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神,她做不到上一秒無辜死掉,下一秒就能坦然接受回到古代的事實!
她也做不到一輩子被困在這個皇宮里,做這什么皇后!成天被人算計,被人利用,被人當做棋子!
她只是想要自由,只是想要離開,有這么難嗎?
拳頭因怒火猛然握緊,胸腔里的憋屈,仿佛要將她的理智吞沒!
“要不是你,我上一次就已經逃出皇宮了,我有必要千方百計再籌劃一次嗎?好了,我終于逃了,結果又遇到你!你到底想要從我這里得到什么,你直說!要是我有我立馬給你!你就放過我,行嗎?我他媽就只是想離開!離開你懂不懂?”撕裂的偽裝,猶如困獸般痛苦的咆哮,驚得御花園中棲息的鳥兒展翅博飛。
“什么聲音?”
“從御花園傳來的。”
“走!過去看看。”
……
三五成群的禁衛(wèi)軍由遠及近,腳步聲雜亂的傳來。
“你滿意了?”莫筱苒掛著諷刺的笑容,拍著身上的長裙起身,“滿意了沒?一次次阻撓我出宮,現(xiàn)在我又失敗了,你很高興是吧?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誰派來的,但是!有種你就跟蹤我一輩子!只要還有機會,我一定會逃,一定會逃離這里!你現(xiàn)在要殺就殺!我要是吭一聲,我就不叫莫筱苒!”她無畏無懼的瞪著白青洛,盛怒之下,理智徹底從腦海中消失。
她簡直受夠了整天像只籠中鳥一樣被人幽禁在四方的宮殿中的日子!
她是莫筱苒,是曾經的緝毒科科長,她怎么會允許自己像閨閣女人一樣,一輩子只知道爭寵,只知道與別的女人去爭奪另一個男人?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白青洛沒有動,他瞇著眼,審視的視線由上至下將莫筱苒來來回回打量了好幾遍,似乎是在斟酌她話里的真假,“你想離開皇宮?”
難道不是丞相千方百計讓她進宮,有所圖謀?
“是!”莫筱苒堅決的開口,“如何,要宰了我嗎?”
“你倒是有趣。”喃喃一聲低語,手臂一揮,莫筱苒再一次被他帶入懷中。
從四面八方涌來的陽剛氣息,讓莫筱苒大力的掙扎起來:“你做什么?放開我!”
“不想被發(fā)現(xiàn),你就給我閉嘴。”眼底一抹冷色一閃而逝,雙足在地面輕點,空中,只留下一道黑色的殘影,踏水無痕的輕功施展到了極致。
冷風呼嘯著從耳側掠過,莫筱苒被迫閉上眼,頭靠在他健碩結實的胸口上,衣衫下,他的體溫源源不斷的傳來,熾熱、滾燙,強而有力的心跳聲,猶如擂鼓。
幾個起落后,便回到了鳳棲宮,從窗外躍入,當二人落在寢宮內時,莫筱苒猛地將他推開,戒備的倒退到墻角,清明的眼眸里閃爍著的是憤怒與殺意。
“你究竟是誰?”白青洛忽然開口,一襲黑衣,在燭火下閃爍著森冷的光輝,深幽的眼眸猶如幽幽星火,渾身散發(fā)著逼人的霸氣以及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叫人膽戰(zhàn)心驚的戾氣!
“你說你要逃離皇宮,以你裝瘋賣傻的本事,想要在大婚前逃離,輕而易舉。”白青洛方才情急之下將人帶回鳳棲宮,此時,冷靜下來,卻愈發(fā)覺得事情不對!
若說,她真的是想要離開,為何會乖巧的坐上花轎,嫁入宮廷?以她偽裝的本事,大可在大婚前逃脫。
或者,剛才她所說的話,是假的?只是想要欺騙自己。
莫筱苒原本在聽到他第一句話時,以為他看出莫筱苒這具身體前后不一的事實,懷疑她是假的,心提得老高,可聽聞他后面一句話,頓時安了心。
不過,要她說什么?說原本的莫筱苒是真的傻子,而自己從另一個時空穿越而來頂替了這個身體?
只怕她就算說了,也會被當做無稽之談吧。
莫筱苒冷笑一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就算想逃,能逃到哪里去?而且逃婚?只怕我若逃了,下場就是滿門抄斬!”雖然她一點也不在乎這具身體的親人,會不會因此得罪皇權。
“那你現(xiàn)在又為什么要逃?”白青洛沒有被她三言兩語糊弄過去,冷靜的問道。
因為我現(xiàn)在不傻了行不行?
可以的話,莫筱苒很想沖他這么咆哮,但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就被她克制住。
“你管我那么多做什么?反正我什么也沒謀算,我只是想離開!你要想揭發(fā)我,門在那邊,慢走不送!要想殺我,以你的武功,我也反抗不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莫筱苒來了個置之死地而后生,她確信,這個男人心思縝密,卻不會在不確定的情況下要了自己的命。
她是在賭!賭白青洛在冷靜的情況下,不敢真的殺了自己。
而且他不是一直在逼問,她和丞相的目的嗎?看來在他心里,對丞相是顧忌的,如今,她唯一怕的,就是白青洛當真會揭穿自己的偽裝。
心思百轉千回,但面上莫筱苒卻一絲不漏,大無畏的看著白青洛,等著他的決定。
“你不怕死?”白青洛危險的瞇起眼,一身冷氣,整個寢宮仿佛在瞬間進入了寒冬臘月般。
真是個該死的移動冰箱!
莫筱苒搓了搓胳膊,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怕!但我更怕一輩子待在整個鬼地方,渾渾噩噩蕭條度日。”
“好,好膽色。”白青洛眉梢冷峭,那股讓莫筱苒幾乎窒息的冰冷之氣瞬間消散。
她賭對了!
卡在嗓子眼的氣,猛地吐了出來,直到現(xiàn)在,莫筱苒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后背早已是冷汗一片。
和這么個目的不明,殺氣騰騰,冷漠逼人的男人對話,實在是要人命。
“你當真想出宮?”白青洛忽爾啟口問道,視線晦澀不明,直勾勾的看著莫筱苒,涼薄的唇角微微翹起,勾出一抹宛如冬日暖陽的清淺笑容。
莫筱苒打了個寒顫,她清楚的聞到了從這個男人身上傳來的屬于黑暗的危險氣息。
“是!”
“很好。”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劃入耳中,忽然,窗外冷風大作,下一秒,白青洛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屋中,只留下那不停搖曳的燭火還在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莫筱苒眨眨眼,掃了一眼大開的窗戶。
這人,剛才那句話究竟是什么意思?
皇宮外,一處偏僻的寺廟。
“主子。”隱衛(wèi)單膝跪在地上,恭敬的開口,看著孤身站立在佛像前,一身清冷的黑衣男子。
“查出莫筱苒從小到大的事情了嗎?”出聲的,不是剛從皇宮離開的白青洛還能有誰?
“是!全數(shù)在此。”隱衛(wèi)雙手捧著厚厚一疊薄紙,遞了過去。
纖細的手指劃過紙頁,白青洛翻看的速度極快,整個寺廟,唯有紙張翻動的細碎聲響來回響動著。
“依你看,這莫筱苒究竟是真傻,還是裝傻?”一個人就算心計再深,演技再高,怎么可能十六年來半點蛛絲馬跡也沒有露出?從調查的情況來看,莫筱苒的一舉一動,與傻子無異!但是,今夜那個膽大心細,冷靜到可以將生死置之度外,一心一意說著要離開皇宮的女人,卻又是真的莫筱苒無疑,沒有戴人皮面具的痕跡,容貌也無差錯。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錯?
連隱衛(wèi)的調查,竟也無法抓到她的狐貍尾巴?
“依奴才愚見,或許莫筱苒是突然恢復神智?”隱衛(wèi)大膽的猜測,卻在無意之間答對了一半。
就算白青洛再聰明,也絕對想不到,莫筱苒本身就是個傻子,只不過一抹異世靈魂突然降臨,這才取代了她,成為了此刻,矛盾到讓他忍不住皺眉的女子。
“突然恢復神智?”白青洛涼薄一笑,“繼續(xù)監(jiān)視丞相府的一舉一動。”
“是!那莫筱苒……”
“她?我會親自試探她,究竟是真的志不在此,還是另有打算。”白青洛深幽的眼眸中極快的掠過一絲陰鷙,五指一緊,一股猶如白霧般的強悍內力自掌心竄出,那疊厚實的紙頁,瞬間,化作了漫天塵囂,洋洋灑灑落了一地。
第二天,天氣晴朗,紅日高掛在天空之上,灑落一地耀眼光芒。
莫筱苒醒來時,雙眼掛著深色的眼圈,看上去疲憊不堪,鳳棲宮已經成為了徹底的冷宮,連伺候的青蓮,也消極怠工,到了正午時分,也沒見她送來飯食。
這就是不受寵的女人,在宮中的待遇。
莫筱苒身著一件墨綠色的長裙,坐在椅子上,嘲弄的笑了。
“想出去嗎?”一股熟悉的龍舌花香,出現(xiàn)在身側,莫筱苒飛快抬頭,驚訝的看著再一次不請自來的白青洛。
黑色錦袍,衣擺繡著倒轉的金色野菊,腳踏黑色馬靴,銀簪高束青絲,眉梢冷峭,眼眸深幽,他靜靜的站在寢宮的巨大青花瓷花瓶前,凝眸看著莫筱苒。
“又是你!”莫筱苒一聲冷嘶,這人,居然敢青天白日出現(xiàn)?還正大光明的避開殿外的侍衛(wèi),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他的武功究竟高到了什么地步?
“想要出去,就換上它。”白青洛手臂一揮,一件月牙白的男裝錦袍揮落在莫筱苒的眼前,她錯愕的抬起頭,眉頭一皺:“你要幫我出宮?”
為什么?
他有這么好心?還是說,他暗地里在謀劃別的什么東西。
對上莫筱苒戒備的視線,白青洛冷哼一聲:“走還是不走?”
“走!”權衡之下,終究是極度渴望呼吸自由空氣的心占據(jù)了上風,撈起桌上的錦袍,莫筱苒指了指大門:“勞煩你出去,我要換衣。”