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淵詩社外面早已亂成了一鍋粥,不少人狼奔豕突,爭相逃竄,驚慌的大叫之聲不絕于耳。
余長寧四顧張望一圈,終于在靠近木樓的地方,發現有三個影子正在上下翻飛對決著,隱隱有兵器相擊的金屬震音傳來。
余長寧見狀也不遲疑,急忙快步走了過去,視線越來越近之下,終于看見了綠裙瑤瑤與起先那名黑衣女刺客正合力與一名白衣女子決斗,長劍飛舞,銀光熠熠,直看得人眼花繚亂。
三人猶如上下翻飛的蝴蝶般來回舞動,余長寧定眼觀望良久,這才發現那以一己之身獨斗兩敵的白衣人竟是蘇紫若。
只見她輕叱一聲長劍驟然挽出了兩朵劍花,衣袂飄飛中輕易接住了瑤瑤與那黑衣女子攻來的長劍,得勢之后也未搶攻,橫劍胸前冷聲道:“爾等妖女好大的膽子,竟敢前來行刺魏王與吳王!蘇紫若在此,你們休想再向前一步!”
瑤瑤冷笑道:“數月不見,蘇姑娘依然風采依舊,瑤瑤在此有禮了。”
那黑衣女子也是嬌笑道:“沒想到劍齋傳人消息竟是如此靈通,我們這邊剛剛動手,你便出現橫插一腳,壞我好事也!”
蘇紫若望著倒在草地上昏迷不醒的才子們,冷聲道:“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誅之,爾等視人命為無物,犯下如此重的罪孽,今日在下便替天行道,殺了你們這兩個作惡多端的妖女。”
黑衣女子面罩外的美目一閃,咝咝冷笑道:“劍齋傳人雖是武藝高強,但我與師妹也不會輕易退縮,好,今日我們便來比斗一番,看看究竟是你昆侖劍齋厲害,還是我們魔教更勝一籌。”
蘇紫若聽她口氣決然,芳心不由為之一凜,長劍遙指二人冷冷道:“既然如此,那閣下就出招吧。”
瑤瑤美目神光暴閃,倏地掠上前來運劍出擊,重重劍影如同江河奔涌般洶涌而至,招數詭奇嚴密,似攻似守,教人完全無法測度。
而那黑衣女子卻矗立原地未動,只是冷冷地看著他們,并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
蘇紫若與瑤瑤早已是老對手,雖知她武功略遜自己一籌,然而絲毫不敢有所大意,虛晃一下長身而起竟掠到了瑤瑤右側,嬌喝一聲,手中**劍驟然大展,萬千劍芒似水銀瀉地又似浪潮翻卷般往瑤瑤攻去,端的是厲害無比。
一旁的余長寧深知蘇紫若的厲害,見狀頓時心驚肉跳,他深怕瑤瑤有所閃失,眼珠一轉已是計上心來,突然扯開喉嚨高喊道:“蘇姑娘,你的衣衫沒扣好,我看見你粉紅色的肚兜了。”
蘇紫若和瑤瑤本在凝神對決當兒,聽到如此話語真氣皆是為之一滯,特別是蘇紫若,更是驚得芳心顫抖,面紅耳赤地后退一步望向自己衣衫,卻見胸前系得嚴嚴實實,這才知道又上了他的惡當,怒視一眼恨聲道:“余長寧,你又在搞什么鬼名堂!”
瑤瑤見她心思已亂,心知眼前乃是一個大好的機會,身形如同鬼魅般搶攻上前,皓腕一翻長劍如同毒蛇般閃電刺出,目標竟是蘇紫若的臉頰。
蘇紫若這時才有所反映,見狀頓時俏臉微變,慌亂之余往后一仰衣袖順勢拂起,只聞一聲布料細響,長劍輕而易舉地刺破了她的云袖,拉出一道長長的口子。
瑤瑤眼見一擊不中又是上前搶攻,蘇紫若貝齒緊咬揮劍而起,狼狽地躲過襲來之劍,然而一看自己的手臂,半截宛如蓮藕般的玉臂已是裸露在了空氣之中。
蘇紫若羞怒交集之下大是氣惱,心里已將擾亂自己心神的余長寧恨得要死,凝神定氣仗劍揮起,專注應戰起來。
兩人你來我往互換攻守,斗得是不可開交,宛如一綠一白兩只飛燕上下翻飛,余長寧正看得心驚膽戰當兒,突然后背一緊,還問等他回過神來,一把長劍已是橫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電光火石間,一陣冰涼滲進余長寧的脊梁,手足頓時轉為冰冷,惶恐轉頭,只見那黑衣女刺客正冷冷地開著自己,美目中流露出不可琢磨的光芒。
余長寧心頭一陣大跳,訕訕笑道:“這位姐姐,其實不瞞你說,我是你們這邊的人,不信你可以看看我純潔的笑容?便知我一定不會說謊話騙你。”
黑衣女子冷笑出聲:“哼,你乃堂堂帝婿,怎么突然又變作了我們魔教的人?當真是笑話!”
“聽姑娘的口氣,莫非是認識在下?啊,那就好了,既然我們是熟人,不如就放下刀劍化干戈為玉帛,找個地方喝酒吃宵夜如何?”
“你這小賊油腔滑調,詭計多端,怪不得連師妹也被你所騙,哼,我可不會吃你這一套。”
聽到她語氣中的不屑之意,余長寧心頭微怒,轉頭看蘇紫若已是逐漸占了上風,心里頓時大為焦急,急聲提醒道:“喂,你站在這里作甚,還不過去幫忙?”
黑衣女子余光一瞥,冷哼出聲道:“我與她又不熟,為何要幫她?”
余長寧氣惱之際地瞪了她一眼,語帶諷刺地開口道:“姑娘與瑤瑤同為魔教弟子,竟連如此滅絕人性的話也說得出來,當真是令人大開眼界!難怪別人常說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混賬,你敢罵我是豬!”
“誰罵我我便罵誰,有本事你放開我,咱倆單挑!”
黑衣女子怔怔地看了余長寧一眼,猛然縱聲嬌笑道:“放了你便如同油滑的泥鰍般轉眼就不見了,你當我是傻子?”
余長寧本在拖延時間,突聞她身上的幽香淡淡傳來似曾相識,心念一閃間是脫口而出地驚聲道:“啊,你是秦清小姐?”
黑衣女子沒想到被他叫出了姓名,心里頓時起了殺機,一雙漂亮的鳳目閃動著攝人的光芒。
見自己如此輕率出言,余長寧恨不得扇自己一個耳刮子,尷尬笑道:“秦清小姐乃一名纖弱的青樓女子,哪有姑娘你這么漂亮厲害,呵,我一定是認錯人了。”
黑衣女子冷笑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何必又裝作一幅茫然之色,余駙馬,秦清說得對么?”
“呵呵,大家說起來都是好朋友,何必如此動刀動槍嘞!放心吧,我一定不會將姑娘秘密說出去,若是沒什么事,我先走了。”
“在秦清眼里,只有死人能夠保守秘密,今天我便一劍解決了你。”
秦清說罷鳳目一寒,凌厲的殺氣頓時將余長寧籠罩了起來。
瑤瑤眼見自己不是蘇紫若的對手,虛晃一下急忙閃身而逃,突然看到秦清將余長寧制住正要動手,頓時驚得花容失色,失聲高喊道:“師姐手下留情!”
秦清見她焦急的模樣,心里頓時升起了一股暢快之感,玩味地開口道:“師姐這么對待你的情郎,師妹你可是心疼了?”
瑤瑤芳心一顫,失口否認道:“什么情郎,我根本不認識他!師姐休要胡說!”
“哼,事到如今你還想騙我?若非你上次故意放他一馬,他現在怎會活潑亂跳地站在這里?”
瑤瑤頓時啞口無言,心中一橫冷聲道:“師姐,你我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大敵當前你不與我同心對敵也就罷了,竟還說出這些莫名的話來,若被師傅知道,必定治你重罪!”
余長寧見瑤瑤如此關心自己的安危,心頭頓時驚喜不已,故作冷然地出言道:“你們現在居然還有空在此拌嘴,當真視蘇小妞為無物,我勸你們最好還是放開我,否者官兵待會來了你們一個也跑不掉。”
余長寧此話雖是威脅,但不難聽出其中的提醒之意,瑤瑤與秦清對視一眼,皆是萌生了退意。
蘇紫若聞言頓時氣得不輕,仗劍冷聲道:“你三人端的是蛇鼠一窩,狼狽至極,有我在此,休想離開。”
便在此時,松林深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一片黑甲騎兵猶如潮水般從林中呼嘯而出,轉眼便將天淵詩社圍了起來,明晃晃的刀槍弓箭指著幾人竟是不放。
沒想到官兵竟是如此快就來到,瑤瑤兩人不由微微色變,頓時插翅難飛之感。
馬隊中旋風地飛出了一騎,端坐馬上的帶劍軍吏大臂一揮,黑著臉冷聲道:“眾甲士聽令:拿下那幾名刺客。”
騎士們哄然一聲應諾,策動馬匹便要上前進攻。
“眾甲士聽令:不要輕舉妄動,余駙馬可在刺客手中。”
一聲蒼老的驚呼驟然掠過全場,房玄齡急沖沖地從木樓內跑了起來,老臉止不住的擔憂之色。
帶劍軍吏聞言大怒,馬鞭一指怒喝道:“混賬,你乃何人,竟敢出言干涉吾之將令!”
房玄齡走上前來微微一拱,焦急出言道:“本官乃尚書左仆射房玄齡,請將軍休要輕舉妄動,不要害了余駙馬的性命!”
帶劍軍吏驚異地看了房玄齡一眼,急忙滾鞍下馬拱手道:“下官不知大人在此,剛才多有得罪,請你見諒。”
余長寧見狀大喜,高聲道:“房老哥,快讓他們全部后退,否者刺客立即便會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