅族,如今,您是要孩兒帶領這一座座墳墓去光耀麼?
你可曾後悔你自己的決定,若不是您當初固執的要跳入火海,只爲了迷惑新皇我們一家三口均已死絕,這些人,他們或許,根本就不會死。
不,像您那樣固執的女子,即使知道如今造成了這樣的局面,你也不可能後悔,你的選擇,只怕還是一樣的。
夏吟突然覺得無助,竟沒想到,她娘對她爹的愛居然這般深沉,若是這些事情告訴風神醫,只怕風神醫因爲愧疚便會對魅影生出隔閡,那麼,她說,還是不說呢?
“豆豆,抱抱!”夏吟伸手,想抱抱孩子,竟被司徒昊一把抱在懷裡,小小的人兒夾在兩人中間,難受得直皺眉,可惜這對無良的父母卻不曾發現……
他轉動了幾下腦袋,優雅的翻了個小白眼,最後決定,他還是不要說話破壞氣氛好了,雖然,他著實難受了些。
夏吟沉思很久,她再次睜眼,眼睛已經變得明朗。
不說了吧,雖然會覺得遺憾,但是風神醫如今幸福,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而她夏吟,如今不也是非常幸福的麼?
看著夏吟眉頭舒展開來,窩在司徒昊懷裡的豆豆也笑開,只是,依舊沒有聲音,這一家三口的表情,弄得衆人忍俊不禁、
就連李公公都突然笑了起來,因爲大家都突然明白,珍惜眼前人,這纔是最重要的事情。
過去的,終究會過去,遺憾也好,情深也罷,而她也相信,這些事情,說與不說,對父皇來說,孃親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