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倫看著眼前臉朝下扣在桌子上的沈幼芙,半晌沒說出一句話來。
他顧不上埋怨姒柔姑娘的酒勁太大,腦子里只不斷努力思索著一件事情——
“你想要怎樣的夫君?”
“老板!再來瓶啤的!加冰!”
……第一點是不吃素,第二點是要做生意經營田莊,這第三點,聽起來十分重要,可是他為何聽不懂?
葉倫任沈幼芙就那么趴在桌上,然后自己又想了一會兒。
他是從多久以前,就開始不自覺地去思考沈幼芙的事情了呢?
似乎是從第一次在賀敬亭家見到她的時候吧,那時她就舉止怪異……別的女子引人注目,她卻是引人猜想——沒錯,那個時候就有一顆好奇的種子在心中發(fā)芽了。
尤其是到了最近,品瓜宴之后,她總是被俗事纏身……自己的情緒很自然地就隨著她而轉動了。
這個不是一個好現(xiàn)象。
尤其是自己居然會不想她出嫁……
葉倫用拳頭敲了自己的頭……不對,不是不想她出嫁,只是不想她這么快出嫁——莊子上的生意還沒做完,紅利也還沒完全到手,還有好多新鮮的東西沒看夠呢。
所以才不能讓她這么快嫁人吧,而且她自己也不想嫁那位表哥不是嗎?
葉倫伸出手,想把沈幼芙扶起來,讓她靠在椅子背上舒服一點。
可想了想,最終還是嘆了口氣,將手收回來沖著門外喊了一聲:“露兒,你主子喝多了……”
————
沈幼芙恢復意識時,首先聞到的周圍淡淡的蘭花香。
這花香若有若無。卻又始終漂浮在鼻端……令她感覺十分舒服,仿佛自己現(xiàn)在就躺在空谷之中,周圍種滿了蘭花。而被這樣的香氣包圍著,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美好曼妙起來。
是蘭花酒嗎……
沈幼芙努力整理著腦中記憶的殘片。她本約了姒柔和春寒一同去江城樓坐坐,后來又遇到了葉倫公子,再后來……兩人一起喝了酒,酒是姒柔姑娘送的蘭花酒。很香甜好喝……但是然后呢?
再然后的事情。沈幼芙怎么都想不起來了。
想不到那酒喝著像糖水似的,居然一次就把她放翻,而且還喝斷片了啊!
她想抬手揉揉自己的腦袋。卻感覺自己的身體四肢變成面條……軟軟滑滑的……可能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動作,就是像蛇一樣蠕動。
沈幼芙蠕了兩下,意識更清明了些,她哼哼了一聲:“露兒。”
屋子的門“吱”的一聲打開。露兒的身影由遠及近,漸漸在沈幼芙眼前放大。
沈幼芙抬起一根“面條”。飄蕩著招呼露兒:“快來,跟我說說,發(fā)生什么事了?”
沈幼芙說完之后,才開始打量起四周的環(huán)境——靑綠色織錦繡桃花的帳子。一屋子水曲柳的家什……還好,是自己的屋子沒錯。
露兒一臉尷尬,似乎對沈幼芙這個問題不知如何作答。
支支吾吾了兩聲。最后到:“小姐醉了酒,是奴婢去雇了轎子。轎子一路抬進咱們院兒的。沒別人瞧見。小姐睡了一宿,現(xiàn)在可好些了?”
露兒這話說的婉約,聽起來的確讓人松一口氣。
不過,沈幼芙還是很精準的發(fā)現(xiàn)了這話里的問題——葉倫呢?
想到這里,沈幼芙心中一驚!葉倫公子當時就與自己在雅間里說話,如果自己喝醉……反正他一直在傍邊,露兒不可能不提到他的。難不成,自己趁醉將葉倫公子怎樣怎樣了!?
沈幼芙趕緊用手往自己身上摸去,想看看衣服是否完好,這一摸之下發(fā)現(xiàn)褻衣早已換過,她眼中露出一抹驚恐的神色,揮舞著自己的“面條”道:“你別瞞我,葉倫公子呢?”
露兒最不想提的就是這件事,可小姐居然偏偏要問。
看著小姐還低頭檢查自己的衣服——好像葉倫公子會把她如何似的……露兒感到森森的恥辱和恨鐵不成鋼。
“小姐放心吧,葉倫公子從始至終都沒靠近小姐。”露兒說著輕輕撅了撅嘴,“他見小姐醉了,就喊奴婢進來送小姐回來,只冷眼在一旁看著,不但沒有上前幫忙,似乎還一臉嫌棄呢。”
露兒想到葉倫那種復雜的神色,簡直恨不得鑿個地縫鉆進去。
“你說,他沒靠近我?”沈幼芙想了想才反應過來……誰要問這個!我是說,“那我也沒靠近他嗎?”
露兒瞪著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沈幼芙,隨后搖了搖頭:“小姐,你喝成那副樣子,葉倫公子他躲著你還來不及呢!怎么會讓你靠近啊?”
露兒終于把這忤逆不敬的話說了出來,她心里可算是舒服多了!
小姐什么都好,就是總不注意自己的形象。
瞧瞧人家沈憐小姐,平時看著都普普通通,可哪一次在男子面前不是精雕細琢的?現(xiàn)在不就隨了心愿了嗎!
哪像自家小姐,先是嚇跑了一個飛白公子,又是嚇跑了一個敬亭公子,現(xiàn)在可好……這個葉倫公子,以后肯定也要對小姐敬而遠之了!
沈幼芙卻不知自己的丫鬟還操著這份閑心呢!說起來葉倫正是她挺喜歡的那種類型,所以她得知自己沒有在酒后對葉倫動手動腳,已經自覺酒品不錯了……
不過聽說葉倫公子躲著自己,沈幼芙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那就好,那就好……”沈幼芙掩飾著自己那微薄的羞愧之心——大不了這幾日別去翠悲山咯。葉倫公子是男人嘛,不會計較這點小事的,應該過幾日就忘了吧!?
沈幼芙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在屋子里醒了小半天酒,才不過晌午之后,石經義卻前來打亂的沈幼芙的計劃!
這時候沈幼芙已經用過了一碗雞蓉粳米粥。醉酒的癥狀也緩和過來不少——雖然還有些頭暈,但至少能端端正正的行走了。
沈幼芙坐在椅子上,命露兒請石經義進來。
石經義帶著一臉的焦急,一進來就直接跪在地上道:“回稟小姐,莊子上出事了!”
聽見這話,沈幼芙心思一沉。
現(xiàn)在這田莊,對于她來說可是意義非凡。莫說自己現(xiàn)在所有的經濟來源都出自這個莊子。拋開這銀錢的事情不提。這莊子可是她沈幼芙初次創(chuàng)業(yè)的根本!
她以后可是打算以這個為基礎,慢慢實現(xiàn)自己的“野心”呢!
何況莊子上的許多東西,原本就是秘密。要是泄露出去,對她和對沈家只會百害而無一利!
“你慢慢說,究竟是怎么回事?”沈幼芙心中恐怕比石經義還著急,不過這個時候。她卻不能慌亂。
沈幼芙冷靜的樣子,讓石經義似乎找到了些主心骨。
他點頭。然后將莊子上這兩日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沈幼芙做了匯報。
眼下已經到了夏末,眼看莊子上的瓜都悉數(shù)熟了,而之前種下的玉米。也已經結出了穗子。可以說這個時候,正是整個莊子最值錢的時候。在這種時候,最是要小心安全。
莊子上其他人也許并不知道這一點。不過石經義卻早早就意識到了。
只是他一直擔心樹大招風,所以并沒有去請那些鏢師護院一類的人前來。而是跟沈幼芙要了些銀兩,自己買了兩只巨犬。
這兩只狗從前就是用來看家護院的,所以長得十分剽悍,除了石經義每日喂養(yǎng)它們才能得到它們的親近之外,就連其他莊子上的人都不能靠近。只要有人靠近,就會發(fā)出怒吼。要是那人還不退去,這兩只狗扯斷繩索將人撲咬傷殘……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莊子上男女老少都躲著它們,只有石經義每天晚上,會帶著它們在田里搭個棚子睡覺。
有了石經義和大狗這樣日夜守著,莊子上原本應該是萬無一失了。
可誰知就在前兒夜里,石經義剛睡著不久,就被大狗的咆哮聲驚醒!
有了一段時間與大狗相處的經驗,石經義立刻察覺這咆哮聲與往日不同——往日大狗就算沖著莊子上的孩子吼叫,卻也只是想要嚇退他們。而這一次,石經義明顯聽出了咆哮聲中的嗜血的怒意。
有外人來了。
石經義一骨碌就爬了起來,牽著狗鉆出帳子。這月黑風高的時候,田地里出現(xiàn)陌生人,當然不會是什么好人!
他四下里望去,果真見到瓜田里似乎有一個身影,正貓腰蹲在地上!
與此同時,石經義拴在帳篷上的兩只大狗也終于忍無可忍了!它倆狂吠著就朝那人影撲了過去,其速度和力量,竟然將身后的帳篷一下子連根拔起!
“可就因為它倆拴在一塊兒,身后又拖著帳篷……”石經義一臉懊悔:“所以最終還是被那人跑了,而且,小的事后查看了一遍,足有十幾只瓜被剪了秧子,光是被那人偷走的,就有三四只。”
說起這件事,石經義真是又氣又恨,從來只有他在別人碗里搶食兒的!哪有被人搶過……
而且,他分明發(fā)現(xiàn)了那人,最終還是叫他給溜了……
石經義捏著拳頭又道:“小的知道那蜜瓜重要,但種子更重要,那殺千刀的賊人一下就偷走了幾只,小的知道事情嚴重,只好來請主子小姐定奪……咱們,要不要報官啊。”
“傷著咱們的人了嗎?”沈幼芙先示意石經義起身,待石經義搖頭之后,才拖著下巴道:“咱們的事情不能報官,你領我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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